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您就是妾的命,妾願為您上刀山下火海,今生今世妾都不會離開您的,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
這一招一貫有效的,可這次不知怎麼了,他推開了我。
我醞釀了下情緒,又重新鉆進他懷裏,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委屈巴巴,聲音含著哭腔。
「爺——」
我邊哭邊去抱他,一個勁的往他懷裏鉆。
心裏是真發慌,怎麼莫名其妙地就要失寵了呢。
好在他沒有堅持將我推開,在我眼淚抹了他一身時,他抱住了我,我的耳朵貼在他胸膛,聽著他從胸腔深處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唉——」
我贏了。
4
從西田營回去的路上,我們遇到了刺客。
當時我正坐在馬車裏,聽到外面潘潘一聲尖叫,馬車一個顛簸,四周混亂。
有兵戈打鬥的聲音,我害怕地掀開車簾,好一會兒才在混亂之中找到沈嘉元的身影。
他功夫很好,一劍封人喉,眼皮濺了一滴血,眼睛都沒眨一下。
空氣中有血腥味,我剛要縮回車裏,突然被一隻大手拽了出來。
刺客同夥拽著我上馬狂奔,我嚇得大叫:「侯爺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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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也知道這樣很慫,有違我願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誓言,可是你們知道,我說願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時候並不知道真的有刀山火海啊,我要是知道真的有,我是肯定不會那麼說的。
總之沈嘉元還算仗義,他追上去救了我,還一劍擊殺了刺客。
我抱著他的腰,熱淚盈眶:「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妾願為您上刀山下火海。」
得,狗改不了吃屎。
樂極生悲啊,沒想到還沒死透的刺客突然射出一隻鏢,更沒想到沈嘉元敏銳地察覺出了異常,一把將我推開了。
結果就是刺客的飛鏢射中了他,他送了刺客最後一程。
更狗血的是,鏢上有毒。
回到侯府,沈嘉元中毒昏迷不醒。
宮裏太醫全給找來了,滿屋子的人,李公子也在,皇帝和太後都差親信過來看他,晚些時候連三皇子和五皇子等人也來了,老夫人哭得死去活來,被人攙扶著。
太醫說此毒難解。
我跪在屋外的長廊下,秦氏把我的臉打得面目全非,我有些頭暈,喉嚨腥甜,昏了過去。
我很明白自己難逃一死,但沒人想到,在這緊要關頭,太醫說我有了身孕。
老夫人大悲大喜,也暈了過去。
秦氏命人將我關了起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我又明白了,等我生下孩子,就是死期。
可我不想死,嘴上說說容易,誰又能真的義無反顧地去死呢。
我被關了半個月,聽說沈嘉元還沒醒,怕是兇多吉少了,心裏實在慌得厲害。
後來我請潘潘幫了個忙,穿了丫鬟的衣服,在晚些時候傭人交替班值,打扮成了沈嘉元院裏婢女的模樣,溜進了他的院子。
結果一眼就被他的侍從阿隼認了出來。
我苦苦求他:「我就看侯爺一眼,我如今懷了侯爺的骨肉,說不定同他說說話,他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啊,讓我看看他吧。」
阿隼動容了,他流淚了,他從小就被賣進長寧侯府,對侯爺感情深厚。
我成功地進了屋裏,但我騙了他,我是來跟沈嘉元辭行的。
我已經收拾好了包袱,打算趁夜深人靜,和潘潘一起從後院狗洞鉆出去。
沈嘉元安靜地躺在床上,英俊的眉眼,長睫垂下暗影,輪廓冷峻。
他瘦了好多,面色蒼白,好看的唇沒了血色。
我坐在床邊,將他的手放在小腹,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
「爺,我走了啊,原諒我,我隻是一個俗人,貪生怕死的。
「爺,天涯海角,我都會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好好養大他,你若是死了,往後清明寒食,都會讓他給您磕頭燒紙。」
我說著說著,泣不成聲,這次的眼淚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我最後趴在他身上,吻了他的唇、他的手。
我的眼淚落在他的臉上、手上。
「爺,此時此刻,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月黑風高,我和潘潘收拾了行李,那個傻孩子真是傻,我讓她去偷長寧侯府蓋了戳子的路引文書,她還順帶偷了隻據說挺值錢的花瓶。
我恨鐵不成鋼地給放下了:「逃亡,逃亡你懂嗎?」
她趕忙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眼熟的錢袋子。
「我還偷了林姨娘的錢袋子。」
我愣了下,摸了她的頭:「好孩子。」
一切都很順利,我才懷孕三個多月,身形依舊靈敏,很容易就鉆出了狗洞。
隻是潘潘在鉆出來的時候被卡住了肚子,急的我滿頭是汗。
「不是告訴過你提前一天不要吃東西嗎?!」
潘潘快哭了:「我餓啊,不吃飽哪有力氣跑?」
我十分無語,最後蹲下來用手扒拉那個狗洞,試圖擴張一些。
然而沒等我扒拉好,院裏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潘潘掙扎著對我說。
「姨娘你快跑吧,他們發現了。」
開玩笑,我跑了,潘潘必死無疑,我何琛雖然貪生怕死,但絕不是無恥之徒。
我急紅了眼,更加用力地去扒拉磚頭,手上一陣鉆心的疼,才知道潘潘這個狗東西,我好不容易伸進去的手,被她一個掙扎壓住了,卡在了她和磚頭之中。
潘潘哭了:「姨娘,你快跑啊,不要管我。」
我也哭了:「你倒是放開我啊。」
結果就是阿隼帶人站在了我面前,看到了這一番奇妙場景。
我們沒跑成,還勞駕了他們幫忙把潘潘和我的手給救出來。
後來阿隼把我帶回了沈嘉元的院子,我都到了院子裏了,還在想方設法地糊弄他。
「阿隼,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成嗎?反正侯爺昏迷不醒,我腹中可是侯爺唯一的骨肉啊,你也不希望我出事吧?」
阿隼面色古怪,上前打開門,將我推了進去。
誠如你們所料,沈嘉元醒了。
他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屋內燈火通明,看得到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他瘦了很多,但依舊是芝蘭玉樹般的一道影子,劍眉星目,嘴唇蒼白,有種病態美。
我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嚇出一身冷汗。
「爺、爺啊,您聽我解釋,妾不是貪生怕死,主要是腹中有您的孩子。」
他目光陰沉,臉色難看至極,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我痛哭流涕地抱住他的腿。
他的手卡在了我的脖子上,力氣竟還那麼大。
「十一娘,我恨不能殺了你。」
我的眼淚滾落下來,滴到了他手上:「爺,等我生下孩子吧,到時候我自己了斷成嗎?」
他目光直直地看著我,直擊我靈魂深處,我覺得自己難堪極了。
「爺,您捨命救我,我甘願陪您赴死,但我有了您的骨肉,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會陷入兩難,您也明白我若在府裏生下孩子,隻能活孩子一個,我跑了最起碼娘倆都能活命,雖然對不起您,但我是真的捨不得孩子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跑。」
他冷笑一聲:「你就不顧你弟弟了?」
我坦言:「我顧著他的前提是我得活著啊,我都自身難保了,誰都顧不得的。」
他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我知道我讓他失望了,成日裏甜言蜜語地哄他,如今真出了事我跑得比誰都快。
我握住他卡著我喉嚨的那隻手,卻發現手中有血。
扒拉狗洞的時候,我的手受傷了,阿隼拽出我的手時,手背那面蹭出了血。
他眉頭皺了下,松開了我,我見勢撲到他懷裏,嗚嗚地哭。
「您看,我為了潘潘都傷成這樣了,我明明可以自己跑的,我也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我也是重情重義的。」
他推開了我:「你莫不是想跑沒跑成吧。」
我心塞了,半晌不知說什麼好,鐵了心往他懷裏鉆,結果用力過猛,腦袋撞到了他胸口受傷之處。
咳咳咳。
沈嘉元吃痛地猛咳幾聲,我臉都嚇白了,趕忙地去給他拍後背。
「十一娘,你是巴不得我趕緊死吧。」
我又哭了:「爺,妾冤枉,您若是死了,妾絕不茍活。」
得,說完我就知道不妙了,果然,沈嘉元冷笑一聲。
是真呵呵了,從此以後,我在他面前徹底沒臉了。
索性是沒臉了,我厚臉皮的功底又增加了幾分,他好長時間對我都是冷言冷語,不給一個好臉。
但我不在乎,我狗腿子似的天天賴在他院裏不走,端茶倒水,侍奉湯藥,熱情洋溢,殷勤周到。
秦氏當然看不慣,但她沒辦法,如今我懷著身孕,老夫人都默許了我的存在。
她一定咬牙切齒等著我生下孩子呢。
為今之計,唯有討好沈嘉元,抱住他的大腿,才能保我小命。
比如此時此刻,我正躺被窩裏抱著他的腰,盤著他的腿,睡得香甜,口水浸濕了他衣衫。
果然,他嫌棄地推醒了我,讓我回去。
我把他的腿盤得更緊了:「爺,您夜裏若是醒了,妾能第一時間給您端茶倒水。」
呵呵,他冷笑兩聲:「你若不說,我還以為身邊睡了一隻豬呢。」
我最近確實胖了,也嗜睡。
我原本就不是什麼骨感美的美人,除了臉看起來小巧,其實身材勻稱,很有肉感。
這當然也是有好處的,我覺得沈嘉元就喜歡我這種類型的,他晚上睡覺時都要捏一捏我腰間的薄肉。
懷孕五月,我胃口更加好了,也更加珠圓玉潤了。
沈嘉元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又恢復了生龍活虎。
無奈我肚子漸漸大了,兩人睡在一起有很多不便。
於是我提議,明日讓林姨娘過來伺候爺吧。
他掰過我的臉,意味不明地看著我,我又說:「爺不喜歡茵茵?美玉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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