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備強烈麻醉效益的藥物迅速地透過皮膚,洛林的身體一僵,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幾乎是瞬間,他便跪在地上——
飛快跑來的艾薇及時扶住他。
“搭把手啊,”艾薇憤怒地喊出髒話,“幹看著做什麼?不挨罵就不會動嗎?你們都抖M嗎?”
茨裡和松鋒飛快跑來,將洛林抬起,迅速抬到房間外不搖晃的安全區域。傷了腿的蕩蕩拖著被打腫臉的松旭,阻止他冒險。
洛林的意識還在,隻是身體開始徹底麻痺,他看到艾薇還在那個房間中,盯著地上被石塊和地板逐漸吞沒的辛藍,明白了她想做什麼。
——不。
——別去。
洛林無法發出聲音,他的意識清晰,清晰地聽到鬱墨告訴艾薇嶄新的謊言。
“洛林那兩個朋友的屍體就在下面,現在辛藍也被卡住了,洛林也受傷了——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帶著洛林離開這裡,辛藍還可以更換新的身體——”
“但意識可能不在了,”艾薇挽起袖子,她的右手還沒有力氣,已經不在乎了,堅定地說,“我要救辛藍。”
她猛然跑向辛藍所在的位置,跪在冰冷的、還在卷曲變形的地上,嘗試將壓在他身上的石頭挪開,把辛藍從夾縫中搬走。
手指摳得發痛,還沒恢復好的右手腕沉重地承受著力量,艾薇咬牙,用力堅持。仿生人可以儲存記憶,更換新的身體,但意識呢?辛藍產生的自我意識呢?能夠順利繼承嗎?她學到的課本中從未提到過這點,對仿生人的禁令限制,也注定不會將”意識”繼承到新身體,如果換了身體後的辛藍、不再是現在的辛藍,洛林該怎麼辦呢?
——這是洛林最好、可能也是唯一的朋友。
——洛林的朋友太少太少了,又那麼傲慢,很少會向人付出真心,他不能再失去了。
還有,洛林說過,他來這裡的重要任務是尋找數據芯片和朋友的屍體;為了孕育她,’元’誘捕並殺死了洛林的兩個好友,還取走他的腿骨。
艾薇想要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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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還給骨頭,那就還其他的東西。
她也不能再虧欠下去了。
腳下的地板搖晃越來越嚴重,辛藍卻沒有任何聲音,他安靜得就像是死掉了,艾薇不確定他是不是陷入昏迷,吃力地用雙手翻開石塊,隻想著救他,救他,救他。
曙光近在眼前。
艾薇驚喜地翻開最後一塊壓住辛藍腿部的石頭,剛剛努力把腿骨壓變形的辛藍抱起,就聽到轟隆一聲——
她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感受到房間徹底坍塌。
身後松旭等人的撕心裂肺聲都被房屋轟轟隆隆的坍塌聲遮蓋住,就連鬱墨,也因為躲避碎石而狼狽地掉到另一個角落。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秒,艾薇遺憾地想。
好可惜,沒有將辛藍成功救下。
——洛林就這一個了解他、還願意陪著他的好朋友了。
——如果沒有辛藍,他在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就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好可憐呀,洛林。
你又要一個人了。
第77章 後悔
轟轟——隆隆——
房間徹底塌陷過後,空氣之中彌漫著嗆人的灰塵,滾滾灰色煙塵,在穹頂那冷淡的實驗室白光下漫天飛舞,像一群細小微妙的灰蛾,呼呼啦啦抖動著滿是粉末的翅膀。
在場經驗最豐富的茨裡,迅速為洛林注射了解毒劑。
這些能解除麻醉效果的藥劑來源於鬱墨的隨身醫療箱,對方卻已經不在這裡。中控的房間塌陷時,鬱墨和艾薇、休眠中的辛藍一起掉了下去。
隻剩下殘破的、大塊大塊的石板。
“艾薇沒事的,”茨裡簡單地說,“古老東方有句諺語,禍害活千年,你是個大禍害,教出來的艾薇是個小禍害,她一句話就能氣得我吐血——她至少能活五百年。”
洛林沒說話,他的肢體還是麻木的,但腦子卻痛得快要裂開。
像是有人用力撕扯他的頭顱,硬生生地扒在他的頭骨上,摳、壓他的腦漿,和艾薇有關的每一個記憶細胞都在痛苦扭曲地顫抖。
蕩蕩依靠著嗅覺辨認下面風的痕跡和幾人的氣味,截止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嗅到新鮮血液和骨肉的痕跡;這是個好消息,證明三個人肢體都還算得上健全——至少,還沒有人受到多餘的傷害。
松鋒和松旭在嘗試借助新發現的小型機械起重儀來搬挪上面覆蓋的石塊。
在這個時候,四分五裂的人終於展現出團結的一面,沒有人抱怨什麼,默契地合作。
就連匆匆離開一段距離的安雅,也重新歸來,沉默地加入到救援的隊伍中。
她摘下了手套,嫌棄松鋒操作得生疏,呵斥他下來,自己上了駕駛位,熟練地操縱著機械,控制著機器運作,挖開覆蓋在上面的一塊塊石板。
真是瘋了。
安雅心煩意亂地質問自己,你在做什麼?居然在救助艾薇嗎?
你把這個競爭者挖出來做什麼?現在她死去、你就不可以趁虛而入了嗎?
煩死了。
安雅問下面的蕩蕩:“你行不行?如果聞不到,我來,我還能嗅得到她。”
洛林的手指動了動。
他的身體正竭力掙脫麻醉劑的束縛。
茨裡還在表達著對洛林的不滿:“你怎麼不第一時間救辛藍出來呢?你已經默認他會在這裡受傷,對嗎?是嗎?——等等,你沒有和艾薇說?啊?她以為辛藍真會死掉……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她知道辛藍是……嗎?!!!你該不會連這件事都沒告訴她吧?”
洛林的手最先恢復知覺,結實的小臂起了一層青筋,還沒等手臂的注射點凝血,就站起身,踉跄著往前走。
“哎!”茨裡說,“你緩緩——算了,摔死你個自大狂。”
洛林充耳不聞,他踉跄著走到裂縫處,看著下面黑色的縫隙。混雜著潮湿的鹹涼風從底部幽幽傳來,心髒的隱秘痛感話越發嚴重。
鬱墨的告誡尚在耳側回蕩。
他問洛林,為什麼不讓辛藍先下載關於艾薇的詳細數據?
為什麼?
因為洛林需要在政府之前拿到這裡的詳細數據。
因為辛藍、春、夏、秋、冬甚至……都源於這個隱秘的實驗室,因為他不能讓政府發現他私下中利用這些有意識仿生人建立屬於自己的實驗室和力量。
聯邦政府對產生意識的仿生人實施著立刻抹殺的舉措,這一點不僅僅是為了轉移資源分配不均的矛盾,也是為了政府的安全考慮——
但洛林,一個曾經在仿生人觀點上持激進想法、身居高位的人,這麼多年來,暗中,已經開始悄然接納那些產生自我意識的仿生人。
羅林過世後,失去唯一繼承人的赫克託父母,便將他們的眼光投落在洛林身上。
在此之前,這對父母待洛林很禮貌客氣,把將他當作慈善救濟的孩子;失去唯一的孩子羅林後,他們便詢問洛林,願不願意以羅林的身份正式活下去。
洛林答應了。
老赫克託先生託熟悉的人來改變羅林先前輸入的DNA和血液信息,讓黑暗區中沒有身份的“黑戶”洛林正式成為第一區中產家庭的“羅林”,包括不僅限於完整的前十幾年人生履歷,還有羅林在校時取得的所有優秀成績——
完全吻合艾薇需求的“幼兒園時拿過兩次跑步冠軍”、“像黑色寶石一樣的黑色眼睛”。
這些也屬於羅林。
洛林的實際年齡比羅林還大13個月;剛剛好,這個年齡差距,足以讓這份擇偶意向調查表將真正的洛林排除在外;
艾薇希望伴侶生長在和諧健康的家庭中,洛林沒有過屬於自己的家;黑暗區的房子充滿了毆打、酒精、煙草和暴力的痕跡,而赫克託的家庭是他表演貴公子的舞臺。
隻有基因裡的百分百吸引完全為真,而完美符合艾薇擇偶需求的,則是填補了一半羅林人生謊言的洛林。
某種程度上來講,茨裡那句“你搶走了羅林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如果羅林還活著,或許他才是能和艾薇百分百匹配的伴侶。
大度善良的羅林不會和她發生爭吵,也不會像他一樣用尖銳的語言傷害她的心;如果羅林還活著,或許她會開開心心地和他結婚,不會在枯燥無味的婚姻中哭泣,不會控訴他隻是需要一個疏解欲望的伴侶——
她或許本該成為洛林的“弟妹”。
但現在是他的妻子。
和一個黑暗區中成長、陰暗扭曲、背負著好友生命,這麼多年使用虛假身份生存的家伙結婚——她應當也是委屈的吧?
和其他人在一起時,她那麼明亮耀眼,生機勃勃;
面對他時,隻有生疏的一個“您”。
洛林沒有很好地去呵護珍惜。
所以她才會怕他,所以,哪怕有基因裡的高匹配度加持,她也隻能產生一部分好感。
替代羅林活下去的洛林,背負著赫克託家族的重大期望,必須要往上走,掌握更多的權力;必須要盡可能地幫助赫克託家族其他的後輩。
以及Iris成立之初的誓言——
「Non sibi, sed omnibus.」
不為自己,為所有人類。
探測荒廢區,不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探索欲和徵服心,還要將外面生態環境的現狀帶給安全區的人類,為人類爭取更多生存的土壤。
而人類呢?在多年的安逸生活中,漸漸地開始忘卻了團結聯合的初衷,忘卻了曾經聚集在一起抵抗人工智能的控制;新政權建立後,生活穩定,忘卻了傷痛的人類,又開始劃分階級、基因等級,歧視無處不在,人人都想做人上人,人上人害怕其他人也成為人上人。
為了拒絕接受難民,人為地制造酸雨;為了不讓這些人“瓜分資源”,轉移矛盾,刻意地制造歧視和不公。
一開始,生活在黑暗區的洛林並不認為人類值得拯救。
仿生人也不值得。
他公平地認為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類和仿生人都應該去死,無論是人類,還是產生自我意識智能機械,都是星球上的蛀蟲。
羅林更像是一個理想家,在觀測到荒廢區那逐漸恢復的生態系統後,他認為荒廢區的仿生人也可以友善相處,甚至樂觀地認為,人類可以和那些人工智能共同生活在這個星球上。
這是羅林的意願,直到他死在“元”的陷阱中。
那場事故中,隻有洛林和茨裡幸存。幾乎一夜間失去所有朋友的茨裡,在這個時刻性情大變,他仇視所有擁有自我意識的仿生人,厭惡一切具備情感的人工智能,他的家中也沒有任何智能家居,每月付昂貴的薪水請人工來打理家務。
洛林還在堅持當初的願景。
他需要得到更多的權力——隻有足夠多的權力,才能實現理想。
……
洛林起初沒有對艾薇抱有很大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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