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摘星喉結動了動。
“看來生子泉是有奇效,這樣下去再泡個十日左右,便能回魔界了,”蕭夕禾揚唇,“到時候我的婚也退了,我們就能辦婚事了。”
“滿意了?”謝摘星問。
蕭夕禾松開他的手:“謝謝魔尊。”
房間裡再次靜了下來。
半晌,謝摘星開口:“蕭夕禾。”
“嗯?”
“要摸就大方點摸,別做賊一樣。”
蕭夕禾:“……”
她默默咽了下口水,緊張地將手伸進他的衣襟,輕輕扣在了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肚子是比先前明顯了些,但腹肌還在,順著肌肉紋理往下摸,能清楚地摸到溝壑,而被撐起的腹部,肌肉似乎薄了些,輕輕按壓甚至能感覺到孩子的存在。
這是她第一次毫無隔閡地,與他腹中胎兒接觸。
蕭夕禾毫無來由的,眼圈又泛紅了。
“若你敢哭,以後就不準摸了。”謝摘星沒看她,卻也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
蕭夕禾深吸一口氣,笑:“不哭,我得堅強點,不然怎麼保護你們父子。”
“你一個築基,能怎麼保護?”謝摘星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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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夕禾輕哼一聲:“我馬上就要結丹了,怎麼不能……”
話沒說完,便感覺到掌心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她瞬間睜大了眼睛。
許久,她艱難開口:“他……好像動了。”
“嗯,”謝摘星顯然已經習慣,“他本就最喜歡你。”
“真的嗎?”
“嗯。”
蕭夕禾手心隱隱出汗,心跳也快了起來,謝摘星察覺到她的緊張,幹脆將人攬得更近點:“困了,睡覺。”
“好……”
謝摘星頓了頓:“若你喜歡……約會,我們明日再去。”
蕭夕禾眼眸微動,唇角剛要上揚,就被某人捂住了嘴。
“別說話,睡覺!”某人態度惡劣。
蕭夕禾笑眼彎彎,沒有再招惹他。
兩人不再說話,房間裡再次恢復安靜。
謝摘星這段時間,雖然將身體調養好了些許,可今日到底放肆了些,體力已經消耗殆盡,這會兒閉上眼睛後,很快就睡了過去。
蕭夕禾卻半點睡意都沒有,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想謝摘星和孩子,一會兒想扶空和原身。
大約是想得太雜,她睡著之後做了個夢,隻是夢中沒有謝摘星和孩子,隻有十幾歲的‘自己’和扶空。
在夢裡,父母雙亡的她掉進海裡,無意間被海上巡遊的扶空救下,被他帶到蓬萊一住便是三年。
情竇初開,少年人快樂、無知,總拿眼前當永遠。訂婚那日,‘她’問扶空,能不能一輩子跟自己好。
“自然,我這一輩子,就隻跟你好。”扶空認真回答。
‘她’信了,可一年之後,扶空便送她上了離開的船。
“終有一日,我會去找你。”他認真承諾。
‘她’淚流不止,想說自己不願離開,可對上扶空的眼睛,卻還是選擇答應。
合歡宗的日子不算難熬,隻是沒有了扶空,便顯得格外漫長。離開蓬萊之後,‘她’最喜歡下雨天,因為隻有這個時候,師姐妹們才懶得來找她麻煩,師父也不會一直使喚她,她可以一整日站在廊檐下,望著日出的方向。
那裡有蓬萊,有扶空。
扶空說,他終有一日會去找她,於是她等啊等,望啊望,哪怕他從未出現,也一直盼著這一日的到來。
直到又一次拒絕與男人雙修,師父冷冷說了句:“你以為他為何將你安置在合歡宗?無非是想你盡快破五個男人的戒條,好自立門戶罷了。”
‘她’聽完沒什麼感覺,卻在三日之後中了陰陽合歡蠱。
就這樣吧……她已經等了好幾年,卻一直沒有等到,就這樣吧……扶空……扶空……
蕭夕禾攥著被角流淚,低喃著他的名字,心口仿佛豁開一個大洞一樣痛楚。
就這樣吧,沒必要等了……她疼得身體蜷縮,意識逐漸沉入深海。
“蕭夕禾!”
謝摘星的聲音猛然響起,蕭夕禾驚醒,怔怔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哭了。
“我……”她一開口,就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
謝摘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解釋?”
“……什、什麼?”蕭夕禾剛醒,腦子還是懵的。
謝摘星冷笑一聲:“你剛才一直在叫扶空的名字。”
蕭夕禾:“不是我……不對,也是我,但不是這個我,”她說了半天發現根本說不清,頓了頓直接道,“原先這具身體的主人,才是跟扶空定親的人,她已經去世了,我剛才夢到了他們之前的事……這麼解釋你能明白嗎?”
她本來想挑個更好的時機,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他,但現在不解釋不行了。
說完,她忐忑地看著他,不知他會是什麼反應。
謝摘星定定與她對視,片刻之後開口:“你叫他的名字。”
“……是原身殘留的意識叫的,不是我。”
“你叫他的名字。”
“跟我沒關系,我是無辜的。”
“你叫他的名字。”
蕭夕禾:“……你能不能別強調這一點了,都跟你說不是我了!”
“你叫他的名字。”
蕭夕禾:“……”
“蕭夕禾,你叫他的名字,”謝摘星面無表情,“睡我,卻叫他的名字。”
蕭夕禾:“……”死了算了!
第61章
兩人沉默對視,仿佛兩尊雕塑。
許久,蕭夕禾率先打破沉默:“……我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你了诶,你就沒有一點想問的?”
謝摘星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說話,就被蕭夕禾捂住了嘴:“不準再說我叫他名字的事了!”謝摘星靜靜看著她,漆黑的眼眸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
每當他出現這種琢磨不透的表情時,蕭夕禾就莫名心慌,這次也不例外。
她訕訕松開手,乖巧地跪坐在他面前:“你、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謝摘星不言,隻是盯著她看,直到她快忍不住別開視線時才開口:“蕭夕禾。”
“嗯?”蕭夕禾猛地抬頭。
謝摘星:“你有叫過我的名字嗎?”
蕭夕禾:“……”
廂房裡突然死一般寂靜。
“連原身殘留的記憶,都知道叫心上人的名字。”謝摘星沒有多言,垂下眼眸起身更衣。
大約是靈力全失的原因,也可能因為月份大了,他行動比平日要遲緩一些。蕭夕禾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動作,半晌小小聲:“我隻是習慣叫你魔尊,沒有別的意思,你如果不喜歡,那我以後叫你的名字……”
謝摘星穿好外衣,轉身往外走去。
“魔……摘星!”蕭夕禾連忙下床去追。
謝摘星停下步子,神色平靜地側目:“我去泡泉,不必跟來。”
蕭夕禾猛地停下,眼巴巴地目送他離開。
蓬萊的清晨陽光明媚,溫度卻不算高,蕭夕禾突然有點冷。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便抿著唇洗漱更衣去了,等一切都收拾好,謝摘星與林樊也早就去了生子泉。
她走到門口,正糾結要不要去找謝摘星時,扶空突然走了進來,兩人對視的瞬間皆是一愣——
“你沒同魔尊一起去生子泉?”
“你今日有沒有空?”
兩人聲音同時響起,蕭夕禾頓了頓回答:“我沒去。”
扶空盯著她看了片刻,恍然:“你們吵架了。”
“……你想多了。”蕭夕禾嘴硬。
扶空唇角浮起一點弧度:“你心虛的樣子,與夕禾有點像。”
“想緬懷過去的話,你就找錯人了,畢竟我對你們的過去一無所知,”蕭夕禾說完,想起夢中那些真實存在的痛苦,看他愈發不順眼,“而知道的那個人,幾年前就死了。”
“嗆人的樣子也一樣,難怪她會將身體贈予你。”扶空面色平靜。
蕭夕禾:“……”這人是不是有病。
“我沒空。”扶空回答。
蕭夕禾一愣:“……嗯?”
“你不是問我今日有沒有空?”扶空問。
蕭夕禾:“……”這人真的有病。
“沒空。”扶空又重復一遍。
蕭夕禾懷疑地看著他:“當真?不會是為了拖延,故意找的理由吧?”
“是。”扶空面色平靜。
蕭夕禾:“……”答得這麼坦率,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扶空盯著她看了片刻,道:“你與魔尊經常吵架?”
“島主大人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蕭夕禾反問。
扶空抬眸看向天空,碧空白雲盡收眼底,驅散了些許清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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