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生不出一點親切感,隻是控制不住地排斥——她不想害他,她沒有那麼壞,可她真的也喜歡不起來他。
這讓她原來想好了向岑夫人表白她願意把孩子抱到自己院子裡養、視若己出的話卡在喉嚨裡硬是說不出來,幸而岑夫人也沒有這個意思,淡淡地與了她見面禮,就打發她走了。
她回去之後後悔,向岑永春說起此事,岑永春對她還是和軟的,安慰了她一番,又說不用她管,岑夫人就願意養小孫兒,要是去要,她說不準倒要不高興。
她聽了,心裡雖有忐忑,也是放松了一點。可惜好景不長,沒兩天,回門時就出了惜月的事。
岑永春酒醒以後,跟她解釋並保證了對惜月絕對沒有意思,她也相信惜月不可能真威脅到她——有徐大太太在,足夠把惜月按得死死的,可她心裡還是揮之不去地膈應。
這感覺跟惜月都關系不大,而純是岑永春提起惜月時的那種口氣,洋洋自得的,近乎眉飛色舞的,要她怎麼相信他真的對惜月毫無想法!
膈應,真的膈應。
徐大太太勸她,她也知道自己跟岑永春賭不起氣,說服了自己好一陣子,終於勉強把這件事忘掉了,惜月又鬧出事來了。
這個庶妹簡直生來克她的一般,這回鬧的事更大,以至於岑夫人直接把她找去問了話,問她為什麼她的妹妹會參選秀女,而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無話可答!
她覺得不妙,回娘家問,卻已經晚了,徐大老爺名都報上去了,他是惜月親父又是徐家家主,除非他本人想法去撤,不然這件事根本無法回轉——而徐大老爺神蹤深隱,連面都不露了。
她的預感沒錯,果然,她再回隆昌侯府以後,岑夫人對她的態度更淡了一層,言辭中乃至有不耐煩之意。
她受不住氣,這才帶人出來散一散,不想,還不如不散呢。
這些庶妹們,一個比一個能給她添堵。
望月心頭那股氣越漲越高,但她也清楚,她不能跟瑩月發,她跟方寒霄當年的婚約是她揮之不去的弱點,方寒霄要是橫下心跟她鬧起來,他前程盡毀,不存在什麼顧忌,她是要吃大虧的。
不過——真見到方寒霄以後,她其實倒很難想象他不顧體面鬧事的景象。
她跟方寒霄定了十年婚約,此前隻見過他兩次。
Advertisement
這看上去不可思議,但隻能說時運如此,因為方寒霄從前在京時候不多,他一大半時間是跟著方老伯爺滿運河跑,一小半回京來,又是跟自己的友人滿京城跑,她當年對這門親事甚為滿意,不是沒有幻想過方寒霄來邀她出門賞一賞花,喝一喝茶,他卻好似沒生這根筋,京裡別家的姑娘們羨慕她定了這門親事,她面上把頭顱揚得高高的,隻有自己心裡知道,她跟方寒霄,並不比這些姑娘們來得更熟。
所以她背棄他的時候才毫不猶豫。
隻是沒有想到,當年那麼意氣飛揚同時冷心冷肝的少年,會有在這裡陪著小妻子耐心挑選首飾的時候。
他這麼看上去,是真的絲毫也不介意瑩月隻是替嫁給他填坑的。
望月有一點恍惚,如果她嫁給他,大概過的也是這樣的日子罷,應該還能更好一點,畢竟她可不是替過去的——但是,也就是這樣了。
從士族跌落平民,最好不過如此,而這對她來說絕對不夠。
望月忽然就醒悟了過來,她心頭的恍惚褪去,扎出來的那一點空洞也無聲復原,她的腰杆重新直了起來,扶了扶自己鬢邊華美的長釵,想要說話。
“哎,你——”
卻是她總不說話,瑩月先出聲了,不過不是對她說的,而是無意中轉頭一看,發現方寒霄完全沒在管望月意外的出現,隻是看自己的冊子,而他一個手掌的指縫都不夠夾了,另一個手掌裡也塞上了冊頁,這才多大會兒功夫,他得買多少呀!
瑩月糾結死了,主要不知道是不是買給她的,問還不好問,一問,好像她同他要一樣,到時再說她不要,也顯得她很假。
掌櫃的也過來看見了,貴人們之間有什麼爭執他管不著,自家的生意才是第一等的事,忙屈身進來,陪笑跟方寒霄搭話。
方寒霄翻回去,一一把自己看中的首飾指給他看。
掌櫃的連連應聲:“是,是,爺您稍等!”
匆匆就出去取。
一時抱著一摞各色盒子進來了。
一共七件,掌櫃的一樣樣拿給方寒霄過目,方寒霄從前不在這些東西上用心,但他打小見慣,挑是很會挑的,選中的每一樣都別致又貴重。
望月沒走,因為她忽然發現她最早看中的那對玉兔耳墜就擺在桌子一角——下人倒沒有完全亂來,買主還真在這裡。
她轉頭,目光復雜地看瑩月:“這是你們買的?”
瑩月點頭,同時小小糾正了一下:“他要買的。”
她的意思,是不知道方寒霄打算送誰,所以不好意思把自己算到“你們”去,不過望月聽來,又聽出了一種微妙的扎心感。
她不想再給自己找不痛快,努力忽視了,轉而有點不耐煩地問道:“二丫頭那事,你知不知道?”
瑩月目光飄了一下,道:“嗯。”
她給送的信,怎麼會不知道。
“你跟她好,知道她怎麼通的門路鬧出來這一出?”
瑩月想了一下,道:“我們現在不好,鬧翻了。”
她不會說謊,不過,這樣也不算說謊麼。
望月噎了一下,想起來這倆回門那天確實翻過臉,瑩月還哭哭啼啼地回來了。
她們說這兩句話的功夫,方寒霄已經把那七樣首飾都看完了,把盒子都摞到一起,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
掌櫃的臉都要笑爛了,低聲報了個價,又道:“爺,您手面大,惠顧得多,這零頭小人幫您抹了,爺以後常來。”
方寒霄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回手往袖子裡摸銀票,隨手摸出張來給他。
他其實是很正常要會賬,但摸銀票那勁兒,跟摸張廢紙一樣——這揮金如土的架勢硬是把掌櫃的腰又壓彎一截,他捧著銀票,一溜小跑出去,找回一堆碎銀給他,免費附贈了個荷包裝著。
見方寒霄站起來,又連忙招呼伙計,讓幫忙把盒子捧著送到貴人的車上去。
方寒霄往外走,走過瑩月時看她一眼,瑩月會意,跟望月打招呼:“大姐姐,我們走了,你慢慢看。”
望月:“……”
她哪裡還有心情看什麼,才說服了自己她過不了這種普通人家的日子——結果,哪個普通人家是這麼撒錢的!
就是她在這裡,也不能這麼隨心所欲,便是她舍得,抱這麼一堆金玉回去,婆婆小姑妯娌要怎麼看她。
妯娌還罷了,不孝敬孝敬長輩,籠絡籠絡小姑,這份獨食能把她噎著。
瑩月言行中對她沒有怨怪之意,見面離開都很有禮數地主動說話,正因如此,更顯出她婚後生活確實過得很好,所以她不恨徐大太太這樣對她,也不恨她用她替嫁——望月忽然發現,她倒寧願她滿腔怨氣地和她吵起來,好過這樣客客氣氣地。
這份客氣,比針尖更能扎痛她的心。
……
瑩月其實也是需要籠絡一下她的小小姑子的。
到了車上,方寒霄就把盒子分分,單獨拿出來兩個擺到一邊,寫著告訴瑩月:這兩個是慧姐兒的,你回去給她,剩下的你留著。
瑩月驚訝地脫口而出:“我不要這麼多——”
話出口呆了一下,她其實更該說她不要,不知怎麼就被他帶歪了。
回過神轉而道,“多給慧姐兒吧。”
一共十樣,怎麼好就給妹妹兩個呢。
方寒霄不以為然,寫:她就那幾根頭發,哪用得上什麼。
瑩月看見,忍不住要笑,又覺得不好,憋著道:“你怎麼這樣,這個話不要到慧姐兒面前說,她該不樂意了。”
方慧年紀小,留頭沒多久,頭發不豐,隻夠扎起來兩個包包頭,許多首飾確實用不到,不過理是這個理,誰願意聽人這麼直白地揭露出來,小孩子也是有愛美之心的。
方寒霄寫:知道了。待她大些,再給她備。
他要是又使壞,瑩月差不多快習慣了,可忽然來這麼一句“知道了”,好似很聽她的話一樣,她反而有點忸怩了,自己鬧不清為什麼會有這個心思,臉面微紅著不說話了。
方寒霄這次很仁慈地沒有鬧她,他不通這些男女間的彎彎繞,諸般心緒都是初次擁有,因而很易按捺不住,但他同時通讀兵法,知曉圍師必闕的戰術——不能一次把人逼得太急了,當緩的時候,要緩一緩。
慢一點來,也有慢一點的樂趣。反正,怎麼樣他都覺得很有意思。
接下來也沒闲著,瑩月實際上好什麼,他這麼久處下來是再清楚不過了,來到專賣文墨書籍的那條街上,把她往最大的那家晉江書館裡一帶,別的就都不用管了。
放魚入海,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情形。
不但省心,回報值還極高,日頭西落,不得不走的時候,瑩月給他說了一路的好話,到家等擺飯的時候,還主動生澀地討好著給他捶了捶肩膀。
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就是用完飯以後,她就沒有空再理他了,跟自己精挑細選買來的十來本書較勁去了。
方寒霄沒去煩她,他也有事要做,心中默念了一遍“圍師必闕”,負著手,慢悠悠走開制香去了。
第57章
棲梧院。
天色初明。
方寒誠這一日本該早些起來,他的嶽母武安伯兼宣府總兵夫人趙氏將於今日前來拜訪,昨日已先遞了帖子。
他的婚事比方寒霄定得晚得多,洪夫人視獨子為寶,以為他早晚必成大器,對方伯爺承爵前有意結親的人家俱不滿意,直到掀下了侄兒,二房身價陡然翻覆,她才放出眼力,細細替兒子挑選了一位門當戶對的閨秀。
平江伯對武安伯,漕運總兵官對宣府總兵,不能更般配了——雖然後者到方伯爺手裡丟了,不過,早晚會拿回來的。
熱門推薦
臨近期末考,我是個醫學生。 實在看不懂病的我去網上隨便掛了個號,假裝病人去套答案。 結果他居然識破了我的詭計要給我退錢。 我隻能用激將法發了一句:「醫生你是不是不會呀?」 對面沉默了很久,果然給我發了一串答案。 我樂瘋了,趕緊抄下來。 結果第二天我去交作業時,老師樂了半天,拍了拍旁邊的帥哥:「昨天那個得了二十多種病的笨蛋學生,這不找著了。」
父親生辰宴時帶回一個女人,說要納她 為妾。母親笑臉相迎,把人留在府裡。 她暗中對我比手勢,我了然地勾了勾
和男朋友分手了。坐在老公車裡一點情緒都不敢有,也不敢哭出聲。 以前談戀愛不敢告訴爸媽,現在談戀愛不敢告訴老公。 終其一生都是遺憾。
我剛暗戀上院草,就聽說他有了對象。悲傷傷。我難過得連 悶兩大瓶水晶葡萄,淚眼朦朧地竄到了樓底,跟著社區阿姨 跳了倆小時的廣場舞。
"我穿到了懷孕女配的肚子裡,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幼崽。 我爸是影帝,醉酒後和我媽春風一度有了我。 可在小說裡,我根本就沒生下來! "
班級群裡有人發了我男朋友的照片,隨後一秒撤回: 【是我對象啦,不小心發錯了,不好意思噢~】 群裡炸了: 【不是,你男朋友是明星啊姐妹,這麼帥。】 【臥槽沒看錯吧,她男朋友是江尋?】 【上面的連江尋都不認識?江家的小少爺,隨手扔個幾千萬出去就跟玩兒似的。】 【他竟然有女朋友了,我好羨慕啊嗚嗚嗚嗚。】 我盯著手機屏幕冷笑。 沒人知道,外人看來清冷難以接近的江尋,其實喜歡的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