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噩耗傳來時,我正在翻閱古籍,喉間剎那湧上來一口腥甜。
我掙開他的手,擦去唇角的血漬,執拗地盯著他的眼睛,又問了他一遍。
蕭翎垂下眼,輕聲開口:「老師,薛漾死了,戰死沙場,死不見屍。」
我閉上眼,身形晃了晃,再睜眼後,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蕭翎的臉上:「蕭景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蕭翎垂眸,沉默不語。
我將古籍劈頭蓋臉地砸在了他身上,用盡全力,也隻說出來了幾個字:「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蕭翎知我的性子,也知現在他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腳步頓了頓,他走了出去。
我靠在榻邊,捂著眼,淚流了滿臉。
薛漾怎麼會死呢?
我最好的學生,年少時就有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遠大抱負,卻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從此不能科考,棄文從武,一切從頭再來後,卻死在了苦寒邊境,寂寥悲苦。
為什麼會這樣啊?
我想不通,於是我病倒了。
這場病來勢洶洶,我躺在榻上,恍恍惚惚,時而夢見先帝來質問我,朕的景讓怎麼讓你教成這樣了?鏡清,你太讓朕失望了。時而又夢見薛漾渾身浴血,哭著喊我,說老師,我好疼。
臉上濕了一片,我隻能一遍一遍地說對不住……
帶我一起走吧,陛下,至明,這麼些年,我也好累了。
Advertisement
朦朧間,我聽見有人在喚我的名字。
「老師,老師,謝照,謝鏡清,你給我醒過來!」
再一睜眼,是蕭翎紅著眼似乎要哭出來的模樣,他抱緊我,似乎是要把我揉進骨子裡去。
他說著,在我手中塞了團什麼東西。
我怔住,不動聲色反握住。
12
在我大病初愈後,蕭翎卻忽然病倒了。
他病得很奇怪,在下了早朝後的某日,驟然暈倒,就再也沒有醒過來,連太醫都束手無策。
蕭翎暈過去的第二日,鳳儀殿中便傳出崔婉姝懷孕的消息。
與此同時,崔家放出風聲,銷聲匿跡的謝照帝師,原來早就被當朝皇帝囚於宮中做了禁臠。一時,民間掀起軒然大波。
崔家要反了,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還沒等我有任何動作,崔婉姝便風風光光地來到了我的殿中.
「蕭翎既然不愛我,那他就去死好了。」
她彎眸看著自己丹蔻,揮了揮手,讓宮人們將我下了獄。
我在獄中等來了祝藺。
他很是憔悴,紅色官服愈發襯得他臉白如紙,他問我:「鏡清,你要不要跟我走?我帶你離開皇宮,你以前說,想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我安靜地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你早知道我在宮裡,在蕭翎身邊,對吧。」
祝藺怔了怔,忽然笑了:「你身上的沉香木味,我最是熟悉,那日進門,我便知道屏風後坐著的是你。」
「我早對你說過,蕭翎心思深沉,你不信,如今落得這種下場。你在宮裡的時日,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救你出來。如今崔家逼宮,京城即將大亂,我帶你走,不好嗎?」
「祝少殊!」我厲聲開口:「崔家逼宮,薛漾戰死,難道沒有你的手筆嗎?」
祝藺黑沉沉的眸盯了我半晌,嘆了口氣:「鏡清,你還是這麼聰明。」
「你知道嗎?你失蹤後,我去嶺南找過你很久。我那時在想,這破官我不做了,若能找到你,我便辭官,同你一起在嶺南隱居。」
「可後來我卻發現,你竟然在後宮中。蕭翎不肯放你離開,我便隻能自己想辦法。崔婉姝發現你,是我暗示的,崔家這逼宮的主意也是我出的,隻是薛漾的死與我沒有半分關系。」
「我隻是想帶你走,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有錯嗎?」
祝藺高聲道,眼梢泛紅,連聲音都有些嘶啞。
我平靜迎上他的視線,避開了他的話題,問道:「陛下還沒醒嗎?崔家的兵已經圍了皇宮嗎?」
祝藺不語,半晌後卻終究在我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沒,今夜子時。」
「放我出去。」我冷冷道。
祝藺不動,我便又重復了一遍:「祝少殊,放我出去,你忘了嗎?你答應過先帝,這江山,我們要幫他守下的。」
祝藺還是替我打開了牢獄的門。
奪過他手中的長劍,道:「借我一用。」
而後轉身向外而去。
祝藺在我身後,目光幾乎要碎掉,他輕笑了聲。
「騙你的,鏡清,這一切不過是陛下設的局罷了。」
「我與陛下打了個賭,倘若你願意跟我走,他便放我與你一同離開。可在你心裡,好像還是陛下更為重要。」
13
我出牢獄時,宮內已經亂成了一片,崔家的兵馬已經攻入宮內,圍了蕭翎的寢殿。
崔婉姝手拿玉璽,站在人群當中。
崔成巖一襲鎧甲,立於她身側,朗聲道:「陛下久病不起,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後娘娘身懷龍嗣,理應由我來主持大局,把管朝政。」
我瞇眼,長劍向前擲去,破空直直地向崔成巖的眉心射去,清冷冷地開口:「把管朝政,崔成巖,你也配?」
「來人,將他拿下!」
他話音剛落,便傳來內侍驚慌失措的聲音:「陛下醒了!」
崔成巖一驚,瞪著我,咬牙切齒的冷聲道:「那就殺了!全都殺了!一個不留!」
「崔成巖,你要殺朕?」蕭翎自殿內走了出來,唇角掛著笑意。
不等崔成巖答話,宮門忽然被撞開,手持盾牌紅槍的士兵遙遙而來,為首的那人玄色甲胄,騎白馬,配銀槍,正是薛漾。
薛漾彎弓搭箭,箭尖正指崔成巖眉心,然後遙遙射出。
來不及躲避,崔成巖眉心中箭,圓睜著眼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叛賊崔成巖已伏誅!」薛漾朗聲喊道。
下一刻,崔婉姝發出了尖利的叫喊聲:「爹!!!」
玉璽從她手中滾落,一階一階地落下,她手足無措地跪在了地上,撲向崔成巖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
「拖下去。」蕭翎冷聲道:「肚子裡的孽種不知道是誰的,就別留著了。」
崔婉姝行將就木地被拖了下去,一臉木然。
大起大落似乎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她連任何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叛軍皆已伏誅,薛漾此刻卻忽然飛身而來,撿起了地上的玉璽。
他看也不看蕭翎,就把玉璽往我手上塞:「老師,如今的選擇權在你了。」
我望向高臺上的蕭翎,他平靜地望著我,而後我目光站在暗處的祝藺,他一動不動,眼神晦暗不明,最後,我看向我眼前的少年將軍。
薛漾瘦了,也黑了,曾經文弱的書生氣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凜冽的殺伐之氣。
在我上次大病初愈後,蕭翎塞給我了一張紙,上面寫著,薛漾沒死。
我方才知道這一切本就是一場龐大的局,更或許從春闈事件後,我們就已經入了蕭翎的局,如今看來,的確也是。
先收回我和成國公手中的權,而後再利用我,讓祝藺和薛漾替他扳倒崔家。
蕭翎一步一步順著崔成巖的設想去走,讓薛漾假死,自己假裝服了崔婉姝喂給他的毒,讓祝藺引誘崔成巖逼宮,在崔成巖以為自己大業將成時,薛漾的兵馬入宮,將他們一舉拿下。
權臣皆亡,大權獨握,蕭翎如今,也算成為了真正的君主。
我捧著玉璽,一步一步走到了蕭翎面前,將玉璽放回了他手裡:「景讓,老師日後,便不陪你了。」
蕭翎攥住了我的手,他好像要哭了,眼眶通紅,忍了半晌,還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我掰開他的手,然後轉身,於晚風夜色,滿地鮮血中,一步一步往宮外走去,不再回頭。
14
我在江南教書的第六年,從京城傳來的帝王駕崩的消息。
隔壁的大叔搖頭晃腦地嘆氣:「可惜了,是個好皇帝,大敗匈奴,一統了天下,就是死得太早了,連子嗣都沒留下,隻能從旁支中挑選繼承者。」
我怔了怔,書中的書本掉落,一時失了神。
「大叔,你說話小心些,當心被官府聽見了,抓去砍頭。」熟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我回過頭,有錦衣公子緩步向我走來。
他撿起地上的書,放回我手中, 眉目溫和, 慢慢笑開。
「老師, 好久不見。」
15
我叫謝韻, 本來是個小叫花子, 後來爹爹收養了我,還給我起了名字。
在我看來, 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溫柔,最有才華的人。
我超級喜歡爹爹, 爹爹一定也超級喜歡我。
嗯……至少在一個怪叔叔來我家之前是這樣。
怪叔叔死皮賴臉要進我家門那天,爹爹生了很大的氣,抵著房門不準他進來,還大聲罵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蕭翎,你就這麼一走了之?江山怎麼辦,百姓怎麼辦?」
「你怎麼就知道旁支那小子一定能擔負起作為帝王的責任?你太肆意妄為了, 蕭景讓!」
爹爹越說越氣,不住地咳嗽起來。
我連忙上前扯住爹爹的衣袖,一邊安慰爹爹,一邊大聲罵著外面的那個怪叔叔。
怪叔叔也不生氣, 門外傳來他的聲音依舊是溫溫和和的。
「不是有薛漾和祝凜嗎?老師,你放心好了。」
爹爹更生氣了, 一甩袖走了, 怪叔叔依舊被關在門外。
半夜, 下起了大雨。
爹爹翻來覆去睡不著, 披著衣服爬了起來, 還是給怪叔叔開了門。
怪叔叔渾身都是濕透了,可憐巴巴地看著爹爹,像隻小狗似的。
爹爹嘆了口氣,拿來幹毛巾給怪叔叔擦頭發,怪叔叔目光與躲在門後偷看的我對上,忽然得意洋洋地沖我眨了眨眼。
我有預感,這個怪叔叔是來跟我搶爹爹的寵愛的。
我氣勢洶洶地找到了怪叔叔,惡狠狠地警告他:「爹爹是我一個人的!不準你搶走他!」
怪叔叔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他捏了捏我的臉, 從兜裡掏出我從未見過包裝精美的糖來。
「小丫頭,你爹爹最疼的就是我了。」
「你也叫我聲爹爹,日後我保證你天天有這些糖吃。」
我望著他手裡的糖,很有骨氣的別開了臉:「我才不吃!」
怪叔叔笑著點頭。
我難為情的小聲叫了句:「爹爹。」
「哎!乖女兒,」怪叔叔很大聲地應道,目光落在正曬書的爹爹身上, 像條搖頭晃腦的哈巴狗:「老師, 你聽見沒?謝韻也願意管我叫爹爹,那咱們什麼時候成親?」
「蕭翎!謝韻!」爹爹瞪向我們。
我撒腿就跑,怪叔叔卻迎了上去, 小狗似的垂下頭蹭了蹭爹爹的肩:「老師,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完-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