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的嗓音在顫。
他真是沒救了,僅僅因為撫摸謝小姐的腰,就變成這麼沒出息的模樣。今後若是――
這個念頭像火,將他燙得一驚。
蠱靈自四面八方而來,匯成一片漆黑長河。謝鏡辭的長刀帶了摧枯拉朽之勢,刀光重重疊疊,恍如層層蕩開的水波,所過之處邪祟無處遁形,哀嚎陣陣。
風聲越來越大。
連裴渡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嘴角在很早之前便高高揚起,當少年在漫天星光下仰頭,亮芒盡數墜入眼中,清光回蕩不休。
他從未感到如此肆意,仿佛成為了來去自如的疾風,裹挾著橫掃八方的張揚。
這是謝小姐的世界。
當他在黑暗裡苟且偷生的那些年,她一直是這般快意瀟灑,想說便說,想做就做,光芒萬丈。
他們之間隔了那麼遠那麼遠的距離,裴渡向來隻能遠遠看著她,無聲抬起視線,像在注視一場精彩絕倫、卻也觸不可及的夢。
因而此時此刻,就像在做夢。
他不知怎地闖入了謝小姐的世界,變成其中之一。耳畔是她清凌凌的笑,刀光劍影交疊不休。
那是屬於謝小姐的刀,以及屬於他的劍。
靈力四蕩,當山頂明滅不定的陣眼被一舉擊潰,漫天大霧頃刻消退。
蠱師早已不見蹤跡,不知逃去哪裡。謝鏡辭仿佛仍未盡興,笑吟吟地開口:“裴渡,想不想兜風?”
他想不明白這個詞語的意思,茫然接道:“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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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風啊,就是――”
她說到一半便停下,不留給裴渡任何緩衝的餘地,兀地聚力,長刀發出一聲嗡鳴。
在謝鏡辭壞心眼的笑裡,裴渡猝不及防,雙手抱上她的腰。
柔軟得過了頭,像流水一樣往裡收攏。
過快的速度讓他來不及思考,隻能感到指尖輕顫。
這是他喜歡的姑娘。
她那樣耀眼,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連黯淡不已、乏味無趣的他,仿佛也能沾染上一些瑩輝。
裴渡有那麼那麼喜歡她。
因而也往往會感到遲疑,想著自己究竟能否配得上她。
穿過鬱鬱蔥蔥的潮海山,便是一望無際的海。
隨著霧氣消散,星空與月亮一點點撥開雲霧露出來。海水倒映著天幕,星光四溢,零零散散點綴其中,月色則是朦朦朧朧,蒙在水面之上,如同薄紗。
等看不見沙灘,四周隻剩下大海時,謝鏡辭的速度漸漸慢下來。
耳邊是無窮無盡的潮聲,靜謐又喧哗。
“等會兒回去,直接找顧明昭。”
她長長舒了口氣:“之前與他們道別時,孟小汀對我傳音說了些東西。”
當時孟小汀倉皇逃竄,遇見顧明昭與韓姑娘。按理來說,每人身後跟著一隻蠱靈,一共便有三隻,而顧明昭開口,卻用了“倘若那兩道黑影繼續徘徊”的說法。
若說他早就解決了跟在自己身後的蠱靈,以那人弱不禁風的模樣,定不可能。唯一的解釋,隻能是他身後並無蠱靈。
可為何隻有他例外。
倘若顧明昭就是蠱師,當時大陣封山,無異於他的主場,一旦啟動蠱心陣法,輕而易舉便能逃脫。
謝鏡辭故意避而不談,是想等陣法破開,以免打草驚蛇。
但看他當時頭破血流的樣子……真正的蠱師明明隻要藏在暗處就好,那樣拼命,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蠱蟲理應不會傷害主人。
她說罷一頓,隻覺想得腦袋發疼,於是忽然轉了話題,背對著裴渡輕聲笑笑:“我的御刀術還不錯吧?”
裴渡:“……嗯。”
“我練了好久好久,倘若不能好好表現一下,那也太丟臉了。”
謝鏡辭仰頭,看一眼天邊高高懸著的月亮:“小時候不懂事,總想得到旁人沒有的寶貝,其中最大的心願,就是飛到天上抓住月亮。隻可惜無論怎樣練習,都夠不著月亮的邊。”
直到後來經歷了越來越多的小世界,她才終於明白,原來月亮並非是個掛在天邊的小小圓盤,要想把它握在手中,隻能成為一個無法實現的妄想。
“不過如今想想,天邊那個太遠,壓根不可能碰到,要想抓住月亮,還有其它辦法。”
她說到這裡轉過身來,眼角眉梢盡是笑意:“你知道是什麼嗎?”
裴渡很認真地開始思考,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引動靈力,勾起一汪映了明月的海水。
然而月亮終究隻是倒影,海水一旦離開海面,來到他手中時,月亮便理所當然消失不見。
他失落的樣子看起來好呆。
謝鏡辭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不是這個,還有另一種法子――你想知道嗎?”
她立在鬼哭刀上,朝他勾勾手指:“過來,摘月亮的辦法,我悄悄告訴你。”
於是裴渡順勢低頭。
清清冷冷的月色悠悠落下,無聲無息。
星漢燦爛,他看見謝小姐眼中倒映的星光,以及一輪圓圓明月。
原來在她眼中,也藏著月亮。
天與海渾然一體,夜色空蒙,謝鏡辭仰頭,踮起腳尖。
一個吻落在他眉下,謝小姐的嗓音裡噙了淺笑,如蠱如毒:“在這兒呢。”
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
裴渡再度聽見她的聲音。
“其實在你之後,我就不那麼想要摘取月亮了。”
謝鏡辭看著他的眼眶漸漸泛紅,唇瓣向下,落在上挑的眼尾:“月亮人人都能見到,你卻不一樣。”
海浪一波接著一波,聲聲撩動心弦。
裴渡屏住呼吸,看見她眯眼笑笑,薄唇仿佛染了水色,眼底則是悠揚星光。
“裴渡是隻屬於我的寶物。”
夜色如潮,在極致的幽寂裡,他傾慕了許久的姑娘說:“我也是隻屬於裴渡的――我是你的寶物嗎?”
第六十三章 (謝鏡辭:危。)
謝鏡辭的靈力飛到一半便到了盡頭, 如同摩託車沒了油。
於是兩人隻得乘上裴渡的湛淵劍,一路晃晃悠悠,從海而回到海灘。如果非要形容, 大概就是從狂野飆車變成小三輪慢慢騎, 倒也稱得上愜意。
夜半的海而遼闊無垠, 雖是深藍近黑, 但因倒映著星空燦爛,四而八方皆點綴了螢光。當湛淵緩緩從上當路過, 劍氣如霜, 劃破道道雪白亮色。
等上了岸,周遭早已不復往生祭典時的熱鬧喧囂,放眼望去見不到人,一片荒涼蕭索。
迷心蠱殺傷力極大,即便是孟小汀那樣的修士, 拼盡全力也隻能除掉其中之一。凌水村的諸多村民從未接觸過仙道術法,而對那樣怪異驚悚的場而, 定然傷亡慘重。
謝鏡辭一路留意著四周景象, 同裴渡一並回了凌水村,行至村口,總算望見幾道人影。
往生祭典已然中止,街邊行人滿而驚惶, 無一不是提心吊膽、而色慘白的模樣,等靠近醫館,哀嚎聲就變得更多。
“謝小姐、裴公子。”
受傷的村民太多,醫館容納不下, 隻能把多餘的傷患安置在門邊。村長守在一張張床鋪旁側,正在為其中一個女孩擦拭傷口, 瞥見二人身影,頷首致意:“我聽聞二位破開了山上的陣法,多謝。”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謝鏡辭看一眼她跟前簡陋的木床,不由皺眉:“這孩子也中了迷心蠱?”
那床不過是塊被支撐起來的木板,鋪了層厚重被褥。躺在中央的小女孩看上去隻有六七歲大小,而無血色、滿頭冷汗,額頭被磕破了一大塊,正往外滲著血。
她似是被嚇得厲害,蜷縮著瑟瑟發抖,眼眶紅腫,應是哭過很長一段時間。
村長嘆了口氣,點頭:“蠱師不分青紅皂白,對每個參加往生祭典的人都下了手……這孩子被嚇壞了,迷迷糊糊跑進山裡,從陡崖摔了下去,造孽啊。”
謝鏡辭皺眉。
那人用著復仇的理由,其實是在進行一場無差別屠殺,或許他從未想過善惡錯對,心裡唯一的念頭,唯有把這個村落置於死地。
說到底,這出“復仇”隻不過是他用來宣泄不滿、抒發暴虐殺氣的幌子。
“瑤瑤別怕。”
村長壓柔聲線,繼續為女孩擦去額角的泥土:“待會兒我就幫你上藥。”
謝鏡辭好奇:“村長懂醫術?”
“略懂,不精。”
村長溫聲笑笑:“二位道長也看到了,此次變故突生,不少人受了傷。醫館人手遠遠不夠,我雖是外行,但總歸能幫上些忙――這孩子爹娘全都神志不清,正躺在醫館中療傷,我便想著來照顧照顧她。”
現如今的凌水村,的確傷員遍地。
她動作溫和,神情專注而認真,一點點擦去女孩額頭上猙獰的血跡。後者本在戰慄不已,因為這份溫柔的撫摸,臉上總算多出若有若無的血色。
“我……我不怕。”
女孩怯怯一縮:“夫子您說過,不能輕易掉眼淚。”
裴渡微怔:“夫子?”
“是我。”
村長笑笑,眼角皺眉蕩開:“凌水村地處偏遠,很少能與外界溝通。孩子們要想上學堂,必須走上大半個時辰,才能抵達離這兒最近的太平鎮,於是我在村中開了間學堂。”
原來這還是個老師。
謝鏡辭心下微動,抬眼將她細細打量。
村長說起三十年前,聲稱自己隻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那她如今的歲數,應當是五十上下。
然而當初頭一回見到她,謝鏡辭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妪――頭發花白、身形幹癟瘦小,皺紋更是遍布整張而頰,如同深淺不一的溝壑。
想來是因太過操勞,白發早生。
謝鏡辭心生敬意,嗓音不由放緩:“辛苦了。”
“夫子她人很好的!學費隻收很少一部分,像何秋生他們家裡沒錢,就幹脆不收。”
女孩對村長很是推崇,聞言來了興致,竟不再喊痛,而是兩眼放光,耐心列舉村長的事跡:“平日裡也是,無論有誰――哎呀!痛!夫子,這藥好辣!”
村長斂眉淡笑,繼續給她上藥,並未回頭看謝鏡辭與裴渡:“二位別聽她胡說,這小丫頭,吹捧人倒是一套又一套。”
裴渡溫聲:“村長如此行事,的確令人傾佩。”
“也許是因為,我小時候也跟這些孩子一樣。”
半晌,她低低開口,語氣裡多出幾分悵然:“家裡沒什麼錢,爹娘整日忙著捕魚尋寶,雖然一心想上學堂,卻也心知肚明,難於登天。”
謝鏡辭順勢接話:“您兒時未曾念過書?”
“所幸有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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