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又一次步入修行的門檻。若是將來能證得金丹大道,不知是否有機會到魔靈界看一看。唉,那個地方,隻怕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迷迷糊糊中不知睡了多久,一聲無比清晰的叮鈴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穆雪隻覺神志一陣恍惚,發現自己已經立在床榻前。
她有些茫然轉目望去,通鋪上安靜地沉睡著六個孩子,圓子和夏彤都睡得正香,而自己也正枕著雙手,閉目睡在夏彤的身邊。
原來站在地上的並非她的肉身,而是在夢中她的元神被人引了出來。
初來化育堂的第一天,穆雪曾受山頂靈力影響,夢中元神出遊過一次,那時靈府未開,元神困頓未明,並不知道自己身在夢中,渾渾噩噩中走出庭院,還被守在屋頂值夜的師兄嚇了一跳。
但如今,她初入修行門檻,神識穩固。已經能夠清清楚楚知道自己乃是在睡夢之中,神識離體。
是受到了那個磬聲的影響!
一聲又一聲清越的鈴聲響起,仿佛從亙古傳來的細密神音,又像是在遙遠的故鄉有誰召喚著她,聲聲呼喚,句句催促。
穆雪心中遲疑不覺,但她魂體早已不受控制地飄起,悠悠然飄出窗外。
今夜下著薄雪,在屋頂值夜的是一位陌生的師姐。她帶著一頂鬥笠闲坐屋脊之上,正悠悠哉哉吃著手中的一袋蠶豆。
穆雪從她身邊飄過,想要開口呼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位師姐看不見她魂體,自顧自地吃著蠶豆,由著她從自己面前穿過,被那磬聲拉向未知的所在。
穆雪越飛越高,從高空看下去,腳下的大地上九連山脈連綿起伏,有如一朵巨大的蓮花大陣,山南一條蜿蜒的河流如同一條明亮的銀鏈圍護蓮花。
天地間亂飛著細細的雪花,頭頂是昏昏沉沉的杳冥雲霧。
穆雪飛入那些雲霧之中,一時混沌了時空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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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的神識再度清明之時,她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飄落著大雪的院子裡。
這院子她極為熟悉,卻又覺得十分陌生。
這是她度過無數光陰的家。在她的感知裡,不過數年之前,這裡還是自己安逸的小窩,舒適的住處。
但如今仿佛一瞬間被盜走了上百年的時光,昨日生機勃勃的院子,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陳舊衰敗。那些鬱鬱蔥蔥的小樹,如今枝幹虬結,遲暮腐朽。當年那些水磨锃亮的磚牆如今風化開裂,有了渾厚的包漿。
大屋的褪了漆的門檻上,坐著一個男子,他修長的雙腿擱置在青石臺階,微低著頭,正在用一條繃帶慢慢束著受傷的手臂,似乎看不見穆雪這個“魂體”的到來。
是小山啊。
真的已經長成這樣高大的一個男人了。
穆雪走到他的身邊,彎腰看他。
小山一動不動地坐著,厚重的鬥篷和被壓亂的劉海遮住了眉眼。微弱的雪光映著鼻梁光潔的肌膚,鬥篷的陰影下隻看得清一小截蒼白的下顎和那緊緊抿住的雙唇。
“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瘦啊,明明師父走的時候,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穆雪輕輕嘆息一聲,視線低垂,看見了那帶著血跡束著白色繃帶的手臂。
手指修長而有力,骨結分明,已經不是記憶中少年的手了。
“又受傷了,要注意啊。師父不在了,更要照顧好自己。”
穆雪口中自言自語地說著話,覺得眼睛有點澀。
眼中有澀意,心中堵得慌。
這滿心的酸澀感是什麼?穆雪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胸口,那裡有一種自己極為不熟悉的情緒。
從真正的幼年時代到如今,兩世為人,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哭泣是什麼感覺。
為了緩和自己的情緒,穆雪抬頭看了看屋頂,站直身子邁步向屋內走去。
屋子裡的一切竟然和自己離開時一般無二,一排排森立的書架和堆滿瓶瓶罐罐的貨櫃,小小的床墊和抱枕,繁復的化物法陣,燃燒著的熔爐,吊在半空的浮床。
那張熟悉的操作臺上擺著無數形態各異的器具,自己離開前做了一半的那個法器,至今原樣擺放在桌面。
穆雪忍不住在那張桌子前坐了下來,雖然剛入修行之門的她根本無法用元神移動實物,但她還是忍不住左手摸摸自己慣用的尖頭镊子,右手虛觸各種型號的手鉗。
那未完成的法器是一條項鏈形的乾坤袋。徒弟小山當年缺一個很好的儲物法器,本來是想做好之後送給他用。
如今看來再也沒有機會完成了。
一聲門軸轉動的吱呀聲在寂靜的空間內突兀地響起。
穆雪轉過臉。
門檻處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那人背著光,一隻手臂死死掰著門扉,漆黑的剪影隻看得見那一雙眼眸,似有明輝正在燃起。
這是,看見我了?
穆雪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身體突然產生了強烈的失重感。
下一刻她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邊夏彤正揉著眼睛搖她。
“小雪你今天怎麼了?雞都叫幾回了,不起來練拳嗎?”夏彤邊說邊坐在通鋪上穿棉袄。
一旁的圓子坐在床榻邊,打著哈欠睡眼朦朧地穿鞋子。
屋子裡大家已經各自起床洗漱。
“又下雪了,山上就是雪比較多,好冷啊今天。”夏彤吸著鼻子看窗外。
還沒回過神來的穆雪愣愣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天色微微亮,庭院裡飄著細細的雪花。
在遙不可及的地方,有另一個大雪紛飛的院子。
離開得太匆忙,最後也不知道小山是不是感覺到了自己。
第19章
小傀儡吭哧吭哧地走過來。
主人背對它坐在門檻上,已經一動不動坐了很久。他低著頭,手臂支著膝蓋,手掌遮蓋住了整個眉眼,看不清他的神色。
門檻比小傀儡高,路過門檻的時候,它熟練伸長雙臂按住門檻將自己靈活地蕩進屋內,繞到了主人的面前。
主人的手一向很穩,那雙手能做出極為精密的法器,也能強硬地擰下敵人的腦袋。即便負了重傷,鮮血淋漓的時候,依舊能穩穩地一下取出妖獸的內丹。
但此時此刻,這雙手臂上青筋浮現,居然在微微顫抖。
這是怎麼了?千機繞了半圈,伸長了腦袋想要一探究竟。
主人有些奇怪,看起來似乎在笑,又好像很傷心。
千機是一個活了很長時間的傀儡,它覺得自己比起其它懵懵懂懂地同伴都更聰明得多,大多數時候,它能夠明白主人的情緒,但這一次,它也沒了把握。
“主人,你不高興嗎?”小傀儡歪著頭問,“穆雪大師終於出現了,不是嗎?”
它的體內有一種主人賦予的特殊能力,能看到陰神,魂魄,陽神等和魂體相關的生靈。就在剛剛它監測到一個陌生的靈體出現。
“剛剛,她就在這裡。”主人終於開口說話,雙唇微分,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她靠得那麼近,我幾乎都能感覺到她像從前那樣彎下腰,對我說話。可我一點都不敢動,我生怕一動,她就不見了。”
千機覺得主人話有些奇怪,那明明隻是一種沒有任何形狀的靈體,既分不出相貌,也看不清性別。主人又是怎麼從那一團冥冥淼淼的靈氣裡,看出來人家彎腰了,還說話了呢。
岑千山放下手掌,緩緩站起身來,走向雪窗前的那張桌面,伸出手捻起那條制作了一半的項鏈。
他摩挲著那條半成品,慢慢地開始笑,“是師尊,是她。這一次是真的。”
雪夜華庭百年身,千裡孤魂不忍觸,相顧無言,知是夢中人。
微微亮的天光從窗戶斜透進來,照在了那張凝固了百年時光的桌臺上。
有一滴水滴在那道光束中反射了一下,掉落在桌面上。
哪裡來的水滴?千機好奇地爬上桌面。
是眼淚啊。
小小的傀儡在它的腦海中搜尋了一下關於這個詞匯的解釋。
人類在悲傷的時候,會從眼中流出水份。在開心的時候回發出笑的聲音。
所以主人現在到底是高興還是傷心呢?
人類真是一種復雜的生物,即便我這麼聰明,也很難完全理解他們呢,千機想到。
浮罔城中,化了雪的街道泥濘一片,熱鬧又汙濁。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已經徹底忘記了百年前那場毀滅家園浩劫,在這座新的城池裡重繪了人間百態。
廣告牌上的琉璃彩燈輪回閃爍,街邊的小販扯著脖子賣力吆喝,
“苞米,香噴噴的烤苞米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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