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說話,大概沉默了長達十分鍾。
房間內響起了傅庭岸沙啞的嗓音:“魏執是誰?”
提到這個名字,喬尹嫣胸口一抽,險些快喘不過氣來。
“魏執,八年前因為一場販毒交易被緝毒警察當場抓到擊斃。”傅庭岸大手用力緊握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視線盯著她不放,聲線也緊繃著問:“他和你是什麼關系?”
這句話,房間又繼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房門是緊閉的,窗戶也關著透露不進一絲空氣,在這封閉的環境下,喬尹嫣虛偽的溫婉表面在這一刻,也破碎的徹底,唇角很吃力的扯了扯:“我男人。”
她當著傅庭岸的面,嗓音很幹很細啞,承認了:“魏執是我的男人。”
傅庭岸視線盯著她失了血色的臉,沒有移動絲毫,眼中卻有什麼在碎。
喬尹嫣的每一個字,比梁奚玉揭穿的真相更傷他的心。
“你當初嫁給我,也是情非得已?”傅庭岸猛地起身,椅子腳摩擦地板發出了尖銳的響聲,他邁步靠近,緊緊逼著眼前孱弱狼狽的女人,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來:“喬尹嫣,你的心不在我哥身上,也從不在我身上,那個魏執,我比不了他,是麼?”
他最在意的不是喬尹嫣失身給魏執,然後栽贓在他哥身上,而是喬尹嫣的心,到底是全部給了魏執,還是有留一點點給自己?
“你到底心裡有沒有我?”傅庭岸大手冰涼的握緊她肩膀,骨子裡那份偏執到了極致。
第116章
喬尹嫣的肩膀倏然一疼,男人力道讓她不禁朝後退了兩步,抬眸,面對他深黑不見底的眼神時,莫名的,笑出了眼淚。
一字不說,笑聲卻宛如刺骨的寒意透入他的五髒六腑。
傅庭岸的眼睛裡近乎要浮現出紅色的血,緊緊盯著她:“你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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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問這個,有意思嗎?”喬尹嫣偽裝的面具被撕了下來,血淋淋的疼,剩下的,便是太過殘忍的坦誠,直接放在了他面前:“愛不愛,我都要嫁到你們傅家的。”
結婚多年,她現在卻開口告訴他。
是要嫁到傅家,才嫁給他。
傅庭岸眼神看著她有些沉重,主動談愛的那個往往在別人眼裡就像個愚蠢的貨色,正因如此,喬尹嫣才有傷害他的資本,語氣越發帶著清晰的恨意:“為什麼連你也要來逼問我?我很髒了是嗎?誰又開始不是從一張白紙,被劃的遍體鱗傷?”
“魏執已經死了,我到頭來還是跟你哥解除了婚姻,很可笑。”
早知道傅時禮根本無意娶她,早知道……
可是,早知道又怎樣?
喬尹嫣輕笑諷刺的想,她還是要聽從母親的安排,彎腰低頭在那些富豪貴胄的面前諂媚逢迎。
房間失了暖意的溫度,傅庭岸握緊她肩膀的大手也變得僵硬,即便喬尹嫣不願意說,傅時禮也將調查的資料都擺在了他的面前。
真相,往往是最難讓人接受。
喬尹嫣挺直著背脊,迎視上他充血的黑眸,高傲姿態依舊在,一字一句溢出紅唇:“傅庭岸,當初是你心甘情願娶我的,我沒有逼你,也沒有強迫你上我的床。”
所以,時到今日就別怪她隻看中傅家雄厚的勢力了。
她沒了愛情。
總是要彌補一下自己。
——
對於傅庭岸,姜瓷隔天暗暗打聽了唐燕瀾的口吻。
見似乎一切風平浪靜,待她從傅時禮口中得知了有個叫魏執的男人存在後,下班後,她開車去傅時禮的公司,等他辦完公,一起回家。
偌大的辦公室裡,門被緊關上。
姜瓷脫了高跟鞋盤腿坐在沙發,抬眸,看向端坐在書桌前優雅翻閱文件的男人,一時忍不住好奇,問他:“你早就看清了喬尹嫣的真面目,為什麼不阻止你弟一把?”
“男歡女愛,他自己願意跳下的圈套。”傅時禮眼皮都沒掀開,語調不緊不慢,暗有所指道:“沒有那個叫魏執的,他這些年不是被忽悠的很開心?”
女人往往與男人不同,感性會多一些,姜瓷抱著膝蓋,將下巴抵在上面說:“我總覺得你弟弟可能更需要一個真正愛他也願意給他生孩子的女人,而不是像喬尹嫣這樣,用自己婚姻去換取名氣代價的女人。”
“各取所需。”傅時禮隻告訴了她四個字。
成年男人的世界是現實殘酷的,沒有像女人這般心存美好憧憬。
姜瓷聽了略心塞,安靜片刻,自顧自的說:“喬家看不上魏執這樣的小混混,才把喬尹嫣嫁給你,結果,魏執間接丟了性命……我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麼喬尹嫣要糾纏著你不放了,她怕是在報復你吧。”
以前她誤會了,總覺得喬尹嫣對傅時禮餘情未了。
現在看來,喬尹嫣和傅時禮之間哪門子的餘情哦?她怕是,恨透了傅家,又放不下自己名媛光鮮靚麗的身份,隻能掛著虛偽的面具一日又一日這樣活著。
喬家一日還在,傅家不倒臺。
喬尹嫣就永遠沒有說愛魏執的資格。
姜瓷想來想去,突然很感慨來了句:“我現在很慶幸我媽當年……沒有把我扔到姜家就不管不問了。”
徐琬宜堅持把她養在身邊,就算再苦再累,自己的女兒也自己養。
不然姜瓷難以想象換做她面臨喬尹嫣這樣的處境,會怎樣選擇?
傅時禮看了她眼,淡淡開腔說:“沒事,你被養在姜家,我也能把你娶回來。”
姜瓷沒好氣說:“那我們就不認識了。”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可能和如果呢,這個假設,隻能讓心有不甘的人好受點罷了。
想到這,姜瓷伸出腳下地,穿上鞋子朝辦公桌走,一邊問他:“你幾點下班?”
傅時禮伸出手臂將人抱到了大腿上,圈著那纖細的腰肢,嗓音低沉:“等二十分鍾。”
姜瓷點點頭說:“下周我要住劇組一段時間了,你要是照顧不好孩子,就送媽那邊去吧?”
傅時禮隻是問:“住幾天?”
“十天?半個月這樣。”
“嗯。”
——
姜瓷一忙起電影的事,是會不顧家的。
傅時禮早就習慣了老婆這樣了,這段時間,正好也遇上他出差的行程安排,夫妻倆商量了一下,便將嗣寶放到了唐燕瀾家中,而傅庭岸到底和喬尹嫣之間的婚姻感情還是僵持在了這裡,便把傅薏喬也被送到奶奶家養一段時間。
兩個小家伙都有伴,姜瓷看了也放心。
嗣寶一時沒爸爸媽媽陪在身邊,幾乎每天都要給姜瓷和傅時禮發語音。
小小一個人兒,還會查崗了。
每天姜瓷住在橫店醒來時,都會收到嗣寶的一條語音消息,點開後,便聽到兒子在問:“媽媽,你在幹嘛?”
她紅唇揚起溫柔的笑,怕小家伙看不懂字,也發語音過去:“媽媽剛起床。”
嗣寶每天醒的都很早,小手就抱著奶奶的手機了,又對她說:“爸爸也起床了。”
小家伙都快成為管家公了,姜瓷忙起來很少給傅時禮打電話,會知道丈夫的行蹤,幾乎都是從兒子這邊聽來的。
嗣寶每天都要把爸爸媽媽的行程查的嚴嚴的,在姜瓷起床洗漱間,便聽見孩子說:“薏喬堂姐早上躲在房間哭鼻子了,她說想爸爸媽媽。”
姜瓷用冷水洗臉的動作微頓,在大人的婚姻破裂當中,最受到傷害的便是孩子了。
這一點,姜瓷很能切身體會。
沉默了兩分鍾,她溫柔的問孩子:“那小寶貝有沒有哭鼻子?”
嗣寶乖乖地說:“沒有哦。”
夫妻倆的婚姻矛盾,孩子是能感受到的。
姜瓷和傅時禮之間感情沒有問題,家裡營造出的氛圍是溫暖的,嗣寶自然就不會敏感的發現問題,在他眼裡,爸爸媽媽都是很相愛,很愛自己的。
姜瓷跟孩子聊完,便洗漱完出門吃早餐。
劇組的生活比外面簡陋了些,姜瓷喝了一碗米粥和油條,快八點時,就開工了。
她整個上午都在忙著拍戲,和演員溝通,到了快中午,才有時間歇一口氣,問助理要水喝時,視線也在片場找了找崔悅悅的身影。
“崔編劇呢?”
助理說:“找隔壁去了。”
姜瓷最終還是決定沒有要顧景洲,而這個影帝也有骨氣沒在聯系她,反而是接了一部電影,和她劇組幾乎是同時開拍,就在隔壁。
聽到崔悅悅在隔壁,姜瓷掩下眼眸說:“她過去幾次了?”
“天天要跑好幾趟。”說到這兒,助理壓低聲說:“姜導,我聽說崔編劇好像是在給顧景洲改劇本。”
像這些小道消息,助理混跡久了私底下的圈,聽來的最清楚不過了:“隔壁拍的電影戲份重女主,顧影帝很不滿意做配角,現在每天拍的戲,都是崔編劇前一天晚上改的。”
一邊拍,一邊改劇本,這個操作也是神了。
姜瓷慢吞吞將水喝完,說道:“隻要不影響我們拍戲進程,隨她。”
崔悅悅不是籤了賣身契給她,想接私活,她也阻礙不了什麼。
助理點到為止,而兩人都沒想到,崔悅悅這一去,到了天黑都沒回來。
姜瓷白天拍完戲,晚上還有些劇本上細節要和崔悅悅商量著修改,晚飯時,她就給人發了條短信,結果,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也沒見回。
等了又等,姜瓷隻好打電話過去。
誰知沒人接,到了快深夜時,崔悅悅才回來。
這時,姜瓷已經洗過澡也換了睡衣,獨自點亮著一盞臺燈坐在書桌前,修改著劇本上的問題,突然聽見房門被敲響,她轉頭看了看,起身走過去。
門打開,崔悅悅就站在外面,態度很是歉意:“不好意思姜導,我手機沒電了。”
姜瓷掃了她全身一眼,見人沒事,也沒說什麼。
“姜導,你找我有事嗎?”
“劇本上有些地方,需要跟你討論。”
“那,那我回去換一身衣服,馬上過來。”崔悅悅沒進屋,很尷尬站在外頭。
姜瓷淡淡開口:“嗯。”
崔悅悅轉身便走回自己的房間,步伐還有些急,直到黃色的裙擺消失在拐角處,姜瓷才慢慢的收回視線,將門給關上。
不到十分鍾,崔悅悅就來敲門了。
換了身睡衣過來,表情有些不自然。
姜瓷隻當她是怕自己知道私底下接活的事,也沒挑破,熬夜很容易犯困,便起身去泡杯咖啡,出聲問崔悅悅:“喝嗎?”
“我不能喝。”崔悅悅下意識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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