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還有晚宴,二人本是打算參加的,結果程懿臨時出去了一趟,說是有人找。
這一走就是兩個多小時,弄得她也惴惴不安起來,菜都沒吃多少,全顧著給他發消息去了。
但男人一條消息都沒回,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最後,是何秘書給她發的消息:【車在門口等著了,您吃好了再來。】
蘇禮提起包,跟新娘打了個招呼便離開大廳,在門口發現熟悉車牌。
可這次拉開車門,卻沒有看見熟悉臉孔。
她問:“程懿呢?”
前排何秘書轉過頭:“程總在家,暫時沒法……來接您,讓我把您送回去。您看您是……”
“為什麼沒法來接我?在忙工作?還是家裡來客人了?”
“都不是,”何秘書頓了頓,像是猶豫了半天,“怕您擔心。”
蘇禮瞬間抬頭:“什麼叫怕我擔心,他怎麼了??”
“剛剛老頭老太太喊他回去了一趟,總之鬧得挺不愉快,老頭子又愛用皮帶抽人,所以就……”
蘇禮著急:“你別吞吞吐吐,說清楚點!”
何棟:“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如果您想知道,可以去問程總。”
蘇禮靠在椅背上,幽幽嘆出一口氣,“他家還有人嗎?”
“沒,一個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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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帶我過去。”
……
蘇禮到了平關公館,門敲了三次才被打開。
程懿發現是她,略有些意外:“這麼晚了不回去,來我這裡幹什麼?”
又笑道,“想住我這兒了?”
此刻男人的玩笑竟顯得格外讓人不是滋味,就像不想讓她擔心所以藏起了一切一般,讓人有種莫名的,感同身受的心疼。
蘇禮說:“你怎麼了?發消息也一直不回,聽說是家裡人來找你了。”
“又是何棟跟你說的?”男人不悅地斂了斂眉,“都讓他少開口了。”
蘇禮:“那你也不能瞞著我呀!”
男人摸摸她的頭,溫和道:“不是什麼大事,教訓了我兩句而已。”
“沙發上說,”蘇禮念著他有傷,將他帶去沙發,“是什麼事來找你?”
程懿對上她的視線,有一瞬間喉結滾動,竟是不想再說。
但日積月累的執念盤旋不去,從數月前就鋪排好的計劃難以挪動半分,他忍了又忍,還是在她的再度詢問下開了口。
“□□十歲的老人找我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成家立業,想我盡早結婚,”他說,“但我拒絕了,你不用擔心。”
“這是我擔心的問題嗎?何棟說你還……受傷了。”
男人笑了笑,安撫般拍拍她的手:“那是他騙你的,怎麼可能,我都多大人了。”
“那就好……”
蘇禮松了口氣,轉頭卻忽然看到桌面上的戒指,和在他外套口袋裡發現的一樣,此刻就靜靜立在那兒,像某種暗示。
程懿立刻伸手要去關盒子,袖子因他前傾動作往後退了幾分,露出他手腕上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傷口。
傷口一路蜿蜒向內,最外側尚且都是這般模樣,可想而知裡面會有多可怖。
然程懿卻隻是不動聲色拉下袖口,重新遮好,然後將戒指盒關了起來。
蘇禮哽了好半天,這才筆直望向他:“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
那麼聰明的男人此刻竟像聽不懂她的指代,雲淡風輕地側重另一個話題:“戒指?我是剛剛正巧在比,怕不適合你,所以忘記收起來,沒有要逼婚的意思,別害怕。”
“不是戒指,傷口。”蘇禮憋著,眼眶有點潮湿,“你不是說沒受傷嗎?”
他像是終於沒轍了,有些無奈,指腹摩挲著她眼尾,笑道:“我這不是怕你哭。”
“我才不為你哭,你少自戀了。”
權衡的天平終於被打翻,全然地傾斜向他。
她忍了半晌,指向那個戒指盒:“是買給我的嗎?”
“是啊,打算求婚用,說是要做半年,結果提前半年做好了。”他一副沒轍的樣子,嘆說,“真是不靠譜。”
她又忽然問:“家裡是規定你一定要和誰結婚嗎?”
程懿搖頭:“當然不是。”
“隻是希望我盡早安定,給他們一個交代。”
“我沒給交代,又不接受他們的安排,自然要生氣了,”程懿頓了頓,“我……”
客廳內仿佛安靜了片刻,又像是她來不及等待的搶答。
蘇禮:“那如果我和你訂婚,家裡是不是就不會逼這麼緊了?”
……
…………
那瞬間,程懿望著她,眼前似乎閃過了很多片段。
他是個有提前量的人,這一切早在靠近她前之前便已安排好:
他是如何讓這對新人給她發出婚禮的邀請函、如何偽造出身上的傷痕、如何明顯又不刻意地向她拋出一切信息——
程家上下涼薄,他孤家寡人一個,哪有什麼家人操心婚事。
他知她真誠,以往這是她的弱點,此刻也變成了他的。
很多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佔據了更多的分量,他開始感覺到難以下手,但如同圍棋,落了子,就無法後悔了。
反正總要訂婚,早一時晚一時也沒區別,他對待感情穩定,隻要不是她先厭煩,他會對她很好,會從一而終,會試著從自己早已被動地充滿謊言與算計的靈魂中,榨幹所有的真誠和溫柔獻給她。
會百倍千倍補償這份缺漏。
但這一刻局勢已定,若是悔棋,也許就真的難以挽回了。
男人頓了頓,從絨面盒中取出戒指。
他曾用心地排練過這一幕,也許隻是純粹地希望她會開心。
他說:“好啊,如果你願意,我當然很開心。”
第29章 逃婚
戒指從絨面盒內取下, 程懿託起她的手,緩緩戴了進去。
冰冰涼涼的東西落到指根,像某種塵埃落定的宣告。
她其實沒有準備好, 此刻生出了一點點對未來的茫然,可恍惚中又覺得, 事情進展到這裡, 好像也隻能如此。
像是踩在漂浮的棉花糖上, 所有的感官變得不太真切,擔心雲霧散去就會摔落向現實, 可心髒卻不受控地怦怦跳動起來,也有矜持的期待。
蘇禮抬起眼,正巧撞進那雙言笑晏晏的眼裡。
他似乎比以前愛笑了很多,又好像總是帶著笑的?記不清楚了,隻覺得他應當是很高興的, 那就好, 那她也會感受到愉悅。
程懿的指尖若有似無拂地摩挲著她手上的戒指, 半晌後低低道:“往後我會對你很好。”
蘇禮輕輕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 “這就算求完婚了嗎?”
程懿看著她,沒說話。
她摸摸後脖頸,說:“跟我預想的有點不一樣……”
“時局所迫,暫時先這樣。”
“到時候再補給你,”程懿也將手撫上她的脖頸,揉了揉她的腦後,“你想要多盛大的求婚和婚禮, 都補給你。”
“那,就這樣戴個戒指他們就會放過你了嗎?應該不會吧, ”她抿唇想了想,“是不是還需要做點兒什麼?但是我們也不可能現在去領證吧……”
程懿瞧了她許久,那眼神復雜難辨,她讀不清楚,隻能讀出些激活大腦思路的訊號,似乎領悟了他傳遞出的信息。
腦中浮現四個字,她話鋒驀地一轉:“訂婚典禮嗎?”
程懿順勢接上:“嗯,就下周末,好不好?”
……
戒指都戴了,再加個訂婚典禮似乎也沒差。
她的睫毛隨著抖落的動作顫了一顫,像是想過了很多,又像是什麼也沒想,最終點了點頭。
當晚,程懿自然是在群裡官宣了這個消息,隻不過比較隱晦,發了個空蕩蕩的戒指盒。
霍為:【這啥!宇宙黑洞的奧秘嗎!】
陳夜淮:【……】
陳夜淮:【求婚成功的戒指盒。】
霍為:【我操,哥你這進度可以啊,沒追到的時候死也追不到,一追到進度就這麼快,我看過兩天可以全壘打了!!】
程懿:?
///
那天晚上蘇禮罕見地失眠了,雖然求婚戒指都戴上了,有沒有訂婚儀式也差不多,但她莫名就是覺得,有什麼很明顯地和之前不一樣了。
那個看似隻是為了應付長輩的儀式,卻像生活中的一個嶄新篇章,提醒著她即將邁入下一個關鍵階段。
就連做夢的時候都有聲音在不斷地追問她: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嗎?
蘇禮猛地從夢裡驚醒,才發現已經六點多了。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到手機進了新消息,提醒她今天《巔峰衣櫥》開始第二期錄制。
節目每期都會有特邀評審嘉賓,一般來說都是最近比較紅的流量藝人,或者是臺裡的合作伙伴,上期的程懿完全是個意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這期的評審就是個有著自己服裝潮牌的歌手,人氣還挺高,蘇禮入場時,沿路能看到很多他的粉絲。
《巔峰衣櫥》第一期節目的播出效果還不錯,聽說多了個投資商,節目組正準備擴充一個大的空間,讓所有的設計師和模特都在一個空間內進行準備。
但這期新的房間還沒做好,她們各自還是分在單獨的區域。
這期的主題是“約會裝”,熬了蘇禮三個大夜做出來的。
她還是第四個出場,或許是吃了正在戀愛的紅利,她的服裝剛一出場,臺下的歡呼瞬間就不一樣了——
“我靠!這個好好看!!”
“太少女了吧,夢回初戀。”
彈幕連連點頭:
【殺到我了。】
【單身狗也想立刻找個男朋友出去約會的程度。】
【但凡我當時穿這身衣服去跟男神告白,現在也不可能還是個母胎solo。】
……
模特展示完後,蘇禮站定,又到了“答金主爸爸們問”的時間。
一般明星買手團都會對衣服提出些自己的顧慮和疑問,例如設計靈感、如何搭配、顏色選擇等等。
但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對面的明星代言人們都沒問什麼,直接用價格代表心意。
西詩的代言人沈飛瑤甚至直接說:“這是我覺得寫了我名字的衣服,我一定要拍下來。”
原素印象的段英哲不甘示弱,笑著看過去:“瑤瑤,話別說太早,你預算沒我多。”
這二人從出道以來就是師兄妹,暗戳戳的cp粉簡直不要太多,經紀公司也不避嫌,營業模式是互懟+相愛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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