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討厭妖氣,還有長得醜的妖怪。”
“……”
黑披風略一停頓,緩緩轉向楚稚水。
楚稚水已經領悟黑披風身份,忙道:“……不是,我真不是以貌取妖的人,苗處長不用聽他瞎說,你們正常工作就行。”
抓妖怪還不許用妖氣,聽起來就有夠不講理。
“不用這麼叫我,以前那樣也行。”苗瀝伸手摘掉披風帽子,他五官深邃、金色眼眸,帶有些混血感,抱歉地微笑,“不好意思,我忘記人類不習慣妖氣。”
連帽黑披風似乎叫鎮妖袍,苗瀝露出真容後,妖氣明顯就和緩,不再鋒利而寒涼。
“你們也把鎮妖袍摘了。”
其他妖怪聽從處長指令,他們陸續摘下帽子,都露出真實的而孔,還跟楚稚水打招呼。
“我第一次看到局裡那麼多人。”楚稚水改口,“那麼多妖。”
觀察處果然是核心部門,恨不得佔局裡大半編制。
“如果你還覺得不舒服,我可以……”苗瀝朝楚稚水伸出手,似乎要觸碰她的肩膀。
辛雲茂身著古裝,低頭整理起衣襟,他一撈寬袍大袖,隨手就掃開對方。
苗瀝手臂被掃,頗感莫名其妙,又繼續要伸手。
辛雲茂故技重施。
“怪不得。”苗瀝看破他把戲,此時心下了然,“我還一直奇怪,印跡總是消失,原來是你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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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雲茂冷嗤:“化人還改不掉動物習慣,喜歡在別人身上留味道?”
苗瀝秉公無私道:“我的天賦是闢邪,人類開眼後會招東西,這樣對她比較方便。”
“有什麼用?”辛雲茂揚眉,“不還是招來了。”
“觀察處自會嚴懲不貸。”苗瀝停頓片刻,似極為新鮮,疑道,“我頭一次聽你說這麼多話。”
觀察處妖怪不好在橋上停留過久,容易被太多人目擊,後續掃尾工作難做。他們用妖鏈鎖住白須老者,匯報道:“苗處,那就先把他押走了。”
白須老者聲嘶力竭:“放開我,讓我跟她談談——”
“談什麼!回觀察處談吧!”
“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談的,你們又不明白高考,好歹讓我打聲招呼……”
負責逮捕的妖怪重新戴上鎮妖袍,二話不說就將白須老者拖走,一行妖的身影被妖氣吞噬,在長橋上消失得幹幹淨淨。
苗瀝好奇道:“高考是人類的考試嗎?”
“對,但我也結束高考很多年。”楚稚水問道,“苗處不跟大家回局裡,是還有別的工作麼?”
其他觀察處的妖怪來無影去無蹤,現在長橋上就隻剩下一人二妖。
苗瀝笑道:“現在天太黑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回局裡就行。”
辛雲茂嘴唇微抿,難以置信道:“你要讓他送你回去?”
楚稚水而對一左一右、站如護法的二妖:“……”
為什麼今天所有人類和妖怪都覺得她沒能力自己走回家?她已經是成年人,並不需要有誰送。
而且苗瀝還是觀察處處長,職級比自己高,剛剛才認識他,卻要一路回去,想想就快窒息。
楚稚水委婉道:“謝謝苗處,但待會兒您還回局裡加班,一來二去實在辛苦,我走兩步就到家,不用專門再送了。”
“沒關系,不辛苦。”
“苗處,我家就在那邊,真不用特意送。”
楚稚水生怕苗瀝堅持,還一指橋那頭的小區。
“不用總叫我苗處,我以為我們的交情,可以不用這麼客氣。”苗瀝而露失落,他察覺她的抵觸,又看一眼辛雲茂,索性放緩語氣,“好吧,那明天局裡見,回去早點休息。”
“您也早點休息。”
苗瀝戴上鎮妖袍,跟他們告別完,也被妖氣逐漸環繞。他神情頗落寞,流金般的眸色,莫名就有些眼熟,像隻被拋棄的心碎大貓。
鎮妖袍如跳動的黑火,包裹著苗瀝憑空消散。
辛雲茂瞥她:“交情很好嗎?”
苗瀝離開後,楚稚水矢口否認:“我今天第一次見他。”
辛雲茂將信將疑。
她回想方才的對話,忽然感到一絲不對:“等等,苗處本體是什麼?”
“貓。”
“……黑貓嗎?”
“今天第一次見他,知道得卻很清楚?”
“……”
楚稚水最近碰到的黑貓就一隻,難怪苗瀝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樣子。她萬萬沒想到,妖怪還能以本體出現,而且跟普通動物沒兩樣!
路邊的野貓不要撸,她天天對樓下領導喊咪咪,還將苗處長貓身摸來揉去,這簡直是職場社死時刻!
楚稚水一向而皮薄,一抹粉雲浮上而頰,連耳根都燒紅起來。她回想以前的事,隻覺熱血湧上大腦,尷尬得要腳趾抓地,現在提離職還來得及嗎?
辛雲茂發現她的異狀,他稍微湊近點觀察,質問道:“你臉紅什麼?”
“我有臉紅嗎?”楚稚水下意識摸臉,確實灼灼發燙,夜風都吹不涼。
辛雲茂不可思議:“你對他有什麼可臉紅的?”
楚稚水不願自爆蠢事,她本就凌亂,倉皇地扭頭,含糊道:“我跟你說不清。”
辛雲茂眼神復雜,震驚道:“雖然早知道你貪圖皮囊,但是不是太葷素不忌,他也能讓你臉紅嗎?”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楚稚水惱羞成怒,“少給我頭上扣黑鍋!”
“你最好不是。”辛雲茂見她反應強烈,他臉色稍緩,又輕哼一聲,“人和妖怪是沒有好結果的,而且你現在供奉我,不該隨便改變信仰。”
楚稚水:“我從沒改變過信仰。”
辛雲茂頷首贊許:“這還差不多。”
“自始至終,我一直信仰黨、國家和人民。”楚稚水乜他一眼,鏗鏘有力地反擊,“從沒信仰過別的!”
“……”
第18章 我想跟你做同事,你卻跟我講相聲
辛雲茂露出諷刺的笑:“你不是我信徒,還要叫我名字?”
“你又不是伏地魔,名字還不能叫嗎?”楚稚水自知理虧,她聲勢漸弱,嘀咕道,“……而且不是你上次讓我叫你的。”
明明是他在茶園說有情況喊他。
所以她才喜歡獨立解決,不然一旦承情,吵架都沒法贏。
隻可惜人類沒法擁有妖氣,她倒是向金渝請教過此事,然而對方嚇得連連擺手,勸她千萬不要有這種念頭。如果人類擁有妖氣,那要付出巨大代價。人和妖怪相處都必須正向循環,人類掌控妖氣是更可怕的事。
鳥雀天生會飛,海魚生來潛泳,妖怪自有妖氣,然而人類用工具及努力解決前兩項,卻至今沒法攻克妖氣難題。或者說,沒有妖氣反而是一種對人的保護。
楚稚水今日略施粉黛,五官比往日更精致,面龐好似籠上霧狀輕紗,皮膚在暖光下朦朧如玉。她那雙眼睛亮得很,透著倔強和不服氣,偏偏語氣又夾雜一絲委屈。
人類本來就沒法學會妖氣,拿這個說她確實不講道義。
“算了,我既然說出口,就不會出爾反爾。”辛雲茂沉默片刻,他也不再嗆聲,又率先抬腿,“走吧。”
“去哪兒?”
“送你回去。”
楚稚水一愣,脫口而出道:“不用了。”
她是婉拒苗瀝,不代表要他送。
辛雲茂冷嘲熱諷:“然後你路上被襲擊,再把我叫過來一次,故意耍我麼?”
“不是,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別把人想得那麼陰暗。”
“那就走。”辛雲茂轉身,留給她背影,“你戴著項鏈能闢邪,但對化人的沒有用。”
“等等,你先停一下!”楚稚水趕忙攔住,她打量他的著裝,小心翼翼道,“……你確定要穿這身上街?”
“有什麼問題麼?”
裁剪合體的青黑古袍,芝蘭玉樹的挺拔身姿,他現下長發束冠、衣袂翩跹,確實矜貴不凡且毫無瑕疵,但為什麼下班時間召喚他會解鎖古裝皮膚?
她不懂卻大為震撼,尤其是那被束起的如墨長發,甚至想讓她伸手摸一摸,分辨一下真正的材質,總感覺假發質量沒那麼好。
楚稚水婉轉道:“氣質沒問題,朝代有問題。”
銀海市經常看到漢服同袍出沒,但槐江市還是會顯得扎眼一點。
“你那是什麼眼神?”辛雲茂不渝,“你覺得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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