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林樊和許如清應聲摔在地上,再也無法站起來,鍾晨與陳瑩瑩急忙補位,也一樣被擊飛出正殿,狠狠摔在了護著蕭夕禾二人的結界上,又順著結界掉在地上,吐了一大灘血。
柳安安察覺結界有了輕微裂痕,急忙加大了靈力輸入。
不知不覺中,晚輩們已經全軍覆沒,隻剩下三位長輩還在拖,可隨著死的人越多,汪烈的力量便越強大,長輩們也很快撐不住了。
“小師妹,你得趕緊了!”柳安安忍不住催促。
蕭夕禾沒有接話,手指卻開始顫抖,還是謝摘星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低聲安慰:“相信自己,不必著急。”
“……嗯。”蕭夕禾答應一聲,才發現自己已經帶上了哭腔。
謝摘星自然也聽出來了,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即因為腹部一陣錐心疼痛淡去笑容,咬著牙才沒痛哼出聲。
時間飛速流逝,孩子卻始終沒有出來,蕭夕禾心裡越來越沒底。就在她快忍不住叫師父來時,突然聽到謝摘星喉嚨裡溢出一聲痛哼,接著便清楚地察覺到空空如也的掌心突然有了重量。
孩子……要出來了。
蕭夕禾眼睛一亮,下意識看向謝摘星,才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
兩人相視一笑,謝摘星瞬間蹙起眉頭……太疼了。
隔空取子相比傳統的生產方式要少受很多罪,但相應的也會在靈力的流失上、痛感上要更繁復,縱然謝摘星一身傲骨,這會兒也不得不閉上嘴,老老實實忍痛。
蕭夕禾掌心重量越來越明顯,覆在謝摘星肚子上的雲團也越來越厚重,兩人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在離開謝摘星的身體。
天邊突然烏雲滾滾,雲中隱有電光閃爍,原本平靜的昆侖山巔平地起大風,所有人的衣袍都被吹得烈烈,唯有結界內一片安穩。
正與汪烈鬥法的辛月察覺到異狀,頓時眼睛一亮:“要生了!”
謝無言抬頭看一眼天空,頓時大笑一聲:“不愧是本尊的孫兒,生來便有使天地變色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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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巧罷了。”柳江看不慣他得意的樣子,忍不住吐槽一句,但心裡也十分清楚絕非湊巧。
他家這個徒孫,隻怕生來便不是凡品,將來要麼求證大道,要麼為禍蒼生,注定是腥風血雨的體質……不過有個那樣的祖父和那樣的爹,想普通估計也難。
“小少主嘿嘿……”已經被打趴下的林樊試圖去見證孩子的出生,然而動了兩下又趴下了。
……好疼啊!
不遠處的許如清也沒好到哪去,兩人對視一眼又匆匆別開視線。
半晌,林樊忍不住提議:“喂,咱倆互相攙扶著去?”
許如清當即答應,仿佛早就等著他這麼說了,林樊見狀暗罵一聲老狐狸。
兩人相互攙扶著顫巍巍朝結界走,仿佛兩隻受傷的烏龜,就摔在結界附近的鍾晨和陳瑩瑩對視一眼,隻慶幸自己摔的位置好,不用那麼艱難地挪動也能見證孩子出生。
“汪烈受死!莫要耽誤我抱孫子!”謝無言怒喝一聲,朝著汪烈殺去。
柳江也精神一震,一心想盡快解決汪烈這個麻煩。
汪烈原本因為天地異狀臉色大變,但發現沒有雷霆降世後頓時從容了,看著朝自己殺來的兩個人,他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三人頓時打作一團,將好好的昆侖派正殿毀得不像樣。
一刻鍾後,辛月被打飛出去,倒在地上便沒了動靜。
“娘!”柳安安焦急地衝過去,確定她隻是昏倒後松一口氣,抱著她回來繼續維持結界。
下一瞬,柳江也重傷倒下,謝無言腰腹受了傷,頓時流了一地血。
“尊上……”走到一半的林樊瞬間攥緊了拳頭。
汪烈猖狂大笑:“本尊是修仙界萬年以來最出色的修者,是注定顛覆五界的神,你們拿什麼跟我鬥?”
說著話,他面目森冷地朝著結界走去,謝無言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當即撲過去阻擋,卻被他一腳踹開。
謝無言摔在地上,咬著牙用靈力拴住他的腿。汪烈惱怒地對他又打又踹,林樊瞬間紅了眼眶:“我跟你拼了!”
剛才連走路都艱難的人,此刻也不知哪來一股力量,突然朝汪烈衝去。
汪烈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一掌扣在他的天靈蓋上,林樊表情猙獰一瞬,倒在地上便昏迷不醒了。
許如清、鍾晨、陳瑩瑩……每個人都試圖攔住他,卻被他像清掃障礙一般一個個打飛,柳安安見狀連忙擋在結界前,咬著牙運起靈力。
結界內,蕭夕禾能感覺到汪烈一步步逼近,卻絲毫不敢分心。隔腹取子最大的特點便是要一氣呵成,在孩子平安落地之前,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停下,否則孕夫容易有生命危險,孩子也可能會落下殘疾。
所以不管眼下情形如何兇險,她都不敢停手。
“快了,真的快了……”她已經能感覺到孩子的呼吸,隻差最後一步了……
蕭夕禾咬緊牙關,不得已加大力度,謝摘星頓時疼得眼神渙散,全靠一股意志才沒昏過去。
“我殺了你!”柳安安尖叫著朝汪烈擊去。
汪烈一個閃避躲開她的攻擊,抬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柳安安掙扎著,一張臉瞬間通紅。
“安安!”許如清拖著重傷之軀艱難移動,卻在爬了幾步之後倒下。
蕭夕禾察覺到柳安安危險,連忙用另一隻手朝汪烈擊去。汪烈乍一被偷襲,下意識松開了柳安安,柳安安倒在地上便沒了動靜。
“倒是差點把正事忘了,”汪烈看向蕭夕禾,唇角勾起森冷的笑,“蕭夕禾,你三番兩次壞我好事,如今也該付出代價了。”
謝摘星死死盯著他,掌心逐漸匯聚靈力。
正要攻擊時,蕭夕禾突然拉住他的手,無聲地搖了搖頭。謝摘星沉默一瞬,掌心的靈力瞬間散了——
事實上,他此刻痛不欲生,也無力攻擊汪烈。
蕭夕禾松一口氣,一邊繼續接生,一邊看向汪烈:“分明是你先找我們麻煩,怎麼如今還要倒打一耙?”
汪烈一抬手,結界瞬間碎了,伸手便要殺她。
“等一下!”蕭夕禾急忙制止他,“汪烈尊者,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汪烈挑眉。
蕭夕禾深吸一口氣:“你不是想飛升嗎?你放過我們,我幫你召集天下修者,再送上三千魔修,用他們構建飛升陣如何?”
“就憑你?”汪烈挑眉。
蕭夕禾笑了:“我可是仙魔試煉大會的第一名,擁有可以號令天下修者的權杖,如今還是魔宮的女主人,如果我做不到,那這世上便無人能做到。”
汪烈不說話了。
蕭夕禾繼續勸:“你好好考慮一下,與我合作穩賺不虧。”
汪烈眯起眼眸,盯著她看了許久。
蕭夕禾心跳愈發快了,掌心輸出的靈力也不受控地變多,謝摘星強忍著疼痛才沒露出異樣。
許久,汪烈開口:“好。”
蕭夕禾眼睛一亮,正要說什麼,汪烈突然笑了:“你是不是以為,我會這麼說?”
蕭夕禾:“……”
“蕭夕禾,你真以為我是傻子?被你騙了一次又一次還能相信你?”汪烈的神魂逐漸擴大,幾乎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不過我確實改變主意了,我不殺你,但會殺了謝摘星和你的孩子,再用聚陰陣給你長生,讓你日日受肝腸寸斷之苦,終身無法逃脫,我要……”
話沒說完,遠方突然傳來一聲高亢的叫聲,下一瞬雞嘴鱷魚和熊大熊二從天而降,朝著汪烈殺去。
“小老大!我們來幫你了!”雞嘴高喊。
“我就說吧!小老大肯定有危險!”第一個預感到不對的鱷魚認真道。
蕭夕禾感激一笑,繼續幫謝摘星接生。
四隻靈獸的到來讓蕭夕禾壓力一輕,然而汪烈吸收了太多靈力,如今已到了攻無不克的地步,四隻拖了一刻鍾,便相繼敗下陣來。
汪烈這一次沒有廢話,立刻朝著謝摘星殺去。蕭夕禾想也不想地擋在謝摘星身前,硬生生接下一掌。
“夕禾……”謝摘星掙扎著試圖起來。
蕭夕禾嘔出一灘血,怒喝:“不準動!”她感覺到,孩子要出來了。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汪烈說著,又一掌擊了過來。
蕭夕禾隻感覺自己身體仿佛被拍碎了一般,斷開的骨頭扎進肉裡,身體上多出許多不自然的凹陷。謝摘星眼角通紅,死死盯著她,卻也隻能盯著她。
他們這麼多人,付出這麼多努力,便是為了讓孩子平安降生,他此刻不能任性。
汪烈見蕭夕禾還擋著謝摘星,當即掌心蘊起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著她揮了過去——
“哇……哇……”
嬰兒的啼哭響徹天空,蕭夕禾想也不地將孩子推進謝摘星懷裡,用盡所有力氣將他們往外一推,接著反手擋住面前。
力量迎面擊來,蕭夕禾心下竟然有些平靜——
這下真的要死了啊。
“小老大!”昏迷中驚醒的雞嘴猛地撲了過來。
蕭夕禾掌心的紅印突然散發一陣白光,下一瞬她和撲過來的雞嘴同時消失了。
“夕禾!”
蕭夕禾隱約聽到謝摘星聲嘶力竭的吼聲,恍惚間還覺得有些不真實,畢竟她很難想象,謝摘星有一日會跟‘聲嘶力竭’四個字聯系上。
那可是她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魔尊大人。
白光之後,蕭夕禾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幕十分熟悉。
“是識綠山!”雞嘴怔愣之後發出快樂的聲響,“我們回家了!”
蕭夕禾腦海驀地響起老祖宗臨終前說過的話——
“我將不再徹底封閉秘境,而是留下一把鑰匙,有朝一日鑰匙會帶你們回家。”
她愣神一瞬,低喃:“原來那把鑰匙是……”
她低頭看向掌心的印記,心裡一陣酸軟。
父母愛子計之深遠,在她尚未經歷任何危險時,老祖宗便已經為她留好了退路。
“咦,這裡怎麼有個棺材?”雞嘴突然道。
蕭夕禾猛地抬頭,順著雞嘴的視線看去,果然瞧見一個棺材,與她無數次夢到的那個一模一樣。她忍著身體上傳來的痛苦,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雞嘴將她護在身後:“小老大,我怎麼感覺這棺材不太對勁?陰森森的,你別靠太近。”
“這是汪烈的本體。”蕭夕禾篤定道。幾乎是見到的第一眼,她便確定了。
雞嘴愣了一下:“什麼本體?”她是察覺到小老大有危險,才順著指引而來,對先前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蕭夕禾抿了抿唇:“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先毀了它再說!”
說罷,便蘊起靈力朝棺材襲去。
正朝著謝摘星一步步逼近的汪烈突然停下腳步,眼底閃過一絲怔愣:“怎麼會……”
蕭夕禾又一次攻擊,汪烈的臉瞬間黑了:“澤生不是已經關閉了秘境,為何會有人闖入?”
他自言自語,毫無邏輯可言,謝摘星卻在一瞬間斷定,他口中闖入的人定是蕭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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