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的都怎麼回事!
林夕夕就這樣,和呂天澤結婚了。
她從舅舅家搬到了西北頭的小院,安安靜靜地和呂天澤做起了夫妻。
在另一個時空裡,她嫁給嚴磊後一年都沒有懷孕,直到跟著嚴磊回去嚴莊,讓嚴磊徹底地和她站在了一邊,回來後不久,她就懷孕了。
在這個時空裡,她十月嫁給了呂天澤,十二月的時候就查出了身孕。
喬薇帶著禮物去看她的時候,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孩子奶奶從北京讓人送來了很多東西,包括一大筆錢。那筆錢指定了是給林夕夕的。
林夕夕輕輕撫著肚皮,知道這肚子裡懷的,是自己下半輩子的飯票。
穩了。
又一個元旦過去。
春節,婦女節,青年節,勞動節,兒童節,黨的生日,建軍節……時間像指縫的流沙,又像無法阻擋的江水。
九月,發生大事,大局勢有了變化,影響了許許多多的人。
比如潘師長升為了軍長,而嚴磊力壓了其他團級幹部,升為了師長。
比如孟作義在戰友、親家們數年奔走的幫助下,終於平反。
現在組織架構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縣委縣政府,現在都是革委會。
孟作義平反恢復職務,原本上級是想給他安排去另一個縣,孟作義拒絕了。他以正處的級別副主任的職務進入博城縣革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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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時任博城縣革委會主任的黃增嶽被拉下了臺。
被揭發原來他不是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子弟。他的祖父曾經是資本家,後來破產了,才藏匿到了工人階級的隊伍裡。
其實喬薇的祖母也類似,但沒黃增嶽嚴重。
主要因為她是女的。這時候人的成分還是隨夫隨父。
當然最關鍵是根本沒人知道。
黃增嶽這個就嚴重得多,因為隨父,隨祖父。
孟作義升任了革委會主任。
他對黃增嶽算是寬厚了,沒把他關X棚,給他人身自由。
隻是每天要被從自己家裡拉出去遊街或者大會X鬥。
又是一年元旦。
這天黃增嶽都回家了,又有人來砰砰拍門,帶走了他。
他的家人麻木地看著他跟那些人離去。
這種情況常有。
可那天晚上很晚他都沒回來。
家人擔心,打著手電去要人,值班處的人不耐煩地說:“早就放他回去了。”
家裡人有了不好的預感,四處去找,最後在家附近的一條沒有路燈的小路上找到了他。
曾經風光一時的黃主任掛在了樹上。
孟作義扛了五年。
黃增嶽沒有扛過半個月。
眾人看這一場大戲,不勝唏噓。
嚴磊陪著喬薇去了那條小路。
從嚴磊把喬薇從省城找回來,六七年了,他第一次在喬薇身上看到“失魂落魄”這個形容。
喬薇第一天聽到黃增嶽的死訊,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狀態。
嚴磊很擔心她。
喬薇在那棵樹下站了很久,呢喃。
嚴磊在她旁邊,隱約聽到一些。
“我知道你不是這麼軟弱的人……”她說。
“對不起……”她說。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道歉。
她跟他要了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
嚴磊從不知道她原來會抽煙。
她把那支煙插在樹下的泥土裡,火衝上,白煙嫋嫋。
算是祭奠。
嚴磊升職後,一應的待遇都提高了。
他們倆新搬到了大院更高級的兩層小樓。嚴磊身邊有了警衛員,有了自己單獨的司機和車。
但喬薇這幾天總睡不著覺。
祭拜過黃增嶽的這天晚上,嚴磊醒過來,發現喬薇不在床上。
他下樓來到客廳,發現在她在黑暗裡發呆。
“怎麼了?”他問,“睡不著?”
喬薇卻看著他,目光異樣。
“嚴磊,你知道什麼是蝴蝶效應嗎?”她問。
嚴磊搖頭。
“蝴蝶扇動翅膀,大洋彼岸刮起了飓風。是比喻微小的變數,引發了巨大的變化。”
“嚴磊,你相信不相信,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我,林夕夕會嫁給你。”
“你照樣會過得很好,你照樣升職,還會生更多孩子。”
嚴磊在黑暗裡凝視她。
藉著黑暗,喬薇似乎可以暢所欲言。
“如果沒有我多事,或許孟主任會扛不到現在,前兩年就叫那些人折騰死了。”
“但那樣的話,增嶽又不會死。”
“嚴磊,增嶽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把自己掛上去的。”
“或許我就不該存在。”她說,“這個世界就不該有我。”
嚴磊上前一步,低頭質問:“你怎麼可能不存在?”
喬薇抬頭看他,忽然一笑。
詭譎。
“或許,那年在省城,”她說,“我已經死了,你信不信。”
第135章
一股涼意竄上嚴磊的後背, 他感到恐懼。
他當然不是恐懼眼前的喬薇。
他是恐懼……他仿佛好像要失去她了。
他一彎腰抄起她腿彎就把她抱了起來:“你糊塗了!睡覺去!”
他抱著她往樓上去。
喬薇在溫熱熟悉的懷抱裡凝視著他的側臉。
“我發高燒一天一夜,沒人看護。”
“我及時過去了帶你去了醫院。”
“一般人撐不了那麼久的,會高溫脫水。”
“我把你好好地帶回來了。”
“……你不想聽?”
“不想。”
喬薇把臉貼在了他的肩頭:“好吧。”
誰也不傻, 不是嗎?
從來,隻有心甘情願。
嚴磊把她抱回樓上的臥室,塞回被窩裡, 緊緊地抱住她,好像生怕她突然飛走似的。
“你就不想想, 沒有你, 湘湘怎麼辦?我怎麼辦?”他低聲說, 好像帶著怨。
喬薇卻說:“你會過得跟現在一樣好。”
她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這房子跟以前的小院不一樣,有天花板。
“你和我是一樣的人。”她很肯定地說,“我們就算沒有遇到彼此,也一定會努力活得很好。”
“絕不會浪費自己的生命。”
“那不一樣。”嚴磊抱緊她, “就算活得再好, 沒有你,也不一樣。”
“不行的。”
“喬薇, 我和湘湘都不能沒有你。”
他將她抱得太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喬薇推了推他,翻身和他面對面,鼻尖對著鼻尖。
凝目看他。
嚴磊試著去吻她,笨拙地像他當年剛把她從省城帶回來的時候一樣。
但他帶著虔誠, 仿佛是在告訴她——
別人不行, 必須是你。
不行的。
是你才行。
喬薇感覺自己漸漸柔軟。
嚴磊的溫柔和純粹包裹了她。
她用指背輕輕蹭著他的臉頰, 回應了他的吻。
愛似潮水, 將人輕輕託起,四肢百骸都放松。
你不是一個人, 無論什麼時候,都有這個人和你在一起。
……
黃增嶽倒臺,孟作義上位,博城這一年的春天注定了不太平。
上上下下,眼花繚亂。
大家都說,孟作義還是當年那個孟作義,五年的磋磨隻讓他更堅定。被XX的經歷更是成了他履歷上的資本,穩如磐石。
人事變動激烈而頻繁。
陽春三月裡,圖書館長喬薇接到了調函,升了職級,調任博城縣革委會副主任。
喬薇拿著那張調函給嚴磊看。
嚴磊勸她:“平常心。”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是他們的事。”
“你想想,老孟被XX的時候,我們也跟增嶽在來往。”
不僅是來往,還有合作。
實際上那時候嚴磊就覺得黃增嶽天真了。
他居然留著孟作義。
對付關圖偉的時候,他提出要求,黃增嶽也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答應。
終究這些文化人筆杆子,喜歡玩陰謀搞政治,對手上沾血的事還是畏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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