隻是他真的太過沉悶,幾乎不會和她講話,甚至大部分時間並不在車上,他需要去另一個車上開會,解答一些隊員的疑惑。
他是老師,也是目前整個Iris最高級別的顧問——或者說,隱形領導者。
休息前,艾薇咀嚼著能快速清理口腔的小顆粒,看終於歸來的洛林又吃下一顆藥。
她好奇:“你在吃什麼?”
上車後,她注意到,洛林已經吃下兩顆了。
洛林說:“抑制五感的一些新藥物。”
艾薇吃驚:“為什麼您要抑制五感?是在為平時對學生過度嚴格而良心不安?——您是嫌棄自己五感過於敏銳?這是天生的嗎?還是說可以後天鍛煉?我很好奇,而且我非常非常想要擁有敏銳的……”
洛林數了數,她一口氣問了三十二個問題。
艾薇還在求知若渴地看著他。
洛林一筆帶過:“戰爭創傷後遺症。”
艾薇閉上了嘴巴。
她知道這七個字意味著什麼。
許多和人工智能長期作戰的軍人,最後都住進了心理療養院。
那裡有護工照顧著他們,防止他們自殺。
洛林在調節他那邊椅子,躺上去,調到一個可以舒適入睡的弧度。
“對不起,老師,我不該這樣問您,”艾薇道歉,“如果我現在講些輕松的事,您會好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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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說:“或許吧。”
他閉上眼睛。
艾薇說:“但我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麼。”
“可以講講你的生活,”洛林說,“或許能枯燥到讓我立刻入睡。”
“好主意,”艾薇想了想,“那我給您講講我初戀好不好?因為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最輕松。他是個很好很優秀的醫生——”
“艾薇,”洛林平穩地說,“我忽然很想睡覺,請你立刻安靜,謝謝。”
第10章 恍然大悟
和洛林同乘一車時,偶爾,艾薇會冒出老夫老妻的錯覺。
兩個人在車上起居時意外地合拍。
譬如,都會準時在早晨五點鍾起來,鍛煉身體。荒廢區不能跑步,也需要保持體力以應對意外。早餐之前,洛林巡視臨時營地,艾薇順帶著抓緊時間採集些樣本,或按照課上所授的知識來辨認那些隻存在於荒廢區的生物。
晚餐後,艾薇清理自己身體時,洛林也會去車外看看星星看月亮;同理亦然,倆人默契地保持著一定距離。
但這種“老夫老妻”的錯覺沒有持續很久,第三日,艾薇就無意間撞見洛林在體罰隊員。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松旭會認為和洛林同車是種煎熬。
“我讓你解釋,意思不是為了聽你那些廢話連篇的抱怨,”洛林聲音沉沉,“你認為自己的生命毫無價值,別以為其他人和你一樣。”
早晨,松鋒手下一個隊員——倫茨在站崗時偷懶,私下裡用通訊器給一區的女友發了調情信息——這就是洛林大發雷霆的原因。洛林懲戒倫茨在烈日下站了近三個小時,才開始語言上的訓誡。
“你所謂的情感和你的責任心一樣不值得一提,”洛林說,“如果真有意外,你打算怎麼做?用你那善於調情的語言來蠱惑人工智能?還是要同它熱吻、用你那’高超的吻技’徵服它?”
他絲毫不留情面,念著倫茨調情短信中的話語,最後用冷冰冰的聲音結束了這場嘲諷:“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樣偉大的本領,倫茨先生。”
鈍感如艾薇都感受到了他語氣中的糟糕。
她默默地站著,看到洛林掌中的銀質教鞭。
他黑色的手套和這種冷調的銀形成奇異的反差感,艾薇忽然想到一些服裝的先鋒設計師,去年的廣告牌上有類似的“皮革與金屬”“再造”“解構”類似的字眼。
這些陌生術語最後指向於艾薇所能理解的形容詞——性感。
不知為何,艾薇忽然感覺,現在的洛林看起來非常性感。
明明他在生氣,在皺眉批評不負責任的隊員,以領導者的口吻訓斥他,用刺骨的語言諷刺對方。
那鞭子隨時會狠狠地抽到士兵倫茨身上。
艾薇第一次看到洛林這樣不悅,他那冷若冰霜的氣質在憤怒時終於有了人的感情,那個在她腦海中單薄的“英俊帥氣老師”形象忽而鮮活許多,不再是一塊無生命的金屬。
“說話,”洛林抬手,堅硬的鞭子抬起倫茨下巴,頂端抵住他咽喉,“需要我提醒你麼?”
“對不起,長官,”倫茨低頭,“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隻要您不要驅趕我。”
“驅趕?”洛林說,“我建議你換個詞語,你聽起來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
他轉身,制服上的銀色鳶尾花閃閃發亮:“松鋒!”
松鋒飛奔過來,敬禮:“到,長官!”
洛林沒打倫茨,教鞭壓在對方臉頰上,壓出一道鮮紅的血痕。
他對松鋒說:“我不能理解你們現在的管理制度。”
松鋒大驚。
“你們的表現令我非常失望,”洛林說,“近些年來Iris隊申請預算費用年年增高,收獲卻一次比一次低——這難道也是你們的策略?”
松鋒解釋:“因為人工智能的進化速度——”
“它是今年忽然進化的麼?”洛林問,“去看看探險隊這些年來的檔案,我想你應該具備小學生級別的識字能力,閣下。”
松鋒不說話。
“Iris歷年來的隊員都在面臨著高級別的挑戰,”洛林說,“你們享受著居民繳納的稅,卻又在困難前止步不前——這讓我對你們的廉恥心產生了嚴重懷疑。”
艾薇真慶幸今天挨罵的不是自己。
她看爽了。
松鋒說:“對不起,長官。”
艾薇心中打賭,賭洛林會不會說出那句古人名言警句“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沒有。
洛林是個不喜歡娛樂化訓,誡的嚴肅老師。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洛林說,“將測評排名第一的學員拒之門外,卻會留下成績平平、毫不起眼的隊員,這種愚蠢的行為讓我懷疑你們應該去接受精神治療——結束後,你們立刻給我一個詳細的書面文件說明。記住,這份說明文件會影響我對你們隊伍能力的信任。”
松鋒不說話。
洛林微微頷首,握著教鞭離開,周圍還有幾個Iris隊的隊員,沒有一人敢質疑或反駁洛林的決定——尤其在他最後直接點名後,那個沉默寡言的隊長容齊難得用復雜的眼神望向松鋒。
——測評排名第一的學員,艾薇,她的名額是被松鋒親手劃掉的。
洛林將被“刪除”的艾薇帶進隊伍,甚至帶在自己身邊,顯而易見,是得知這件事原委。
容齊走來,拍拍松鋒肩膀:“說明文件由你來寫,多多保重。”
一句無關痛痒的安慰。
誰都知道和政府軍打交道有多困難,容齊曾經給神秘的赫克託上將寄過一封探險隊的未來發展規劃報告,希望能夠打動他,從而得到軍方更多的支持。
赫克託給他們的回信冷漠極了。
「狗屁不通,重做」
之後三年,容齊每次回想,都丟臉到睡不著覺。
“你說,”容齊嘆氣,“你討厭艾薇也就算了,為什麼要用這種幼稚的方法報復她?她不是已經結婚了嗎?現在和洛林的關系這樣……你真厭惡她,就該去寄信給她丈夫,還能從道德制高點上譴責她。”
松鋒答非所問:“萬一她丈夫會家暴呢?”
據統計,D級基因的人,十有八九情緒不穩定,具體表現為忽然間哭泣又忽然間大笑;甚至於,相對於E級的人來說,D級更容易出現暴力犯罪分子——當然,也可能因為E級的大多喪失了暴力別人的能力,隻能被別人暴力。
松鋒隻是厭惡艾薇,並不希望她去死。
還沒到那個地步。
他回頭,看方才艾薇站的位置。
那裡空空如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掉了。
艾薇緊緊跟在洛林身後,快走幾步,追上:“老師。”
洛林:“嗯。”
他看起來還是很難交流,嚴苛,寡言,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多是訓,誡。
艾薇自覺這幾天沒做什麼錯事,她不怕。
她道謝:“剛才的事情,謝謝您。”
洛林終於停下腳步。
他的背影高大沉靜,合體裁剪的軍裝一絲不苟地裹著身軀。他轉身,陽光照在軍用皮帶的金屬搭扣上,折出一道微弱的、刺眼的光,刺到艾薇的眼睛中——
她眨眨眼,躲開侵略的光,口腔中似乎已經嘗到他皮帶金屬質感的涼味,是一種介乎於疼和冷的味覺,像熟透的檸檬般,在她舌尖上安靜地沁出澀而生硬的汁。
洛林說:“我隻是以長官的身份指出他們的不足。”
艾薇聽懂他的潛臺詞——“不要自作多情”。
真好。
同樣是高傲,洛林和松鋒展現得截然不同。
松鋒的傲慢是無差別攻擊,用有色眼鏡和歧視性語言掃射一切看不慣的事物,不分黑白;
洛林的高傲隻會在訓誡他人時體現,那些諷刺的話語也隻會在批評犯錯人時流露。
比較之下,艾薇認為洛林要好相處一些。
——比較之下,相對而言。
如果要她選擇理想伙伴的話,還是初戀那種,風度翩翩,溫柔良善,情緒穩定,幽默風趣。
艾薇不吝嗇,想用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語送給初戀。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您,”艾薇真誠地說,“我感覺到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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