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說:“你舅老在部隊裡說你烙餅好吃。”
小張又說:“我吃過,是真的好吃。”
林夕夕莫名:“你吃過我烙的餅?”
小張說:“就大前天,你們給嚴團長的,嚴團長都給我們吃了,大家都說好吃。”
林夕夕才知道自己那天的餅白送了。趙團長拿了空飯盒回來,她還以為嚴磊把餅吃了呢,原來是被這些人吃了。
林夕夕氣得一口氣堵住,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小張還想說話,趙團長領著七八個大小伙子進來了。
“夕夕,給大家伙倒個水。”趙團長一進院子大嗓門就扯開了,又給大家介紹,“這我外甥女,小林。”
一群綠軍裝的大小伙子紛紛打招呼:“林同志好。”
林夕夕擦擦手,招呼大家:“坐。”
她身形苗條,容貌秀美,皮膚白得像城裡姑娘,果然如傳言那樣漂亮。小伙子們今天都是奔著相親來的,個個都是眼睛一亮。
趙團長摘了帽子跟小張打招呼:“你先到了啊。”
小張捧著茶缸子笑嘻嘻:“我車快,我跟小林同志聊了半天了已經。”
這話一出,頓時七八道眼刀子射過來。
趙團長笑呵呵。一家女百家求,這是娘家人喜歡看的場面。
他招呼著大家在院子裡圍成一圈坐下:“那個今天我們這個學習會大家也都知道主題是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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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
小伙子們的眼光亂往灶臺邊的林夕夕身上瞟。
小林同志不光是漂亮,她那揉面的手法、力度,一看就是家務嫻熟。聽說她還特別勤快、能幹活。這真是個再好不過的結婚對象了。
小伙子們都跟打了雞血似的,雖然做的是小板凳,可那腰杆挺得一個比一個直。
趙團長看了一眼忙碌的外甥女,招呼大家:“那開始之前,我們都先來做個自我介紹。”
他給大家使了眼色。小伙子們會意,立刻有人第一個自報家門。
林夕夕一邊烙餅,一邊聽著這些人報戶口,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立刻轉過身去,背對著這些人。
……
果然等到晚上這所謂的“學習會”散場了,趙團長把她喊到屋裡:“其實今天是讓你和這些後生互相見個面。營部最俊的後生們我今天都給你拉來了,咋樣,有沒有瞅上的?小李怎麼樣?小王也不錯。你看上哪個跟我說,他們都看上你了,你看上哪個,明天就開始處對象。”
處兩個月,給外甥女做件紅衣裳,做兩床紅被子,打個大衣櫃做陪嫁,就可以結婚了。
林夕夕拉著臉:“我不處對象。”
趙團長不信:“就沒一個看上的?這都是我們隊伍裡最棒的小伙子,個個都有前途。”
軍官,待遇好得沒有能比的。工人都沒法比。
可說到前途,林夕夕跟他想的不一樣。
軍官又怎麼樣,都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熬過那十年。那些年裡,多少人熬不住跳井跳河上吊的。
就算平安度過那十年,等到大裁軍的時候,也都要轉業的。
然後呢,九十年代下崗潮。
等到下崗潮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林夕夕仿佛又回到了死前的那個時刻,家裡是真的揭不開鍋了,太難了,絕望感鋪天蓋地。
歷史的洪流一濤比一濤更猛烈,每個人都渺小脆弱。
今天相親見到的每個人,都不知道未來哪一波就被拍死在江灘上。
在這滾滾洪流中屹立不倒的,一路都在向上行的,林夕夕就隻知道一個人,就是嚴磊——她上輩子錯過的富貴。
第35章
“啥?一個都沒看上?”趙團長氣笑了, “那你想找個啥人?你告訴我,你想找個啥人?”
“你娘把你託付給我,就是讓我給你找個婆家的。”
趙團長想起林夕夕可能對嚴磊這個已婚男人有想法, 就面皮繃緊:“我告訴你啊,你來我這兒就是為了嫁人。舅已經把能找的最好的後生都帶到你跟前了,你別跟我說看不上。”
他對她發出警告:“要麼我閉眼給你選一個, 讓你嫁誰你就嫁誰。要麼,你自己好好挑個看得上的。”
“要麼, 我給你買車票, 你趕緊回家去。這麼大姑娘待在舅家, 出什麼事舅沒法跟你娘交待。”
林夕夕一驚,抬眼一看,趙團長的神色十分冷峻,是認真的。
她可不能被趕回去。被趕回去就啥機會都沒有了。
她低頭想了想, 抬起頭說:“張司機還行。”
趙團長高興起來:“你也覺得小張不錯吧。張啊, 跟咱一樣北方人,以後吃飯也不會打架。他可愛吃你烙的餅呢, 今天一直誇。”
“那我明天就跟他說說,你倆就處起來。”
處就處吧,反正她不會嫁給他,她舅也不可能真的給她包辦婚姻。舅舅畢竟是幹部呢,不能幹這事, 否則她鬧到部隊裡, 他也得挨批評。
畢竟這種事要是擱在那十年裡, 都能被打成封建餘孽了, 戴枷遊街了。
處就處,正好她需要找張司機套話。
應付了趙團長, 林夕夕從屋裡出來,看見剛子、英子一人抱了一個方木凳,正要往外面走。
她問:“幹嘛去?”
剛子說:“還凳子去,這是嚴叔家的。”
林夕夕今天穿了少女時代夢想的裙子,這裙子在九十年代肯定是不流行了,但是在眼下這個時代就是最時髦的衣服,嚴磊今天才隻看了一眼。
林夕夕不甘心。
她最大的資本有兩個,一是賢惠,一是漂亮。明天或許妗子就不讓她穿了,要收起來給英子留著也說不定。她得讓嚴磊再看看她。
男人都是喜歡年輕漂亮的。哪怕家裡老婆也漂亮,可是家花哪有野花香。
天上掉下來的機會這不是。她立刻上前一手一個從弟弟妹妹手裡接過來:“行了,我去吧,你倆玩去。”
嚴磊今天下班回來,下了吉普車就腳步匆匆往自家趕。
一進院子就看到地上有一塊方形的面積已經翻了土。
“我回來了。”嚴磊衝屋子裡喊了一聲,眼睛都亮起來,“土都翻好了啊?”
嚴湘照舊是第一個迎接他的,跑著就過來了,被他一把舉起,著急表功:“我和媽媽上午松的土。湘湘也幹活了!還捉了蚯蚓!蚯蚓不生寶寶,蚯蚓斷成兩截會變成兩隻蚯蚓!”
一天沒見爸爸,恨不得一口氣把這一天新得到的知識都講給爸爸聽。
喬薇從屋裡出來:“今天回來的早啊。”
“星期六了。”嚴磊說。
他觀察喬薇今天氣色很好,也沒有昨天前天那種恹恹的模樣了。他說:“你把地都翻了啊?”
嚴湘再次邀功:“還有我,我和媽媽一起的!”
“是是是,湘湘真棒,能幹活。”嚴磊揉揉嚴湘的腦袋,左右看看,問,“現在吃飯嗎?”
“今天吃面條,什麼時候吃什麼時候煮。”喬薇問,“你要是餓了現在就給你煮,我們還不餓,有點早。”
嚴磊立刻說:“我也不餓。正好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再煮!”
喬薇:“?”
“咳,那什麼……”嚴磊說,“不是說好了,我去河灘搞點淤泥……”
堂堂大團長,說著話聽著氣虛,還偷覷喬薇的臉色。活似明明已經寫完了作業,但是打遊戲被家長發現依然很緊張的少年。
“……”喬薇抱胸。
“星期一!”嚴磊說,“我跟電工師傅說好了,星期一上午他過來給廁所裝燈!”
“星期二下午木工過來給裝你那個洗衣服的木頭架子!。”
“我都安排好了。”嚴磊盡量挺起胸。
瞧,她讓他辦的事,他都辦妥了。所以現在……
喬薇撲哧一笑:“去唄。”
嚴磊大喜,立刻脫了制服,找了個最大的桶,又拿了鏟子。
嚴湘飛快地跑去拿了自己的小鏟子:“我也要去,爸爸,我也去!”
嚴磊喜氣洋洋:“走,一起去挖泥!”
喬薇緊張起來:“你別讓他靠近河啊。”
“你放心,河灘大著呢,我瞅著他。”嚴磊打包票,“我水性好,冬天我能在冰底下潛水。你別擔心。”
他生怕喬薇後悔變卦不讓他和嚴湘去,給嚴湘使個眼色,父子倆急慌慌地就出門去。
喬薇在後面喊:“要多久啊?”
“要不了一個小時!”
聲音傳回來,人已經沒影了。
一說答應讓他種地,這華夏血脈就沸騰了是吧。一刻都等不了。
種地的基因刻在骨子裡了。
喬薇真沒冤枉嚴磊,嚴磊這會兒真的很快活。
他拎著桶,扛著鏟子,帶著兒子,兩父子精神抖擻地往河灘出發。出門沒走多遠就碰上了趙團長帶著好幾個小伙子也是精神抖擻地往趙團長家去。
還互相打招呼。
“幹嘛去這是?”
“家裡收拾了一塊地,打算種點菜。我河灘上掏點泥去。”
“唷,小喬讓啊?”
“怎麼說話,這怎麼能不讓。”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互相走過去了,嚴磊還回身指著那幾個比他小幾歲的年輕軍官:“都精神點!能不能娶著媳婦看今天了!”
大家都笑了。正帽子的正帽子,扣風紀扣的扣風紀扣,力圖“精神點兒”。
“特別是你和你!”嚴磊特別指了兩個人,“給我爭點氣!”
這兩個是嚴磊手底下的人。
他倆叫屈:“這得看人姑娘的意思,又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少廢話,要是人家沒看上,說明你們不行。回去給我200個引體向上!”
大家哄堂大笑。
一邊朝著趙團長家去,另一邊朝著河灘去了。
到了河灘,嚴磊囑咐嚴湘:“別下河。改天爸專門帶你來遊泳。今天別下水。”
嚴湘乖得很,說不下水就不下水,跟著爸爸在河灘上挖淤泥。
當爹的用大鏟子,當兒子的用小鏟鏟,賣力地挖。
很快就挖滿了一桶。
嚴磊又用嚴湘的小鏟子在桶裡翻攪,把雜物比如石頭子盡可能地挑出來。在河灘這弄好了,就不用回家弄了。
他其實還是稍微有點糊弄了喬薇,淤泥曬幾天會變得沒有氣味,但是剛挖出來這個狀態多少還是有點氣味的。
“哎呀,媽媽不會讓我們扔回來吧。”當爹的愁眉苦臉。
兒子跟著愁眉苦臉:“那怎麼辦?”
泥巴多好玩啊。
“那就得靠你了。”當爹的卑鄙無恥,讓孩子去扛事。
一陣嘰嘰咕咕的耳語密謀。
果然回到家裡,喬薇捏住了鼻子,用眼神質問嚴磊。
嚴磊說:“剛挖出來是這樣,等曬幹就沒味了,真的,不騙你。”
嚴湘一把抱住了喬薇的腿,大喊:“媽媽媽媽,泥巴可好玩了,你別讓爸爸扔回去!”
那誇張的語調,一聽就知道是有人提前教了。
嚴磊嘿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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