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瑩月還是努力又咽了兩口,血一下子流得太多也太猛了,她害怕自己就這麼糊裡糊塗地死了,她不想給長姐替嫁,可她更不想死,她連家門都沒有出去過,就這樣死了好不甘心啊。
她天真地覺得把血咽下去,流出來的血又回到身體裡,好像就不那麼可怕了一樣。
她同時想往外求救,但嘴巴裡的現狀讓她無法再發聲,想再往外摔,隻怕雪上加霜,一個不好直接把自己摔死了。
她隻能勉力顫巍巍伸手去掀小窗上的轎簾,但一掀外面就讓人壓住了,她現在沒有力氣跟人拉鋸,隻好轉而去拍打轎廂,但由她把廂壁拍出好幾個血手印來,外面並沒有一絲回應,轎子隻是仍舊一顛一顛地行著。
而瑩月的體力在持續快速地流逝中,有一段時間,她神智恍惚,似乎是暈過去了,但最終她又知道沒有,因為血不會像口水一樣被自然吞咽下去,嘴裡新湧出來的鮮血不斷把她噎醒。
神智稍一回歸,她就趕緊無力地拍打轎廂,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傷口具體在哪了,整條舌頭都腫脹劇痛,血一直湧,這種明確感受到生命力一點點從體力流失的感覺太可怕了……
她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她——不想死——
咚!
轎子落了地。
第8章
轎子停了,瑩月以為自己的求救終於得到了回應,但外間隻是喜樂聲大作,爆竹齊鳴,爆開一陣比先更大的喧哗,裡面似乎夾雜了什麼“請郎君射箭”一類的歡喝聲。
瑩月沒聽清楚,她差點被這陣猛烈的動靜震暈過去。唯一的好處是腳下終於安穩住了,她拽回僅餘的神智後,得以一手巴著廂壁,靠著這支撐往前挪著,伸手去掀大紅的轎子簾——
沒等碰觸,忽然“奪”一聲,有一支箭從外面釘到了轎門上,不知是本來距離近還是射箭的人腕力大,這一支箭射上來,帶動得整個轎子都晃了兩晃。
然後外面有人“哈哈哈”大笑:“方爺,你瘋啦,這是你的新娘子,不是劫道的悍匪,你使這麼大勁,把人嚇暈了,你可拜不了堂了!”
“你不懂,方爺就是要給新娘子一個下馬威呢,看我們方爺這威風,將來這夫綱一定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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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薛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哈哈——!”
外面爽朗的男聲一應一和地打趣著,瑩月在裡面就悽慘了。
沒人跟她說過吉日當天成婚的程序,徐大太太隻是威脅她要老實聽話就完了,那一支箭射上來的瞬間,她以為是衝著她來的,魂差點嚇飛了,一口血和著口水,連嗆帶咳地噴了出來,差不多與此同時,一隻手從外面撩起了轎簾——
是金鈴。
先前就是她撿起了滾出去的寶瓶,現在瑩月要下轎了,她要乘機把寶瓶塞回給瑩月。
金鈴毫無防備地跟瑩月堪稱恐怖的面容對上,眼眶剎時瞪大,眼珠子都要瞪凸出來,一聲尖叫含在唇邊,但驚嚇過度,竟沒叫得出來。
她僵直的動作很快為人覺出不對了,從旁有另一個人上前來,探身從揭起的轎簾一角往裡望了一眼。
瑩月氣息微弱淚眼朦朧地望出去,尚未看清這人什麼模樣,對方一眼之後,卻是迅如閃電,劈手奪過她揉在膝上皺成一團的蓋袱,重罩回她頭上,瑩月才一驚,整個人已覺一輕,叫人打橫從轎子裡抱了出來。
她看不見,驚得張著手胡亂摸索,摸到那人襟前,忙先拽緊了他的衣襟,恐怕掉下去。
抱著她的人不管她做什麼,邁開大步轉身就向寬闊的朱紅大門裡飛奔,身後爆竹鑼鼓都歇了,一片嗡嗡的茫然議論聲。
“出什麼事了?”
“新娘子發急病了?”
“不知道啊,哎,新娘子怎麼了?”
四起的議論最終逼到了金鈴面前,金鈴嘴唇和雙腿一起發著抖,按照徐大太太的算計,這露餡至少也要到拜過堂送入洞房揭蓋頭的時候,那時禮已成了大半,平江伯夫婦為著自家的顏面,為著老伯爺的病情,當場揭開大鬧的可能性會降低許多,而隻要不鬧開,這事就有往下轉圜成就的餘地——
可現在,全完了!
三姑娘平時慫得跟個兔子似的,誰都能去欺負一下,怎麼忽然烈性起來,居然敢咬舌自盡了呢?!
她要早是這個脾性,徐大太太也不會把她填上花轎壞事啊!
眼下這個局面,喜事隨時變喪事,還是眾目睽睽之下,要是傳到方老伯爺耳朵裡去,把他氣得一口氣上不來——金鈴簡直不敢想了,真到那一步,她們這些送嫁的徐家人還走得脫?被平江伯府的人拿住了立即打死都是活該!
金鈴兩股戰戰無處可逃,對著眾人的疑問一時也想不出話敷衍回答,隻恨不得原地昏倒。好在同來的蔡嬤嬤年老而心性老辣——就是先前一直擰瑩月的那個,向眾人應付了句“姑娘身子骨嬌弱”之類的話,就把金鈴扯到自己人包圍的一個小圈子裡,厲聲問她:“怎麼回事?”
金鈴見了她,總算有了主心骨,忙湊上去焦急地低聲道:“嬤嬤,糟了,三姑娘咬舌了!”
蔡嬤嬤也愣了:“什麼?”
“真的,三姑娘一臉血,我一掀簾子,她還又吐了一口,嚇死個人!”金鈴慌張著,“嬤嬤,現在怎麼辦?我們快逃吧?方家大爺把姑娘抱進去了,他不認得姑娘,可洪夫人肯定是認識的,這事瞞不住,馬上就得來人問我們話了!”
“瞎說八道,往哪兒逃,丟下個爛攤子跑了,回去太太能饒了你?”蔡嬤嬤心下突突亂跳,但畢竟掌得住些,喝止住金鈴的餿主意之後,又飛快想定了對策,“我們跟著進去,沒在外面鬧出來,事情就不算太壞。”
金鈴傻了——這還不算壞啊?
她是徐大太太身邊的一等大丫頭,又能被派出來幹這等陰私事體,當然不是個失驚打怪的毛躁性子,隻是適才往轎子裡的驚魂一瞥給她留下的陰影太重了,她還沒完全緩過來,口吃道:“進、進去?”
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蔡嬤嬤不理她的疑問,轉而反問她:“你看三姑娘傷得怎麼樣?”
“可重了!”金鈴忙答,“全是血,嬤嬤,你見到三姑娘的手沒有?方家大爺把她抱出來時,我見著她的掌心都是血紅的,能不能活很難說了,唉。”
她平時雖然不把瑩月一個邊緣庶女放在眼裡,但瑩月畢竟從沒有得罪過她,她想起好好一個姑娘就這麼沒了命,心裡也有幾分唏噓,嘆了口氣出來。
“不能活最好。”蔡嬤嬤眼中卻精光一閃,“人是方家大爺抱進去的,三姑娘這口氣要是斷在了平江伯府裡,伯府就別想甩得脫幹系。到時這門親是做不成了,可方伯爺和洪夫人也難再找我們太太問罪了。這事,尋個急病而沒的理由就了了。”
金鈴:“……”
蔡嬤嬤扯了她一把:“叫著我們的人,快進去,總站在這裡叫人看著才不像樣!”
金鈴壓下不斷從心底冒出的涼氣,答應了一聲,忙去安排起來。
**
瑩月這口氣沒斷。
抱著她一路直闖入府的方家大爺決斷與行動力兼具,短短一刻鍾內,他一語未發,沉默往返,把她安置到一間空房後,又飛快拉來了一直在府裡給方老伯爺看診的王大夫。
王大夫人過中年,腿腳沒他那麼利落,一路跟著直喘,待見到腦袋懸在床邊、一張血盆小口的新娘子,嚇了一跳,忙上前看視。
“這是傷著哪了?嘴裡?快張開我看看!”
方寒霄立在床側的青帳旁,把瑩月從府門外一路抱到這裡、又去拉扯了王大夫來,這接連不斷的路程好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氣息絲毫未亂,低著頭,垂下眼簾看向瑩月那張因為一路顛簸又嗆了幾口血而顯得更加慘烈的面容。
沒想到歹竹偶然也能出好筍,徐家當家人混賬,用心寵慣的姑娘不知廉恥,這不放在心上、隨意養出來頂缸的庶女倒還是個性烈不屈的。
瑩月此時:啊——
她無聲地把嘴張得大大的,給王大夫看。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似乎是不會這麼配合大夫的。
方寒霄的眉頭抽動了下。
王大夫用力盯著瑩月嘴裡看了兩眼,她流血到這時候,嘴裡一片血糊糊的,舌頭也腫了,王大夫看不出來個頭緒來,隻好轉頭要水,讓瑩月先漱口。
這間房內沒有別人在,方寒霄腳步一頓,移開去桌上取茶壺倒了杯水來,瑩月接過來,她求生心切,抖著手捧著杯子,強撐著灌了兩口,咕咚咕咚在嘴裡漱了漱,吐了,然後氣喘籲籲地倒在床邊。
再然後就又:啊——
真是非常堅強又配合的一個傷者了。
不過她的狀態確實很虛弱了,要不是還有血絲在緩慢滲出,混著口水把她喉嚨噎著,她這一倒回床上就得直接暈過去了。
她已經這麼奄奄一息,但王大夫看過她的傷口後,原來緊張的神色反而緩了緩:“沒咬斷。”
在一旁負手而立的方寒霄大概是做了什麼示意,王大夫接著道:“咬得很深,但沒有斷口,大爺放心,慢慢調養是養得回來的。”
房裡靜默片刻,王大夫又道:“大奶奶的血流到這個時候,已經不太流了,我這就開方,煎一劑來大奶奶喝下去,應當就止住了。隻是後面要好好養著,麻煩事不少。”
他一直好似在自說自話,瑩月這個角度看不見方寒霄,聽到這時,忽然間會意過來:方家大爺是個啞巴,說不了話。
她當然早就聽說過這一點,但聽說歸聽說,她從未以為自己能和長姐的夫婿產生什麼額外的交集,便也從未將這一點往心裡去。
王大夫走開了,大約是忙著開方抓藥去了,瑩月悄悄把眼閉上,知道自己性命保住以後,她心頭也不那麼緊張了,就想裝暈——
因為她的麻煩事確實不少,她可沒忘記,她是個假貨!
什麼“大奶奶”,根本不是她,方寒霄現在是還不知道,等知道了,哪裡還會好心找大夫給她治傷,說不定立刻就要把她丟到大門外面去了。
因為這樣,她雖然跟方寒霄已有過挺近距離的接觸,但甚至還沒有看過他一眼——她心虛呀。
當然她心裡很有自覺,她被撵出去是遲早的事,不過她有一點小心思,這個給她看傷的大夫很厲害的樣子,她想從他那裡蹭一碗藥再走,等回去了,徐大太太惱怒還惱怒不過來,不狠狠罰她就不錯了,肯定不願意給她請什麼大夫。
房間裡十分安靜,閉上眼睛以後,別的感官被相應放大,但瑩月仍然感覺不到什麼動靜,隻能從沒有聽到腳步聲來判斷方寒霄沒有走動,應該還在床邊不遠處,除此之外,她就隻聽見自己喉間細微的吞咽聲——
“霄哥兒,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聽說你抱著新娘子跑到這來了?”
急匆匆的腳步聲連著聲音一起響起,是原在花廳裡宴客的洪夫人聞訊匆忙趕了過來。
瑩月眼皮一顫——她運氣太差了,連碗藥都來不及蹭到!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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