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討厭貓?沒人告訴她呀!
“這是妾身今兒在南花園撿的。”太子爺既然過問了,青杏便立刻開了梨花櫥,將貓抱了出來,程婉蘊覷著太子的臉色,小心翼翼回答道,“躺在木灌叢裡,就剩一口氣,妾身不忍心就抱回來了。”
太子走上前看貓,卻一直沒說話。
這果然還是身邊沒人的鍋,程婉蘊心想,她身邊不管是太監也好,宮女也好,就沒有在宮裡呆得超過五年的,對太子、對毓慶宮的事情都知道的有限。
她院子裡養了那麼些魚和龜,從來不見太子爺有什麼不愉快的,偶爾興致起來還會和她一塊兒逗魚玩,楊格格養了那麼久,好像也不見太子生氣呀?
太子一言不發,程婉蘊也越發忐忑,屋子裡所有人個個都恨不得把自己當不會喘氣的木頭樁子,頭都快埋都胸前去了。
抱著貓的青杏都撐不住開始微微發起抖來。
良久,胤礽才說話:“這貓原本是楊格格的吧?你不送回去?”
程婉蘊呆了呆,他這是覺著她搶了別人的貓才生氣的麼?
“今兒剛撿著,想著先救回來命再說,就還沒去楊姐姐那邊問過,”程婉蘊也不好說楊格格什麼,低頭道,“若是不妥,妾身晚點就送回去……”
“不必了,楊氏不是愛貓的人,”胤礽神色復雜地看了那貓一眼,“傷成這樣,就放在你這兒養著吧。”
說完抬腿就走,留下懵圈中又有些害怕的程婉蘊。
她這是惹太子爺生氣了吧?
還有,他最後那句話聽著怎麼有點奇怪,他這麼評價楊格格,似乎對她棄貓之事了如指掌,連帶著對她這個人都有大意見了。
反而不像是衝著她來的。
程婉蘊分析完一波,感覺自己好像沒犯什麼錯,看青杏還一臉慘白的樣子,便溫聲安撫道:“沒事兒,先把貓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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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金也抖著腿過來小聲道:“格格,要不奴才跟鄭太監打聽打聽?”
“先別去外頭打聽,”程婉蘊覺得太子爺對毓慶宮大小事情都門清,她上趕著去打聽太子爺是不是討厭貓反而顯得心虛,“以後有機會再說。”
胤礽一言不發地回到淳本殿,何保忠跟在後頭,不由緊緊縮著自己渾身的肥肉,想讓自己顯得稍微不起眼一點,別讓太子爺瞧見了拿他出氣。
那程格格也是,人家丟的貓你撿回來做什麼,這不是刻意戳太子爺的肺管子麼,日後……哎呦喂,這恐怕都沒什麼日後了!
“你去打聽打聽,那貓兒是怎麼到程格格手上的。”本想寫字,卻又靜不下心,胤礽重重擱了筆,沉著臉招手讓何保忠過來,“弄清楚了即刻來回。”
“嗻!”何保忠麻溜出去了。
楊格格拿貓做文章已經讓他深惡痛絕,在程格格這又見著這貓,隻讓他更加憤怒——若是刻意盤算的,那背後的人他非要揪出來不可。
還有完沒完了。
“什麼?程格格把那貓撿回去了?”李氏正坐著盤賬,忽然就聽金嬤嬤來回說太子爺在程格格那兒生了大氣了。
“可不是,程格格也是傻的,什麼都敢往回撿……”金嬤嬤幫著添水磨墨,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這回可好了,太子爺從此指定厭了她!”
李氏沉思了片刻,嘆息著搖搖頭。
此刻,她倒不盼著程格格失寵,毓慶宮的後殿裡如今就隻有三個女人,除去她身子不好,此消彼長,程格格失了寵,豈不是給楊格格添了助力?
她還指望著程格格的肚子呢。
“真是時也命也。”李氏是知道金虎的,她三年前一進毓慶宮就被指為側福晉,比程楊兩個格格都天然具有優勢,這毓慶宮的奴才都主動巴結效忠。
雖然要將毓慶宮的人攏到手心裡來用,她也經歷了一段艱難的時候,但有些暗地裡的事情就是知道得比旁人快一些。
因此沒多久她就知道了太子爺最討厭貓,也知道了其中的隱秘緣由,怪不得其他宮裡多少也有野貓,唯獨毓慶宮裡是一根貓毛都尋不見。
因此就是捉老鼠,凌嬤嬤都是借狗來捉的,有這一層,這又替她得了方便了。
楊格格要養貓,她樂得推波助瀾,果然太子爺見了她就心煩。
柳兒悄悄把貓放了的事兒,她也知道。貓若就這麼沒聲息地死了,天長日久的,楊格格做小低伏,太子爺未嘗不會想起她的好,先留著這貓,再使人旁敲側擊說幾句話,太子爺徹底厭了她就是遲早的事兒。
前頭都好好的,太子爺聽說楊格格棄貓的事兒,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李氏知道事成了,這時候隻要再讓貓死在毓慶宮裡,太子爺就能厭她一輩子。
沒成想,那貓倒兇悍,讓狗咬了個半死硬是跑了,卻被程格格撿了。
罷了,程格格不爭氣,楊格格也別想好,她隻管沉住氣好好養身子,等到了內務府秋選的日子,再進幾個新人就好了。
“讓康海柱加把勁。”李氏翻著賬冊,輕描淡寫地說,“還有,前個兒阿瑪託人送來一盒上好的紫靈芝,聽聞僖嫔近日氣疾又犯了,你親自給僖嫔送去,若是僖嫔關切太子,你便據實說。”
金嬤嬤會意,應下了。
#
何保忠很快就打聽到了。
太監這類人無處不在,又全都趨炎附勢,何保忠作為毓慶宮所有太監所仰望的頂端,哪裡需要自己跑腿打聽,他的屋子就在淳本殿偏殿外圍檐廊下那一排廊房裡,三間打通成一間,就住他一個人。
白日裡他跟在太子爺身邊寸步不離,晚上大多時候他也在太子爺床下的腳踏上對付,這三間大屋子他也就生病的時候能住上。
就算如此,不用他吩咐,這屋子日日都有小太監打掃看門,誰也不敢佔用。
這會兒他人還沒到,屋子裡炭火、熱水、瓜果蜜餞就都備好了。
躺在屋裡讓小太監伺候著抽一袋煙的功夫,自然就有人替他辦事情辦妥當。
兩個小太監捶腿,一個小太監點煙,還有搶著端茶遞水都快打起來的,何保忠被這烏泱泱一屋子人吵得夠嗆,吞雲吐霧地擺手道:“怎麼一個個都闲的沒差事?都出去都出去,我這抽個煙都不帶消停的。”
趕走了一半人,等散出去套話的人回來,聽完他也不久留,連忙就起身往淳本殿正殿書房趕,他是出去辦事了,可太子爺身邊不會沒人伺候。
他氣喘籲籲小跑回來,果然就見到太子爺身邊伺候的是茶房管事太監雅頭,他心裡咬牙,面上卻堆滿了笑:“爺,奴才回來了。”
這雅頭生得唇紅齒白,身形玉立,還會泡一手功夫茶,在太子爺跟前也很得臉,是何保忠的頭號心腹之患。
“雅頭,你先下去。”太子頭也不抬,翻過手上一頁書,“程格格的那幾罐子茶你記得單獨收起來,近日雨水多,別霉壞了。”
“嗻。”雅頭捧著託盤,倒退著走出門外,才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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