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真有交警來。
我搖下窗戶朝我哥驚叫:「哥!警察來了!快走啊!」
下一秒我哥被按趴在地上了。
1
「姓名?」
「路嘉善。」我蔫頭蔫腦地答。
「嫌疑人是你?」
「哥哥。」
「他叫什麼?」
「路敬慕。」
「你們今天來銀行是?」
「存錢。」我欲哭無淚,哭喪個臉解釋,「天地良心,警官,我們真就是來存個錢。我家祖上三代都根正苗紅的,怎麼可能搶銀行啊?」
「那你看到警察為什麼要跑?」對面的警官沉眼,看起來有點兇。
我實話實說:「我哥說讓我坐車上看著,有交警來了就開車走,不然要被貼條。但是我一慌,就熄火了……」
審訊室門一開,進來個小警察:「背景資料調查出來了。」
審訊的警察接過他遞來的檔案,翻看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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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發現我們兄妹倆確實清清楚楚,祖上三代也沒有進局子的經歷,一個是律師一個是設計師,確實還沒有搶銀行動機,他啼笑皆非:「你們兄妹倆又沒做虧心事,看見交警那麼心慌幹什麼?」
我心虛:「違章停車了。」
他啞然。
最後審訊了半天,車上也搜過了,發現確確實實就是個誤會。
審我的警察一邊教育我以後這種影響公共治安的行為少幹,一邊端起茶杯吹了吹沫抿下一口。
「行了,沒什麼事兒了。打電話給你們家裡人,來接一下。」他交代著。
我兩眼一黑。
我爸媽昨天剛出去旅遊去了,今天早上還看見我媽發朋友圈在三亞看日出。
要是我現在因為這點丟人的破事打電話讓她回來接我,她真的要把我和路敬慕一起打死。
「我爸媽在外地,來不了。」我硬著頭皮答。
警官抬眼看看我,又看看檔案:「你已婚啊。叫你老公來。」
果然兜兜轉轉還是要丟這個臉。
我憋了半天,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我跟我老公不熟。
他有點莫名其妙:「怎麼這表情?你老公叫什麼?」
我弱弱地答:「江逾白。」
他愣了一下,有點驚喜地笑了:「還真巧啊!我們局裡刑偵的有個就叫這名兒!」
我尷尬得腳趾抓地,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他說的那個人就是我說的那個人。
審訊室的門又開了。
外面的人聲喧鬧裹著空調的冷風吹進來,江逾白逆著光站在門邊:「林哥。」
坐我對面的警察起身搭上他肩膀,樂呵呵地打招呼:「說曹操曹操到,你小子怎麼來了?」
我頭恨不得鉆褲襠裡去。
江逾白指了指我,笑得有點兒無奈:「來接我媳婦兒。」
2
一出警局門,路敬慕就打車走了,說什麼也不願意跟我一個車。
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現在對我簡直深惡痛絕。
我也知道自己這次犯蠢,灰溜溜地跟在江逾白後面上了他的車。
他一邊開窗透氣一邊提醒:「安全帶。」
「奧奧。」
我有點說不出來的緊張,就像面對老師的小學生,安全帶一系又規規整整地坐著。
他側頭看我一眼,忍不住笑:「你坐這麼直幹嗎?」
我嘴硬:「我一直都這樣。」
他啟動車,不置可否。
車裡氣氛有點尷尬。
不熟就是這樣的。
我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問:「你下班了嗎?」
他點點頭:「手上這個案子差不多了,忙了一個多月了,休天假。」
他又掃一眼時間:「十一點多了,你餓不餓?抽屜裡有牛奶,餓了就拿出來喝。」
我搖頭:「不餓。」
他也沒強求,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隨口問:「中午想吃什麼?我等下去買菜。」
江逾白手藝很好,我第一次吃他做的飯簡直驚為天人。
不過我們領證也才兩個月,這兩個月裡他手上的重案一個接一個,忙得腳不沾地,基本成天睡局裡休息室,家都沒空回,更別提做飯了。
今天他休假,主動要做飯,我當然雙手贊成。
正猶豫著是點紅燒牛肉還是糖醋排骨,他手機響了。
手機連著車裡的藍牙,剛接起來,那邊就傳來吵鬧的聲音:「他們說你帶著媳婦兒從局裡剛走?」
丟死個人了。
我紅著臉,一聲不敢吭。
江逾白掃我一眼,聲音裡帶著笑意:「嗯,剛走。」
他緩緩地把車靠在了路邊停下。
電話那頭很吵,大概有挺多人擠在一起,拿電話那人都必須扯著嗓門喊:「往哪兒走啊?趕緊的,掉頭回來。我聽人家說你媳婦在局裡,剛躺下就立馬爬起來趕過來了……趕緊的,帶弟妹過來跟兄弟們見見。」
周圍有人附和:「對啊對啊,我們還沒見過嫂子呢!」
江逾白看向我,笑得有點漫不經心,微抬下巴,示意讓我回復他。
我羞得滿臉通紅,頭搖得像撥浪鼓,嘴倒是憋著一聲不吭。
電話那邊急吼吼地催道:「說話啊!你死了不成?」
江逾白盯著我,隨口應道:「你們把她嚇著了,她好像不想來。」
「!」
我驚慌失措,瞪他。
江逾白笑出了聲。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片刻後,有人試探著問:「弟妹,在旁邊兒?」
江逾白憋著笑嗯一聲,又看向我:「要跟他們打個招呼嗎?」
他頓了頓:「嗯?寶寶。」
這一聲寶寶喊得我一股熱流直往頭頂沖,直接化身紅種人。
我們領證兩個多月,他私下一般跟著我爸媽一起叫我嘉嘉,寶寶這個稱呼不是沒有過,但是也隻有那麼一兩次。
呃,在床上的時候。
電話那頭也瞬間沸騰,活像那個動物園裡的猩猩。
我對上江逾白含笑的眼睛,簡直頭暈目眩,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細若蚊蠅的「你們好。」
回應我的,是一片「嫂子好。」
我羞得要死,把臉貼在玻璃上,說什麼也不願意再開口了。
電話那頭有人清清嗓子,放緩了聲音問我:「弟妹,過來一起吃個飯不?兄弟們都隻知道逾白結婚了,特好奇,前段時間又忙,沒空,今天好不容易閑下來了,想見見你……沒別的意思哈,隻是想著認認臉熟,之後你走到江城哪兒都好辦事。」
「嫂子,有空來不?」
江逾白全程靜音,就看著我笑。
那邊實在盛情難卻。
我隻好再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好。」
3
吃飯的地方就定在警局附近的一家私房菜,聽說是江逾白一哥們的店。
他們隊裡的人幾乎都來了,滿滿當當坐了一大桌子。
一群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嗓門一個賽一個地大,都是還沒進門呢,看見我就大聲喊嫂子,把我臊得恨不得鉆桌子底下去。
席間聊天的主要話題肯定也是圍繞著我跟江逾白。
有個叫孟星的,聽說是今年剛來的,一張娃娃臉,笑起來還有酒窩和虎牙,很可愛,他們隊裡都把他當弟弟。
孟星坐我對面,他最八卦:「嫂子,你跟我們江副隊咋認識的呀?」
我想了想:「從小就認識了,我們家裡算是世交。」
他們激動起來:「那不就是青梅竹馬?」
我瞟一眼坐旁邊的江逾白,他含笑看著我,似乎也不打算幫我解圍。
我隻好實話實說:「也不算。因為他小時候從來不帶著我玩,隻會欺負我,我可怕他。」
哄堂大笑裡,氣氛瞬間熱鬧起來。
「江隊,你怎麼回事兒啊?」
「嫂子今晚回去別讓他上床。」
江逾白也笑,倒是沒說話,等他們鬧了半天,才把剝好的蝦放在我碗裡,解釋道:「她小時候長得特可愛,我就喜歡把她逗哭,覺得好玩。」
我又羞又惱,瞪了他一眼。
其他人可不想這話題就這麼過去了,緊接著就有人問:「嫂子,那怎麼後來就不討厭了啊?」
一片起哄聲。
「你小子真會問。」
「問點子上了哈哈哈哈哈。」
這一下子倒是把我問住了。
我跟江逾白也就小時候相處多一些,但是他大我三歲,初高中都剛好錯開,後來他讀了警校,封閉管理,我大學又去了國外,我倆成年之後就沒見過幾面。
兩家確實是世交,我跟江逾白打小就有個真假難辨的「娃娃親」。不過都這年代了,也不興這種東西,兩家人也就都沒提過。
直到半年前,江逾白奶奶病重,臨走前最擔心的就是江逾白,快三十的人了,身邊連個母蚊子都沒有,就想著看他能成家立業。
江逾白沒辦法,找上了我。
他本意是跟我假裝在一起了,哄哄老太太,結果我理解錯了,以為他要跟我履行那娃娃親的約定。
我本來也到了二十六七的年紀,我媽成天安排相親,煩得要命。
我想著,跟誰結婚不是結?江逾白知根知底的,長得也帥,做飯還好吃,怎麼看跟他結婚都是最優選。
於是我第二天就跟他去領證了。
我倆就這麼結婚的。
但是我總不能直接跟人家說我倆湊合湊合就領證了吧?這傳出去江逾白的臉還要不要了?
於是我斟酌半天,硬著頭皮說了個模稜兩可的詞:「一見鐘情。」
又是一片起哄聲。
江逾白愣了一下,似乎也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哎喲,看我們江隊這表情,是不知道這事兒啊?」
「誰對誰一見鐘情啊?」
江逾白回過神來,也笑,無奈:「我不是一見鐘情,我是早有預謀。」
快把房頂掀翻的噓聲和起哄聲裡,我紅著臉低著頭,感受著臉頰滾燙的感覺,暗自想著,我們倆還真是一個賽一個地能胡說八道啊!
席間刑偵支隊的大隊長來敬酒。
他叫張昊,就是剛才給江逾白打電話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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