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搖都懶得跟這個人爭辯,勉勉強強地接過書。
不過她仔細一想,這人可能高中以來就沒讀過書——這還是往好的想,往壞的想,他可能初中開始就沒把心思放在讀書上了。數學他可以靠天賦,隻要懂點公式,隨便聽聽課上講的,說不定還真會,但語文這種東西他不讀不背不學答題技巧,那還真是死路。
他說語文不會,還真有幾分可信度。
陸星搖暫時壓下治他的心,開始認認真真給
他講會語文大題的答題技巧。
她翻了道閱讀題出來,準備從閱讀題開始。
景延沒想到她來真的,有點懵之餘,還真得認真聽聽。老毛他們講的課他可以不聽,但是陸星搖講的課他要是敢不聽的話,陸星搖應該會當場把他從二樓扔下去。
——反正扔不死,用不上償命。
但學習往往不是你想學就能學的進去的,尤其還是語文這種對他來說枯燥無味的學科,半小時不到,他就感覺腦袋都暈了,很想很想趴下睡一覺。——降噪耳機都不用,催眠效果槓槓的。
陸星搖連個眼神都沒挪動,抬起手就往他耳朵上擰,景延“嗷”地一聲,差點原地竄起來,陸星搖卻連點變化都不帶有的,還在問:“這題聽懂了嗎?”
景延:“……聽懂了。”
可是怎麼就那麼憋屈呢?
一口氣到了九點半,景延開始能適應陸星搖講題的風格了,還能時不時抽出點心思偷瞄一下她的側臉,卻沒想到,陸星搖突然把書一合。
景延:“?”
他沒打瞌睡也沒走神啊?哪兒惹著小陸老師了?
陸星搖:“我有點事,今天就到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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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啥事兒啊,你忙一天?”
陸星搖從桌上一大堆的書中找手機,“去法院看個開庭。”
景延都沒來得及細究開庭啥的,就忍不住繼續問:“然後呢?別跟我說你看個開庭要看一天?”
“下午約了宋言北。”
“!”
景延突然哗啦站起來,嚇了陸星搖一跳,她動作停住,仰頭看他:“你幹嘛?”
“你終止跟我的約會就是為了去和宋言北約會?!”
陸星搖一本正經地糾正他一大堆的語病:“用詞要準確,誰跟你約會了?再說了,我也沒跟宋言北約會呀,我是要跟他去圖書館做題。”
她的解釋很到位。
景延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那也是約會!做題跟誰不能做?你怎麼不跟我做啊。”
某人醋意當頭,絲毫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陸星搖覺得很奇怪,隻是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她難得好脾氣地繼續說:“那不一樣,跟他做題,我們思維能同步,隨時都能探討,跟你?我探討什麼?探討離騷怎麼背嗎?”
景延:“……”
他感覺他現在氣得七竅生煙!
陸星搖怎麼說話呢!怎麼!說話!呢!!
“宋言北就那麼好?”
陸星搖點頭。
“比我好?!”
陸星搖繼續點頭。
景延臉色黑如鍋底,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這輩子都沒有感覺到這麼恥辱過!直接把剛才扔到一邊的數學五三就拿了過來,“來,你隨便指一道題,我做不出來跟你姓!”
陸星搖看都不看,“幼不幼稚。”
時間差不多了,她還得打車去法院,沒時間和他扯了,“我得走了。”
景延不肯,“你得先答應我不約宋言北。”
“就不答應你。”
景延深呼吸,努力深呼吸,平復差點被她氣出的心髒病。
見陸星搖拿了手機就要走,他也拿了手機,直接邁步跟上,“我也去!”
去哪兒啊你就去?
陸星搖提醒他:“我是去法院,下午才去跟宋言北見面。”
景延才不管,這個陸星搖,一個錯眼沒看到她就跟人跑了,可不得從現在就開始盯著?現在不盯著,下午他還上哪兒盯去!
他很固執地就是要跟,一副“你趕不走我”的架勢。
陸星搖很無奈,“你是牛皮糖嗎?”
她沒想到打著來治他的心,現在卻面臨著要被他治的悲劇。
這個人,簡直比牛皮糖都黏人好嗎?
景延才不管她怎麼說,“你別管我,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隻是恰巧要去的地方跟你是一樣的,而已。”
陸星搖嘴角一抽。
呵呵,真是,讓人無法反駁呢。
不過,景延突然想起來一個重要問題,“你去法院幹嘛?”
……糾纏了那麼久,到現在才問,您老的反射弧是不是有點長?
陸星搖斜他一眼,“沒時間跟你講,別打擾我叫車。”
她打開打車軟件。
景延:“……”
第77章 不好哄
陸星搖到底還是沒能甩掉景延,迫不得已跟他一起上了剛打的車。
坐上車以後她也沒能闲下來,還在微信上和宋言北解釋,把時間改一下。原本約的是下午一點,但她覺得可能來不及,就直接改到了下午三點半。
宋言北欣然答應,“好,做會題我們還能一起去吃個晚餐。”
陸星搖:“OK,那下午見。”
宋言北表面上悶悶的,聊起天來卻一點也不悶,他發了個很可愛的表情包過來,是一隻貓。
景延“不經意間”瞅見,翻了個白眼,“幾歲的人了,還是個男的,在這裝什麼可愛。”
陸星搖才不理他,默默添加了那個表情包。
景延:“……”
陸星搖的冷水並沒有澆滅他的滿腔吐槽欲,他繼續叭叭:“做作業就做作業,還吃晚餐,一看就不安好心!”
“我跟你說,你可小心點這種人,別看他們表面上長的人模人樣的,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陸星搖淡定道:“再怎麼樣,壞水也比不上你多。”
景延:“……”
他完完全全被堵住,索性不吭聲了。算了,關鍵時候還是得看他——他還是得把陸星搖黏緊一點,不管宋言北想做什麼,反正有他在,宋言北想做什麼都做不了:)
陸星搖別想甩開他了——
他黏不住陸星搖的話,他就跟陸星搖姓!
景延洋洋得意於自己提前洞察到危險的能力,為自己剛剛成功黏住陸星搖感到驕傲。這不,還好他多問了幾句,還好他跟了來,不然陸星搖就要跟那個姓宋的單獨共進晚餐了!
待她和宋言北聊完,放下手機,景延才忍不住繼續問剛才沒問出個所以然的問題:“所以你去法院做什麼?”
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陸星搖三兩句話解釋了下。
她解釋完,景延表示想不通,“你沒必要去啊,還去糟那個心做什麼。”
直接等結果,然後快樂地嘲笑一下不就完了?
等待宣判的過程,其實也是最煎熬的過程,說不上為什麼,反正打心底裡講,景延不太想讓她去經歷這樣的過程。
陸星搖難得沒懟他,輕聲地說:“正好……最後見她一面。”
是“她”,不是“她們”。
周德梅還不配,她指的隻是周老太太。
景延感覺這個時候的陸星搖給他一種脆弱和易碎的感覺。
忽然,他很慶幸他來了。
——這一次的慶幸不是因為那個姓宋的。
他佯裝輕松地開口:“沒什麼大不了的,想見就見,不想見就不見,小事兒。再過幾年,你連她們長什麼樣…不,連她們是誰都忘了,她們對你人生的影響已經結束了。”
陸星搖輕輕“嗯”了一聲。
或許……吧。
等她老了,曬著太陽回想往事時,可能真的記不清她們的模樣了。想起與她們有關的這些事時,她可能笑笑就過了,也可能會覺得很虛無縹緲,隻是個夢而已。
“陸星搖——”
“嗯?”
“答應我件事。”
“說。”
“今天去把這事畫個句號,今天以後,嘗試著把以前發生的所有不開心的事兒全都忘掉。”
良久的沉默。
“……好。”
“真棒,獎勵你個東西,”景延揚唇,“——延哥親自護送你出行,時間是一天。”
“……”
-
陸為修和沈明詩提前到是因為周德梅的律師來轉告,周德梅說無論如何都要在開庭前見陸為修一面,否則她死也不瞑目。
陸為修不欲搭理,沈明詩卻不知道在想什麼,同意了。
隻是,沈明詩的意思是,她也要去。
律師轉告了下,周德梅答應了。
當然,沈明詩也沒給她不答應的權利,畢竟要麼兩個一起見,要麼一個都見不到。而她又是非見陸為修不可的。
沈明詩距離上次見到周德梅也並沒過多久,但現在的她看起來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沒有了曾經的那種精神氣,全身都散發著濃濃的頹喪感。上次在他們面前張牙舞爪的那種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上次那個人不是她似的。
聽到他們來的動靜,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周德梅終於抬起了頭,她的臉上一片蒼白,沒有絲毫血色,那一剎那,沈明詩還有點被嚇到。
周德梅冷冷看著他們:“你們來了。”
沈明詩平靜地看著她:“對,我們來了,所以——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周德梅看著西裝革履的陸為修,有些怔怔,他還是這樣帥,這樣…意氣風發。這個詞是她偷學來的,聽到別人講以後她特地去查了意思,發現用這個詞來形容陸為修是最貼切的了,再沒有更合適的了。
在遇到陸為修之前,也就是她在安鎮鄉下的時候,從來沒見過像陸為修這樣的男人,他高高在上,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卻又儒雅,溫柔……符合極了她心目中對另一半的所有想象。她沒見過大世面,但是她覺得在陸家見的種種市面已經夠大了。後來,不自覺地就會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鏡,會去奢想一些本不該奢想的……
周德梅嘲諷似的扯了下嘴角:“我以為你不願意見我。”沒想到還這麼上趕著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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