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2024-11-12 17:42:084449

  康熙見太子滿腹委屈,卻沒有怨言,讓克圖阿哈尼堪送太子去綺望樓後,便又招來梁九功,讓他派人精心侍奉太子,衣食用度要與在毓慶宮無異,還吩咐看守的人務必禮遇太子,不得怠慢,隨後又宣了闕院正過問這幾日太子的脈案,讓他伺候在綺望樓前頭的福壽殿,日日去給太子請脈。


  做完這些事,天都大亮了,饒是康熙體力驚人、平日裡保養得宜也覺得疲憊不堪,可他躺在寬大的龍床之上,卻又毫無睡意,他閉著眼仔細盤算,太子禁足綺望樓、停用一切印璽,自然會掀起軒然大波,這就是他的引蛇出洞之計。


  康熙睡不著,索性又起來辦公,還順道又下了兩個餌:釋放了鄂倫岱、命隆科多接任九門提督一職,讓這局勢更為撲朔迷離,也讓更多人相信太子爺恐怕沒好果子吃了。


  這就好比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太子犯了事失了聖心,康熙雖沒有明言廢太子,但擋不住眾人會揣測聖意啊!太子那麼多年,皇上何曾忍心這樣對待過他,平日裡不是含在嘴裡怕化了就是捧在手裡怕摔了,旁人對太子有所不敬,太子本人還沒怎麼著呢,乾清宮就來訓斥旨意了。


  如今能讓皇上把太子關起來,這一定是大事!而且是難以翻身的大事,否則依著皇上偏心太子爺的毛病,小事自然就包容了,隻有大到皇上都無法忍受的大事,才會如此啊。


  胤礽和程婉蘊在綺望樓裡細細地復盤這幾日的事情,而已經被釋放出來的皇阿哥們,都暗暗糾集了自己身邊的人,也在分析局勢、商量對策。


  胤禩身邊的阿爾松阿、鄂倫岱、隆科多、安郡王府的馬爾渾都聚集在一起,尤其是鄂倫岱,他眼紅地望著隆科多身上簇新簇新的麒麟補服,大聲道:“八爺,您也太小心了,依奴才的話,您有人望、有才能,皇上這麼多年委任您多少重任?您還擔心什麼,不如讓佟相旁敲側擊問問皇上的想法!”


  阿爾松阿還有點腦子,當即否道:“你著什麼急!八爺走到現在不容易,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如今太子爺隻是停了印,你就著急忙慌要去取而代之,皇上不把八爺剁了才奇怪呢!”


  鄂倫岱急著想得利,看著隆科多如今的風光,哪裡聽得進去,不禁冷哼道:“八爺身邊就是有你這種慫包,才會次次都屈居直郡王之後,你在這小心謹慎,明兒直郡王可能就搶先得了好了!吃屎你都趕不上熱乎的!”


  “鄂倫岱!你狗嘴胡沁什麼!還有沒有點規矩!”阿爾松阿勃然大怒,鄂倫岱真是煩人!他並不知道,說話難聽也隻是鄂倫岱一小小的特色罷了,畢竟這位未來還幹出了更勇敢荒唐的事,比如在四爺繼位後,明晃晃在乾清門(四爺辦公室外頭)院門掀衣便溺。


  “我說的是實情!就是你這個沒卵子的慫包耽擱了八爺的大事!”


  胤禩聽得頭大如鬥,連忙擺擺手將鄂倫岱安撫下來:“先坐下先坐下,如今局勢大好,眾位都是出了力的,怎麼咱們自個內裡還鬧了起來?鄂倫岱在獄中受苦了,有點火氣也是正常的。阿爾松阿,你也別計較,咱們好好說。”


  阿爾松阿看清胤禩給他遞的眼神,知道八爺心裡也看不上鄂倫岱,不過得哄著他沒法子罷了。便也顧全大局不再說話。


  鄂倫岱這才“哼”了一聲坐回原位。


  胤禩見兩個人安分了,才正色道:“咱們如今的確不能動作太大,倒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咱們出招了,太子還沒動靜呢!貿然行動反而會被他們抓住把柄,太子爺雖然被看管了起來,但我可不信他就真的在院子裡靜心養病了。”


  他身邊還有老四、老十三,還有十四。他的這些兄弟都還沒出招,胤禩不傻,雖然現在局勢對他有利,他心裡也覺得暢快,但他的這些兄弟可沒有那麼好相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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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隻要他們敢動手設計幫太子脫罪,他便也能繼續下這盤棋了。


  胤禩笑了笑:“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如今越到後頭越不能心急。”隨後又看向鄂倫岱,“你也別生氣,皇上不放心你們,回頭我一定想法子讓你接管火器營,等回了京就好生謀劃。”


  被一個大餅哄住的鄂倫岱這臉色才好了起來。


  而此時此刻,京城通向熱河的官道上也有一隊身著黑甲的人馬疾馳而去,領頭人的馬背後頭上還綁了個麻袋,裡頭時不時傳來嗚咽之聲。


  張明德鼻青臉腫地被裝在那麻袋裡,堵了嘴巴、蒙了眼睛、捆了手腳,他一路上拼命想掙扎卻被顛得七葷八素,心裡更是焦急萬分,像是被放在油鍋上煎似的。


  雖然在為直郡王抓住把柄要挾性命後,他早就知道自己沒活路了,但死到臨頭,他還是有點害怕。


第173章 保舉


  牆上的老黃歷又翻過一頁,這日子正式進了十月初九,程婉蘊在綺望樓裡也住了有幾日了,今年冷得早,關外的初雪都已經飄起來了,似乎在為太子爺鳴冤似的狠狠地連下了三日才晴。


  大雪將京城通過熱河的道路都封斷了,以至於外頭如今也風平浪靜,本該收到的消息沒收到,本該跳出來的人也窩在了屋子裡。


  程婉蘊和太子爺更是宅到心態平和,每日一起睡到日上三竿,再使點銀子託人到行宮外頭的早市上幾碗鹹豆腐腦、幾根剛炸好還熱乎的油條,還有什麼炸麻丸、油炸糕、土豆絲卷餅,再配上碗濃濃香香的油茶面——那是用油現炒出來的面粉,放點甜甜的糖,撒上噴香的芝麻和花生瓜子碎,趁熱乎喝上一碗,能從喉嚨頭一直暖和到胃裡,一整日下來渾身都舒坦。


  胤礽是阿婉來了以後才開始吃上外頭的東西的,也是才發現原來阿婉在下頭的奴才堆裡是多麼地受歡迎、受愛戴,她人一進綺望樓,當日膳房的菜色就不同了,晚膳送進來一鍋燉得山藥蓮子烏骨雞湯——裡頭的蓮子是鮮蓮子,這季節上哪兒弄鮮蓮子?一準是行宮的暖房裡還用大缸大盆養著點青蓮,日日鋪炭火伺候著,這種養在盆裡的蓮花,能收下一斤、半斤蓮子都未可知,就算他這個太子,若不主動要,人家膳房太監也不會主動給他弄這個。


  但人家就願意主動孝敬阿婉,花不知多少功夫燉這樣一鍋湯。胤礽就覺著奇怪了,他往日也不覺著阿婉多麼會邀買人心,對待奴才也不過多發幾兩銀子、多做幾套衣裳,不過爾爾啊?可不管是熱河行宮的太監、暢春園的太監、毓慶宮內外的太監,通通都喜歡她。


  程婉蘊美滋滋地喝著湯鮮味美的烏雞湯,得意洋洋地對太子爺笑道:“您不懂,隻因我當他們是人,您和其他人都當他們是奴才,這怎麼能一樣呢?”她是從群眾中來的,到群眾中去很難嗎?有時候給多少好處收買、威逼利誘,都比不上日常多尊重尊重他們、說幾句切身關懷的話,這對他們來說,恐怕是花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而這都在點滴裡,卻不是刻意為之的。


  喝完湯,她手自然地託了一把碗底,才將碗放回了桌上。碗筷下頭的人自會收拾,她拉著太子爺走上二樓,並肩站在圍廊處遠眺。胤礽與她十指相扣,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心裡那已經被攥得發潮發軟,卷成拇指大小的一片紙。


  那紙就這般神不知鬼不覺地遞到了他手裡。


  夜裡兩人拉起床帳子將那普普通通、無任何印記的草紙條子展開一閱,巴掌那麼大的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蚊蠅般大小的字跡,這字跡也陌生,竟用的蠶頭燕尾的隸書,讓人看不出是何人所寫,但裡頭的內容應當屬實,因阿婉早早就跟他說了,她起用了幾個忠心的粗使太監當耳目,能替他們和四福晉聯絡,好不做那瓮中鱉、板上肉,就是閘刀要落在頭上,也好知道死期何時嘛。


  程婉蘊說這些話的時候分外嚴肅,一副地下秘黨交換情報似得,胤礽聽她語氣就覺著好笑,看她神情更是忍不住快笑出來了,硬生生壓下嘴角,聽完後才將阿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邊,伸手捏了捏她鼻子,笑得樂不可支:“沒成想有一日,我家這個旁人在打機鋒,而她在吃糕子的小姑娘竟然也能有今日之謀,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她這笑話太子爺到底要記多久!程婉蘊氣得拿枕頭砸他:“跟你說正經的,你倒來取笑!”


  胤礽笑得打跌,一邊笑一邊討饒,好不容易才再次將目光聚集在這情報上。


  他們在綺望樓裡過平靜日子的時候,外頭的局勢也在悄然變化著。


  這條子上說了三件看似不大相關的事情。


  一是今兒傍晚天總算晴了,掃雪的太監剛把路掃出來,抬頭一望,打京城方向就來了一對人馬,黑衣黑甲,直接持令牌騎馬進了麗正門的側門!要知道,即便是一品大員、宗室皇親到了下馬碑前頭也得下馬步行,除非那人拿的是皇上的金令。


  二是那伙人進去後約莫半個來時辰,煙波致爽齋裡便召見了多位領侍衛內大臣,隨後隻要是隨駕的大臣官員都被皇上叫進去了一回,出來以後人人都在傳,皇上雖然也沒有明說,但也透出了想要易儲的口風,旁敲側擊地問隨駕的文武大臣,若是要推舉一位新太子,那麼多皇阿哥,他們覺著誰的品性、才能最好?這事兒實在太大,當面都沒有大臣能答得上來,也沒人敢答,於是皇上讓他們都回去想想,想好了就上折子來。


  三是四爺被開釋以後就請旨回了張家口行宮陪伴懷有身孕的四福晉,順帶親身照料生病的十八阿哥,親嘗湯藥、待如親子,且日日將弘昀、弘時也帶在身邊讀書寫字、好生教導,似乎被關了一場心灰意懶,已經全然不管熱河發生的那些事了。


  胤礽看完卻深深呼出了一口氣,這場牽扯眾多的局,另一隻靴子終於落下來了。


  若這條子上所言不假,那外頭他的局面已經壞到了極致,不僅自己被皇阿瑪厭棄身陷囹圄,就連一向為他馬前卒的老四也撂了挑子,一副撇清關系、退避三舍的模樣。


  但實則,胤礽卻能看到了一線曙光。


  那從京城來的黑甲人,一定是皇阿瑪的暗衛無疑,作為被暗衛盯梢最多的人,其他皇子或許不知道康熙手裡還捏著一個叫粘杆處的組織,但胤礽卻早已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並在和自家皇阿瑪的鬥智鬥勇中摸索出了他們主要負責做什麼,約莫和前朝錦衣衛一般,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皇阿瑪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新的消息,即便這場謀殺兇案還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他心裡已經有了定論,這才會生出第二件讓群臣推舉新太子的事。


  推舉是假,想一網打盡才是真。胤礽無比篤定,他如今的處境比之上輩子不知好了多少,即便是夢中他真的被廢了,他也能感覺到,皇阿瑪是故意讓群臣推舉太子的,兩輩子加起來他的目的都隻有一個:摁死想覬覦他皇位的那幾個躲躲藏藏的螞蚱。


  天下江山、萬人之上,這樣大的誘惑,不是尋常人能忍受的。何況,康熙這舉動在前朝前代或許會顯得突兀,但對於入關才幾十年的滿清而言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八王議政、四大輔政大臣,太宗皇帝(皇太極)、先帝爺(順治)哪個不是八旗勳貴共同商定推舉上的皇位?皇上就是之前學漢人學太多了,早早定了太子,否則如今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外頭官員們的想法胤礽也能略微猜想一二,他們啊,就是忘不掉滿清入關之前勳貴宗室能裁決天下皇位繼承的榮耀,總是存著那點奢望的心,但他們都猜不透皇阿瑪心裡究竟是怎樣想的。胤礽上輩子也是猜不透的,否則也不會輸得那麼慘了。


  但今生,他得了阿婉的庇佑,對於康熙那滿肚子的彎彎繞繞、自相矛盾都有了點心得。皇阿瑪不是完人,哪怕他文治武功、才學本事個個都是拔尖,但他也不是聖人完人,他也有他的喜怒哀樂、偏好憎惡。而這些東西就是他矛依誮盾的來源。


  他一方面喜愛博大的漢學一方面又瞧不起漢人,一方面喜愛西學一方面又不願西學東漸將老百姓都教得心思活絡,他一方面口口聲聲要延續滿清傳統,一方面卻又最恨八旗分他權柄,他一方面看重每個兒子、悉心培養成人,一方面又早給兒子們都分了三六九等,蓋棺定論。


  所以,皇阿瑪怎麼可能會真心讓群臣推舉繼承人呢?做這個局的人想將胤礽拉入渾水裡,他趁機渾水摸魚,卻沒想到他因病躲了好戲開場,等戲唱到一半,皇阿瑪親自下場了!


  最後有關老四的動靜,胤礽不僅沒有覺得自己被背叛,反而有種油然而生的驕傲。幾日前,胤禛還看不穿老八那烹油著錦的人望之下的虛妄,如今卻能準確地避開這火坑,保全自身了。


  他總算沒有白教這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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