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修擰緊眉,側身避開,“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周老太太被管家攙住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當年的事情全部道出。
“當年淑蘭和你們湊巧在一個醫院,無意中遇見了你們,知道你們是有錢人家,就起了壞心思,趁著護士沒注意,把孩子給換了。怕被你們發現,又沒錢養孩子,就把孩子送我那裡養了幾年。
“我剛知道的時候,可真是被嚇了個慘,讓他們還回來,可他們壓根不聽我這個老太太的。我也沒辦法,就隻能好好地待這孩子,爭取少點虧欠。我知道我們欠這孩子的,所以我一直是掏心掏肺地對她啊,還給他們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都得讓這孩子讀書,讀到她不想讀了為止。我想著,怎麼也不能把這孩子從出生虧欠到死啊。既然我們改了她的出生,那不管怎麼說也不能改變她的前途。”
周老太太擦了擦眼淚,又道:“是我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這孩子。可是,你們能不能饒他們一命啊?我知道他們罪不可赦,可是、可是……我不能白發人送黑發人啊,我求求你們了,你們開開恩吧!”
她沒注意到,她身邊的女孩兒,表情逐漸變得不可思議,身體開始微微發顫。
可沈明詩注意到了,她走過去,一把把女兒摟進懷中。
“寶貝,怎麼了?怎麼了?跟媽媽說,跟媽媽說——”
許星搖死死咬著牙,忍下了所有翻滾的情緒。
她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我沒事。”
周老太太急於掩飾剛才和周德梅相見時的不正常反應,竟是沒注意到身邊許星搖的反應。
她心疼地去拉她的手:“丫頭,怎麼了?跟外婆說……”
許星搖閉了閉眼,忍下苦澀酸楚,“我沒事,太晚了,您這麼晚過來也累了,休息吧,明天再說這些。”
現在在陸家,她可以說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這話一出,沈明詩立馬揮揮手:“好,好,都去睡都去睡。管家,你安頓好老太太。旁的明天說!”
Advertisement
老太太說的這些話,她聽著了,卻並無原諒之意。
她的搖搖,本應一生享盡寵愛,憑借天賦與努力,走著一片光明的坦途。卻因這些腌臜,硬生生受了十七年的苦,與他們骨肉分離了十七年!
即使老太太待她好,那又如何?還能好得過他們親生父母嗎?還能給她多好的物質條件嗎!
原諒二字,豈是能輕易說出口的?!
老太太做得再多,做得再好,即使給出了自己的一切,也不足以換來“原諒”這兩個字。
沈明詩很清醒,她覺得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清醒過。
不過現下最重要的不是這些,是她的寶貝,是她的搖搖。
眾人各自回屋後,她想著剛才搖搖的反應,到底是不放心,去了她的房間,敲門。
許星搖很難受,她在寫作業。
沉浸在作業中,能減輕一點她的痛苦。
可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她怎麼也無法完全投入到作業中。
聽到敲門聲,她猶豫了下,還是讓人進來。
沈明詩給她端了一小碗燕窩,睡前喝正好。她溫柔地笑著說:“還在寫作業嗎?”
許星搖把筆一扔。
“沒。”
沈明詩寵溺地笑了笑,“休息一下。來,喝點燕窩,美容養顏,對身體也好。女孩子多喝點,很好的。”
許星搖看了一眼,沒什麼興趣地又移走了目光。
“搖搖,可以跟媽媽說說,剛剛怎麼了嗎?怎麼這麼難過呀。”她把碗放在桌上,把她攬進懷裡,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安撫著她的心情。
許星搖沉默。
甚至對她的懷抱有點抵觸。
她感覺,她現在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是抵觸的了。
許星搖,沒救了。
“搖搖,你告訴告訴媽媽嘛……”沈明詩跟女兒撒著嬌,見她仍不肯說,沈明詩便試著猜測:“是不是…因為外婆?外婆說的那些話,讓我們搖搖不高興啦?”
她感覺到她懷裡的人兒動了動。
“搖搖,跟媽媽說說,你在想什麼,好嗎?媽媽很想,很想很想知道。真的。媽媽不會傷害你,媽媽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沈明詩揉了揉她的頭,想給予脆弱無助的女兒一點力量,她的話裡有技巧,她在利用重復來強調、來加強自己話的可信度。
許星搖的抵觸被她一點一點地撫平。
她輕一眨眼。
終是將話說出。
“我與外婆許久未見。
“一度以為,她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她的愛,也是世界上最純粹,最沒有雜質的愛。
“直到今天,她說出那些話,我才知道,原來她對我的愛還有很多別稱,叫做‘彌補’,叫做‘虧欠’,叫做‘償還’。我也才知道,原來這些事情,她全都知道,隻是不說,即使她愛我,她也不會告訴我。
“在她拿她對我的愛來做交易,試圖讓你們放過周淑蘭他們的時候,我在想,原來她最愛的不是我,她最愛的是她的女兒,是周淑蘭。那——”
“我算什麼?”
女孩的情緒瀕臨崩潰,“那我,到底算什麼?”
“外婆她不愛我!
“她愛的,終究隻是她自己,是她的女兒!
“我所認為的她對我的愛,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她可以為她的女兒開脫!”
說著說著,她終於是歇斯底裡地喊了出來心底裡所有的想法,同時,情緒也徹徹底底地崩潰了。
這個小小的人兒,心裡不知道有多苦,不知道藏了多少的東西。
也不知道,她有多麼地讓人心疼。
第45章 不好哄
沈明詩在許星搖的房間裡哄了她許久,直到最後她哭著入睡了,她才心疼不已地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在她身側躺下,擁著她睡。
可真打算睡了,她卻又睡不著,隻借著月光偷窺女兒的睡顏。
她錯了,她錯的太離譜了。
如果說十七年前是周淑蘭給女兒的傷害,那十七年後,帶給女兒二次傷害的人就是她。
在困得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前,她腦子裡已然有了一些決定。
許星搖的這一覺睡得很踏實,總感覺身後被人環著。醒過來時,身後卻沒人了,空蕩蕩的,但是被子給她裹得很好。
是誰,她也知道,但她的身體難得沒有做出下意識地排斥的反應。
她抓了抓頭發,起床。
往浴室走的時候,目光突然落在床邊放好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上。
是一套已經搭配好了的,她可以接受的風格的衣服。
她動作頓了頓,走過去,拿起來穿上。
洗漱完,她下樓的時候,卻發現陸家空前安靜。
隻是客廳的沙發上,好像坐著人。
許星搖走過去,看了看,發現是兩個她沒見過的老人。
看到她,兩位老人突然站了起來,目光灼灼。
陸老夫人的眼睛紅了紅,“你是搖搖吧?搖搖……我是奶奶……”
陸老的情緒也很激動,隻是他更擅長掩藏情緒,更習慣喜怒不形於色,所以隻是站在老夫人身邊,虛虛扶著她。
陸老夫人覺得血脈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她一直不太喜歡陸媛,原來是因為她並非陸家親生的孩子。而眼前這孩子,她卻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第一眼就心疼上了。
隻是這孩子明明和旖旖是雙胞胎,旖旖那麼健康,她卻瘦弱得讓人心疼。
老夫人指尖顫抖,想去抱抱她,許星搖卻是側身躲過。
又來了。
一個看著情深義重的陌生人。
現在看著是多好多好,可誰知道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呢。
老夫人看到她的抵觸,一時間不敢再碰她。
這時,沈明詩來了,笑著打破尷尬,“搖搖,這是爺爺奶奶。一大早上就過來了,等著你起床看看你呢。”
她早上有課,現在是上午六點四十。
一大早就過來?
那不是更早?五六點?
沈明詩知道她怕生,便趕緊緩和著氣氛:“媽媽做了米線,要不要吃?吃飽了要去上學咯。”
她用雞湯煮的,給這孩子補補身體。
“好。”她有些落荒而逃地走了。
沈明詩跟著去了。
卻又停下腳步,背對著陸老和老夫人,說:“爸媽,我決定把媛媛送走了。她不是我們家的孩子,我們養了她十七年,真的夠了。如果說隻是單純的抱錯,或許我還能把她和搖搖一起養,可是周淑蘭這分明是惡意抱錯,我也就無法說服自己繼續養媛媛了。她虧待我女兒十七年,我不是聖母,還待她的女兒多好多好。我和為修把周老太太,也就是周淑蘭母親接來了,送去了周淑蘭一家原來租借的房子裡,陸媛待會也會讓管家送去了那裡。從今以後,我們與她,再無幹系。”
沈明詩閉了閉眼,眼底是掙扎撕扯的疼痛。
做出這些決定很艱難,陸媛今後的日子有多難過她也可以想象。
她今天一大早就把這些決定同陸為修說了,並且雷厲風行地付諸行動。
直到昨晚,她才知道她到底是有多虧欠搖搖,她才知道她的搖搖受到了多深的來自親人的傷害。她憑什麼還在為別人家的孩子顧慮呢?憑什麼還在想著陸媛的未來呢?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的。
反正趁著昨晚周老太太傷了搖搖,她趁機把她們都送走。幫忙找地方安頓、每個月都給點生活費是不可能的了,她不跟他們討要都是好的了!
沈明詩恨得不行,不知世界上怎會有這些毒如蛇蠍的人。
陸老和老夫人沉默半晌,終於是點了點頭。
陸老道:“你做得很好。陸家是大家,血脈怎能容那等人隨意混淆。你這樣,不過是將她們各回各位罷了。”
隻是,他還是有些舍不得陸媛那孩子。怎麼說,也是從小看到大的,從小疼到大的。
“老爺子,你別在這給我犯糊塗!你可想想陸媛親爸媽做的那些事吧!輪不到你心疼別人家的孩子!”老夫人跟他多少年的夫妻了,他在想什麼,她輕易就能看出,直接開口就給打斷了。
陸老苦笑,“我也沒說什麼。”
“嘁。”
他摸了摸鼻子,沒再出聲。
畢竟,她說的,都在理。
自家的孩子都心疼不過來,哪有心思去心疼別人家的孩子。
他決定這幾天再去趟空山大師那,給這孩子問問命數和今後吉兇。
“我去陪搖搖吃飯。”老夫人沒再搭理這老頭子,急著去餐廳了。
許星搖發現餐廳的桌上可不隻是沈明詩說的米線那麼簡單,還有剝好了的雞蛋,熱好了的牛奶。隻是她全不愛吃,就都撇一邊去了。
周德梅盯著她後腦勺,突然,似不經意地:“
哎,二小姐起的晚了些,要是早半小時,說不定還能去送送你外婆。”
許星搖動作一頓。
熱門推薦
在我穿進的書中,男主是個修無情道的劍尊。 男主一把宸雲劍力撼九霄。 而我,是暗戀他的小青梅。 在向男主表達愛慕之意後,他竟一劍將我穿喉,冷血無情。 我穿過來的當下,正在向男主告白:「我喜歡……」 想到書中結局,我腦筋一轉,看向他手中的宸雲劍,害羞道:「我喜歡的,是你的劍。」 霜白如雪的劍身陡然泛紅發燙。 沒想到,劍靈竟回應了我的告白: 「我、我答應你。」 然後…… 我跟劍靈甜甜蜜蜜談起了戀愛!
我喜歡的小侍衛不喜歡我。在他眼裏,我野蠻任性,不講道 理。
我是京圈公主,和佛子領證那晚,他對我說:「我信佛,要辛苦夫人以後和我分房睡了。」 我淺笑道:「沒事,我尊重你的信仰。」 婚後我夜夜蹦迪,摟著男模開 party。 沈郅野冷然撥弄著佛珠,對此不聞不問。 某夜我喝醉鉆進他的被窩,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他腰上的蓮花胎記,一摸就會動情……
家宴上,我故意打破了姐姐最喜歡的古董。她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在吶喊:「幹得漂亮!我單方面承認你是我妹了!」
我替妹妹嫁給了她的植物人未婚夫。 大家都以為我很快就會離婚。 我:嫁入豪門,有錢有閑,老公跟死了沒區別,這不就是我的理想生活嗎? 離婚是不可能離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的。 我狠狠親了躺在床上的謝洲一口,謝洲你就好好睡吧,我會替你好好花錢的。 “臭流氓!離我遠點!” 我看著睡得一臉平靜的謝洲,驚了,哪來的聲音?
打遊戲時匹配到了一個冤種隊友。 我倆從遊戲罵到微信,從微信罵到現實碰一碰。 看到從邁巴赫上下來的大帥哥,拎著棒球棍的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