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蘊當然知道輕重,小命重要,便乖巧點頭。
胤礽也隻回來陪了她一會兒,兩人相擁著睡了一小會兒,很快就要啟程了,他又往康熙的馬車方向趕去。
但見過阿婉又吃了頓飽飯,抱著阿婉睡了半個時辰,他舒坦多了。這半個時辰的覺倒比他在龍床上睡得這四五日加起來還要好。
他出了行宮,先交代額楚:“接下來你不必再跟著我,先悄悄回京,去查查凌家在外頭有沒有什麼不法事?小到偷雞摸狗,大到謀財害命,隻要查到的,通通都記起來報我!記著,不許漏出一點行跡!你可明白?”
額楚心中驚懼,凌家?不由躊躇問了個傻話:“爺,那凌總管也要查嗎……”
胤礽冷聲問:“凌普難不成不是凌家人?”
額楚忙請罪:“奴才愚笨。”
“去吧。”胤礽淡淡道,“辦砸差事你也不必回來了。”
額楚立刻滿頭冷汗跪下去,朗聲道:“奴才即刻啟程,一定辦好。”
安排好了額楚的差事,胤礽心頭微松,沿著已排成長龍的車馬走到前頭,正好遇見打馬過來的老四老五。
胤禛先下馬請安,開口關心:“二哥可好了?”
胤礽笑了笑:“一點小病,讓你們白擔心了。”
胤祺也下馬過來關心了幾句,然後躊躇了一會兒,小聲挨著胤礽說:“二哥,我家格格劉氏……”
他吞吞吐吐把劉格格想找程婉蘊玩的事說了,說完臉都紅了。這幾日實在被劉格格纏得沒法子,他今兒要不跟二哥問個明白,他晚上回去指定要被她揪耳朵。
胤礽還以為什麼大事,之前一起在麋鹿園烤肉,他就聽何保忠說了,對女眷那一桌發生的事兒了然於心。
老五這人性子憨厚沒什麼壞心眼,最重要的是他心裡明白,不是那種讓女人擺弄的糊塗人,若是大福晉,他一定會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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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點頭笑了笑:“隻管去吧,兩人能在路上作伴,是好事。”
胤禛聽了便也道:“那我讓宋氏也過去,正好一塊兒說說話,也幫著二哥照顧照顧肚子裡的小阿哥。”
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老四老五他都一樣信得過,便都準了。
說完便和兩個弟弟分別,上了康熙的馬車。
康熙正在擺弄棋盤,見他過來便招手:“保成,不要多禮了,過來坐,咱們爺倆多久沒下過棋了?手可生疏了?”
胤礽如今面對康熙不免打起十二分小心,還是行了禮才坐下,幫著康熙擺棋子時隻是跟著微笑道:“皇阿瑪國事繁忙,今兒能抽出空來指點兒子下棋已是不易,兒子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呢。”
至於是多久沒有一塊兒下棋了,回想起來似乎自打他進上書房念書就少了,這兩年更是一回也沒有,但這話說出來就有種怨怪的味道,因此胤礽避而不談。
“那今兒朕與你下個痛快!”
胤礽在康熙那當二十四孝好兒子,下棋也琢磨著要怎麼才輸得漂亮,十分傷腦筋。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程婉蘊這頭就十分自在,趁著胤礽不在,坐在馬車裡肆意妄為偷吃零食呢。
吃著就聽青杏在外頭回稟:“格格,劉格格、宋格格過來瞧您了。”
門簾子被人從外頭掀起來,露出了劉格格那明媚燦爛的笑臉,和後頭略有些局促不安的宋格格。
第43章 社交
當一個卑微的社交牛雜被一個社恐和另一個社恐包圍,她該做什麼呢?
程婉蘊選擇什麼也不做。
因為劉格格這個別樣的“社恐”會把她們都安排得妥妥的。
劉格格和宋格格都不是空手來的。
劉格格帶了一個貼身伺候的人,一開始程婉蘊還沒看見她身邊那個手拎肩抗、滿頭大汗的壯碩宮女,直到劉格格爬上馬車,回身跟那宮女要東西了,程婉蘊才目瞪口呆。
那宮女生得一張大方臉,身上褐色的宮女旗裝都繃得緊緊的,走起路來虎虎生威,嗓子也亮:“格格,還有這個呢!”
劉格格帶了三種棋盤、四套葉子牌、三個攢盒點心,一簸箕堆紗宮花、兩盒自制首飾,甚至還有兩陶罐腌蘿卜。
宋格格也嚇住了,與程婉蘊同步流露出了目瞪狗呆的神情,然後很快又低下頭去。
四爺和她說讓她得空陪程格格說話,她就小心翼翼地請示四爺這頭一回去該怎麼備禮。四爺也很重視,特意抽了空跟她一塊兒挑了兩盒蟲草、兩盒血燕,都是直接走四爺私庫精挑細選出來的。
結果劉格格跟搬家似的,怎麼帶了那麼多呀?那程格格會不會覺得她怠慢她了?宋格格有種自己要辦砸差事的惶恐。
劉格格果真像螞蟻搬家般,從宮女手中一盒一盒將東西運到車上,再整齊壘到馬車角落裡,在這時候,青杏碧桃也已經將小榻收拾出來,馬車裡空間有限,她們便和劉宋兩位格格的人一塊兒擠在車轅外頭。
宋格格小聲地向程婉蘊福身問了好,默默遞上送的東西,見程婉蘊沒有露出不愉快,才略略安心,便遠遠坐在一旁不說話了。
劉格格則毫不見外,她直接坐到程婉蘊對面,將那小山般的東西一樣樣拿過來,語氣快活地介紹著:“我聽五爺說,萬歲爺吩咐今兒不宿在長山峪行宮,要直接去鞍子嶺行宮與王家營行宮,因此要在馬車上坐到傍晚呢,所以我帶了好些玩意、吃食,咱們姊妹幾個可以邊吃邊玩消磨時間!哦還有,這個首飾是我這幾天新做的,就當做見面禮送給你!然後這腌蘿卜——是我身邊媽媽做的,可好吃了,又脆又酸又辣又甜,也送你!”
劉格格出來帶腌蘿卜,程婉蘊出來帶梅幹菜,她頓時對劉格格有了同屬於吃貨的心心相惜之感,然後又被她的熱情砸得不知如何回應,隻能連連點頭:“好好好,謝謝謝謝,你太客氣了。”
劉格格這樣活泛的性子在宮裡實在少見,而她瞧著魯莽,實則卻知道看人下菜碟,至少之前程婉蘊就發現她在大福晉和田側福晉跟前都很乖巧,怪不得五爺敢將她帶在身邊,也不怕她惹事。
宋格格在一旁也很有意思,她不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又很豐富,她是個典型被宮規宮律馴服過的女人,離了四爺的小院就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做一件事,但又還有幾分少女沒被磨滅的好奇,見劉格格變戲法一般掏出一樣又一樣,也跟著一會兒瞪眼、一會兒張嘴、一會兒撓頭。
“這個糕點也很好吃,夾心的!裡頭是現熬的櫻桃醬,”劉格格又給她們分點心,程婉蘊便順勢拿出了自己的“保溫杯”。
果然一亮相就收獲了兩位格格頗為“哇哦”的眼神。
她自打懷孕以後就一直想要個保溫杯,而且是超大容量的那種。於是就畫了個讓太子爺都認不出的草稿叫造辦處的人去頭疼。
內務府在太子爺奶公凌普的執掌下,對毓慶宮那是有求必應、沒求也應的,所以在收到她的鬼畫符後,造辦處飛快派了個會畫圖的小太監,十分恭敬仔細地詢問她的意思,然後當場重畫了一張新稿紙。
一開始她想做個大肚杯,後來太子爺看了造辦處重繪的稿紙,沉默良久,憋出一句:“好像痰盂。”
程婉蘊:“……”
她立刻就叫添金再去造辦處走一趟,重新修改了設計。
這回她乖乖參考宮裡的“暖水釜”做了個縮小版本,隻是不是宮裡常見的“寬口短頸長腹”的模樣,而是參考後世保溫杯那種修長流暢的圓柱形,內膽是玻璃的,外頭是官窯白瓷,雙層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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