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一軍士從大門外急跑進來:“報——暴民聚集於縣城城門外,縣衙的囚犯全被放了出去,搶了徵集的軍糧運送去縣城門口,說要全數退給鬧事的暴民!”
隨元青氣得臉都扭曲了,笑問樊長玉:“你們這制定計劃的人考慮倒是周全。”
樊長玉沒理會他,縣衙那邊的事,八成是言正的手筆了。
眼下自己手上這個人是個燙手山芋,真要了他的命,那自己可就是殺了個大官,這輩子怕是隻能帶著長寧去山賊窩了。
但若是放了這人,自己以後肯定沒好日子過。
她看向縣令,“縣令大人,清平縣鄉下的百姓因徵軍糧反了,您總得給百姓們一個交代才能平息眾怒。”
說著眼神就往被她挾持著的那人身上瞟。
縣令聽說暴民逼到了縣城門口,當場臉都白了,暴民一旦進城,那非得殺幾個貪官不可,他這個清平縣縣令,必定是頭一個祭旗的。
他死了,轉頭上邊要個交代,還會把屎盆子扣在他頭上,畢竟他政績確實平平,死人又是最好背鍋的。
縣令看到樊長玉那個暗示的眼神,他雖說對上邊的人膽小如鼠,但能在官場上混,那也是個人精,瞬間就明白了樊長玉的意思。
思考一番可行性後,瞬間心花怒放。
是啊,他不敢拿這群人怎麼樣,暴民那邊又需要一個交代,何不順理成章地把這伙人推出去,讓他們給暴民交代?
縣令腆著個懷胎八月一樣的肚子,臉上的肥肉顫了顫,沒看看隋元青:“徵糧是諸位將軍帶來的軍令,事到如今,那就勞煩諸位將軍去城門口向百姓們給個說法吧。”
暴民們怎麼處置這些人,是暴民們的事。
隨元青隻冷笑一聲:“好啊,那就去城門處給個說法。”
穆石接觸他的眼神,心中了然,面上的怒意也跟著收了收。
Advertisement
他們在城門外的半坂坡上埋伏了一千人馬,屆時隻要一鳴镝箭,山上的人馬殺下來,屠了整個清平縣都不在話下!
-
清平縣郊外,一隊打著蓟州旗號的兵馬浩浩蕩蕩從官道上蜿蜒走來,為首的老將正是賀敬元,他著一身重甲,身上那份儒雅便被壓了下去,面上更多的是威嚴。
隻是到底上了年紀,須發花白,這些天又沒怎麼合眼,人瞧著精神頭不甚好。
鄭文常駕馬落後他半步道:“也許是那書生誇大其詞罷了,小小一清平縣令,豈敢借著徵糧魚肉百姓?我帶兵過來替您看一趟就是了,您何至於親自跑這一趟?”
賀敬元搖頭,目光蒼老而威嚴:“清平縣有鹽湖,在徵糧的檔口出了這事,其中緣由隻怕不簡單。”
他話音方落,前方便有一斥侯快馬揚鞭而來,“報——前方十裡坂坡處,發現一支潛伏於山林間的崇州軍!”
聽得斥侯報信,饒是鄭文常,後背也激出一身冷汗來。
第48章
清平縣城郊的坂坡密林裡,數名斥侯踩過殘雪未消的枯草,奔向隱匿在松林間的軍隊。
“將軍!有一隊朝廷官兵往清平縣方向來了!”
留守此處待命的崇州小將聞聲大喜:“打的可是魏字旗?”
斥侯答:“未見魏字旗,打的是蓟州旗。”
小將面上的神情一時有些捉摸不定,又問:“領兵者是何人?”
“一老將和一年輕將領。”
小將嘀咕:“難不成是魏宣和賀敬元一起來了?”
底下的人問他:“將軍,那咱們還伏擊那些圍在清平縣外的反民嗎?”
小將搖頭:“蓟州府兵都來了,讓咱們的人帶領反民繼續鬧事就是,最好是殺進縣城去,這樣一來,不管蓟州那邊來的是何人,這支軍隊都隻能跟反民交手了。”
造反的縣民一旦入城,城內百姓的傷亡越慘,能安到魏黨頭上的罪名就越多。
他們世子原本的計劃就是扣下清平縣徵上的軍糧,以魏宣的脾性,必然暴跳如雷,親自帶軍隊過來徵糧,遇上憤怒正達頂點的造反縣民,兩個炮仗一對上,不愁打不起來。
朝廷強行徵糧逼反一個縣,軍隊屠了手無寸鐵的縣民這一消息傳出去,必然會軒然大波。
-
城門口現下的情況實在是算不得樂觀。
清平縣隻是一小縣城,城防軍事壓根就沒被重視過,就連那夯土壘成的城牆都低矮得過分,除了個光禿禿的門樓,瓮城、箭樓、馬面牆這些一概沒有。
王捕頭事先得了消息,帶著手底下一班衙役關上了城門,又零星找了些弓箭架到城門上方的瞭口,但看上去還是稀拉得可憐,人頭甚至填不滿城牆。
讓一群捕快來幹守城門的活兒,本身就夠離譜的了。
也是清平縣並無屯兵,幾十年來除了盜匪,從沒經歷過戰火的緣故。
被擋在城樓下方的那些農人,一眼瞧去烏麻麻一片,每個人手上都舉著鋤頭釘耙,臉上不復從前的憨厚,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像是恨不能生啖了站在城樓上的這些捕快。
莫說城樓上那些年輕捕快,便是王捕頭瞧著,心中都陣陣發怵,這聚集起來的數千農人,真要進城,這小小一門樓又擋得住什麼?
眼下王捕頭隻能寄望於蓟州府那邊聽到了風聲,趕緊派軍隊過來。
他記著樊長玉轉告的話,在瞭口看著底下的百姓們好言相勸:“鄉親們,你們這是幹什麼?莫要一時糊塗,犯下這等誅九族的大罪!”
跟著走到這裡的農人大多還是怕城樓上那些弓箭,沒敢逼上前,雖說他們人多勢眾,可誰也不想當那最先去送死的。
人人都知曉造反是個什麼罪名,自個兒心裡明白是一回事,聽旁人這樣勸誡又是一回事。
他們中大多數都是一輩子守著田地過活的,連清平縣都沒出過,隻知道天底下最大的是官是皇帝,而清平縣最大的官是縣令。
得罪了縣令,會挨板子下大獄;得罪了皇帝,九族內的親眷全都得送上斷頭臺。
平日裡就連見到這些捕快,心中都懼怕得緊,眼下一聽王捕頭這麼說,心中難免戚戚。
帶頭的人見狀,眼神一厲,衝著城牆上的王捕頭罵道:“你們這些狗官耀武揚威的時候,我們這些莊稼漢就是被你們呼來喝去的賤民,大家伙兒被逼得沒活路了,又是鄉親們了?呸!老子擔不起你這條縣令走狗的一聲鄉親!誅九族?咱們谷種都沒了,用不著皇帝來誅我們九族,我們就先餓死了!左右是一死,還不如進城搶了盤纏去投靠崇州反王,尚還有一條活路!”
原本還有些動搖的農人一聽他這番話,眼神也紛紛堅定了起來,大喊:“官府不給俺們活路!俺們自個兒奔一條活路出來!”
帶頭的人高舉手中農具:“讓狗縣令出來送死!”
他身後的農人們也跟著大喊:“讓狗縣令出來受死!”
王捕頭眼見局勢控制不住,忙道:“鄉親們稍安勿躁,這谷種……會還給大家的,大家都各自回家去,這造反一事,官府也不會再追究。”
帶頭的人冷笑:“大伙兒瞧見了沒,咱們沒反的時候,這群狗官不把咱們的命當回事,打死了人也要搶谷種。咱們一反,他們就要把谷種還回來了!咱們這些年受的苦,遭的罪,隻是因著咱們好欺負罷了!”
這番話說得一眾農人心中更加憤憤。
帶頭者趁勢道:“咱們不能退!咱們一退,就又輪到這群狗官耀武揚威了!這城裡的富戶們,哪個不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往日咱們進城趕個集,那些人瞧見咱們就跟瞧見了髒東西一樣!殺進城去!屠狗官,搶金銀,把從前受的氣都找回來!”
他給了身後幾個人一個眼神,那些人會意也跟著叫嚷起來:
“就是!咱們又不是天生賤種,咱們隻是比不得城裡這些人會投胎而已!”
“鄉親們莫要被這縣令的走狗騙了去!他哄著咱們歸家去,那等著咱們的,就是跟馬家村一樣的下場!”
“都到這步田地了,還退什麼退!老子就是死也要做個風流鬼!聽說城裡的女人身上嫩得能掐出水來!一身皮子白得跟面團似的,沒討著婆娘的弟兄們,你們就不想當當那些員外千金的一夜新郎?”
有馬家村的慘案在前,沒人敢退,進城又有這麼多誘.惑,身後那些農人眼都快激紅了,在泥地裡喘.著粗氣大喊:“殺進城去!”
王捕頭也是來城門這邊時,才聽說了這些莊稼漢造反的緣由,一是縣衙那些去徵糧的官兵殘暴專橫,不把農人當人看,二則是馬家村的人要去蓟州府把這事鬧大,竟在半道上叫人屠了全村人。
他如今連捕頭的職務都沒有,說退還谷種給這些人時底氣尚不足,此刻見這群造反的農人面目猙獰跟野獸似的,隻懇切勸道:“鄉親們吶,莫要糊塗莫要糊塗!清平縣才多大?你們在清平縣反了,當真有命逃得到崇州去?便是你們逃得了,你們的妻兒老母可逃得了?”
叫嚷得最兇的,都是鄉下那些上無老下無小的。
王捕頭這番話砸下來,鬧事的農人面上神色各異。
一些純粹隻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想跟著過來鬧事的農人喝問:“你之前說把谷種還給我們的話,可算數?”
王捕頭還當真不確定官府會不會退還谷種,遲疑了片刻,咬牙道:“自然算數!”
在馬家村有親戚的人則恨聲道:“把殺了馬家村全村的狗官和官兵都交出來送死,不然這事還是沒完!”
王捕頭忙道:“馬家村的慘案,官府一定會從嚴查辦,給鄉親們一個交代。”
帶頭鬧事的人眼見造反的勢力被王捕頭幾句話分化開了,一伙人彼此對換了一個眼神。
先前嚷得最兇的人繼續起哄道:“從嚴查辦?怎麼查還不是你們這群狗官說了算!你們轉頭說是被山賊殺了,那時候咱們又能如何?”
這還真不無可能,原本平息了下來的人群又開始鬧騰。
“對!現在就把那些狗娘養的官兵交出來!”
一群人說著就要向城門逼近。
王捕頭喝道:“不可再上前!再上前者放箭了!”
他身側的捕快們將弓弦拉滿了,架著箭的手卻微微發抖。
底下的人群罵得更兇:“這王的是縣衙的捕頭,殺馬家村村民的指不定就是他手底下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把人交出來!”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