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戀的語氣真是聽了讓人翻白眼。
她踩著柔軟的沙子,回道:【你不在,風景更好。】
段灼發了條語音:“等你回來。”
她怔了下,聽到他發來的第二條,含了笑:“再好好收拾你。”
聲音落在耳邊,如小火苗,讓人耳根發熱。
怎麼收拾……
這話怎麼暗示性這麼強呢。
她不敢想了,鎖上屏幕,抬頭看向眼前的大海。
陽光金燦燦的,她手肘撐在彎曲的膝蓋上,看著海邊正玩得不亦樂乎的三個室友,漸漸彎起唇來。
-
第二天,段灼已經和電影制片方確認了最後的投資事項,順利達成合作,晚上,劇組和制片方邀請他參加晚宴。
段灼本不喜歡這樣的社交場合,但是伍正德和他有交情,看在莊嘉榮的面子上,他不得不出席。
酒店二樓宴會廳裡,水晶吊燈落下晃眼的光,波斯地毯柔軟,紅酒倒影著搖曳的人影,在杯中搖晃。
段灼進入宴會場時,許多人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
大家知道他,通過不同的身份——中國EA區GYB的隊長,電影投資人,或是企業家莊嘉榮的外甥。
男人面容矜貴,劍眉星目,俊朗的外貌格外吸引在場許多女士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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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方上前和他打招呼,段灼就看到了任開朗,以及他旁邊一身紅裙的徐司朦。
和制作組見過面,劇組的男女主演也走上前,女主演是演藝圈當紅的小花旦,但是看到段灼,她眼底眼波流轉,面容帶著笑意和他握手問好。
段灼雖然不是圈中人,但他身份背後代表的是資本和權勢。
多少人奔著這個,想要上前攀附。
何況男人還生了一副去娛樂圈能做顏值頂流的臉。
男人面色寡淡,看到膚白貌美的她,目光隻堪堪停留一分便移開,眼裡平靜的湖水並沒有半點漣漪,小花旦很快就能感覺到男人拒生人勿進的氣場,心底微微有些訝異。
段灼拿著紅酒,和其他幾人聊著公事,語氣淺淡。
過了會兒,身邊的人走開,小花旦見此,提著裙擺,再次走上前。
“段先生。”
女人朝他揚唇一笑。
段灼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什麼事嗎?”
“段先生,我有關注EA,我知道您應該是GYB戰隊的隊長吧……”
女人柔聲淺談著,末了把長發別到耳後,柔情滿意注視他:“不知道可不可以……和段先生留個聯系方式?”
話中暗示明顯。
段灼從她走過來的那一刻便心知肚明。
他了無耐心再聽下去,語氣淡而疏離:“談公事可以找我助理,不加私人微信。”
男人把酒杯放到餐桌上,轉身離開,徒留面色略顯僵硬的小花旦站在原地。
不遠處,站在任開朗旁邊的徐司朦看到段灼往宴會廳外走去,眼底一斂,對身旁的男人道:“我去趟洗手間。”
任開朗應了一聲,看著徐司朦離開,眼底意味深長。
段灼走到外頭,耳邊聲音終於清靜了些。
他往洗手間走去,拿出手機,把電話撥給知眠。
那頭接通後,他問:“吃完了嗎?”
“嗯,吃完了,我們現在在逛夜市……”
聊了幾句,段灼讓她繼續逛,他剛掛電話,忽而間身後傳來一道女聲:
“段、段先生……”
他轉頭,看到徐司朦走上前。
女人走至面前,看到他,眼底帶怯:“段先生……能和你說幾句和工作無關的話嗎?”
段灼眼皮半斂,語氣淡薄:“除了工作之外,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
徐司朦心裡一涼。
果然段灼還記得她,也就記得她和知眠曾經的恩恩怨怨。
當初她在學校到處亂傳知眠的謠言,段灼來學校警告過她,當時段灼一把把她拽到消防通道裡,手一甩,她背就撞在牆上,她嚇得哭出了聲,男人眉眼冷戾:“還想上學嗎?”
徐司朦從沒見過他這樣兇的模樣,哭著不敢說話。
他掐住她的臉,把她腦袋按在牆上,低頭睥睨她:“不想從這個學校滾出去,勸你從現在開始,閉緊你的嘴巴。”
後來徐司朦對於段灼和知眠,是恨之入骨。
此刻,她重新站在他面前,回想往事,不禁低下頭:“段先生,您現在和知眠還有聯系嗎?”
“和你有關系?”
“我隻是去年的時候聽說……你和他分手了。”
段灼眼底冷下,“你想打她什麼主意?”
徐司朦連忙解釋:“沒有……我就是想到高中的事……”
她話音剛落,旁邊響起任開朗冷笑一聲:
“原來你不是去洗手間,而是來找段先生敘舊的。”
徐司朦轉頭看到他,一時間呆住了。
任開朗走上前,徐司朦喃喃:“開朗,你別誤會……”
“誤會?”任開朗輕飄飄問,“今天我不在旁邊,是不是終於有機會找他聊聊了?”
徐司朦去攥住他的手腕,“真的不是……”
在對面的段灼看著吵架的兩人,眉間浮現褶皺——這倆人在搞什麼幾把玩意兒?還扯到他?
他懶得管這種事,轉身正要走,忽而間徐司朦道:“開朗,我來找段灼根本不是為了想要和他再續前緣什麼,我就是來和他道個歉的,以前我對知眠和他做過的事,你和我說完,我就已經知道錯了……”
任開朗有點意料不及,“道歉?”
徐司朦剛開始因為心性高傲,一直放不下對知眠的厭惡,去年在那次咖啡館裡,她還追到知眠面前痛罵,可是後來她認識了任開朗,兩人在一起之後,她才真正體驗到愛情的美好。
她把心裡這個結告訴了任開朗,在男人的教導下,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以前犯了多大的錯誤。
隻是她一直不敢找知眠道歉,但是這次見到段灼,往事被勾起,她心底的愧疚遲遲放不下,還是鼓起勇氣找了上來。
“當初我年紀小,刁蠻任性,其實我也沒不怎麼喜歡段灼,就覺得東西被人搶走了,所以不開心。”
徐司朦對段灼道:“對不起,當初真的非常抱歉,其實知眠當初暗戀你很久了,比我喜歡你的時間久多了,她沒好意思和其他人說,所以我也是到後來才知道,當初你們分手後,我和她見過面,我還拿這個嘲諷過她……”
段灼聞言,心突然被重重錘了下,眉間擰起:
“你說她暗戀我很久?”
徐司朦垂眸:“我從高一進來就知道她有個暗戀的男生,但是我不知道是你。”
知眠從來沒有和人講過段灼的名字,她一直藏在心底,第一個告訴的人是徐司朦,後來才告訴了梁栀意。
段灼忽而臉色沉下:“她怎麼和你談起我的事?”
徐司朦怔了怔,努力回想:“具體其實她也沒怎麼說,她就說她從初三就暗戀那個男生了,就是暗戀你。我當時讓她去告白,她覺得差距很大,配不上他,不敢開口。
後來……我記得你們在一起前那段時間,知眠每天都悶悶不樂,有的時候會偷偷的哭,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她喜歡的人身邊出現了其他女生,比她優秀很多,她很害怕他會和別人在一起,後來她和你告白,應該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段灼聞言,腦中閃過小姑娘十八歲生日那晚的告白,被這個信息衝擊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知道她喜歡你很久了嗎?”
徐司朦呆呆問。
段灼喉間發澀。
他不知道。
他從來都不知道。
小姑娘從來沒和他說過,他也從來沒多想,他甚至曾經還一度以為,她對他的喜歡,是小孩子心性。
為什麼她從來都沒和他說過。
任開朗聞言,走上前攬住徐司朦的肩膀,對段灼道:“當初的事,很抱歉,段先生。”
徐司朦疑惑:“你和知眠現在……還有聯系嗎?”
“我們分手了。”段灼斂睫。
“我在找她復合。”
徐司朦怔然中,段灼已經轉身離開。
走回宴會廳,有人上前和段灼搭話,他淡淡回應著,看過去興致缺缺,旁人說了幾句便識趣離開。
他走到宴會廳之外,從口袋裡拿出煙盒。
猩紅亮起,最後化為一縷縷白煙。
段灼看著外頭的茫茫夜色,心間如同被一雙手用力勒住,得不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心底情緒翻滾,越來越濃烈,半晌他垂下眸,拿出手機,撥通了程立的電話。
“喂,灼哥——”
他滾了滾喉結,嗓音發啞:“我現在要去G市,你去訂車票。”
-
彎彎的月牙在天空懸掛,高鐵在暗藍色的夜幕下飛速行駛。
一個小時後,高鐵駛達了G市。
出了站口,程立已經提前聯系了這邊的人,在此接送。
上了車,段灼給知眠發去信息:【還在逛夜市嗎?】
幾分鍾後,那頭回復了一條語音:“嗯,我們還在逛,我剛剛買了一杯奶茶,太甜了。”
段灼開口,報了地址。
另一邊,古街熱鬧,川流不息,搖曳的燈火照亮眼前的石板路,周圍的店鋪傳來各式各樣的吆喝聲。
知眠回完了信息,把手機放到口袋裡,終於騰出手,轉頭對童冉道:“奶茶給我吧。”
伍依秋和溫馨從旁邊的店走出來,“我們買了這個豬肉脯,你們要不要吃?”
“吃吃吃,我和小九都騰不出手了,喂我喂我。”
“我覺得椒鹽的味好吃,你先嘗嘗這個……”
她們今晚來這條古街,本來隻是想逛逛,但是不知不覺買了好多東西,這條古街雖然逐漸開始商業化,但是還是留下了幾家老字號店。
他們繼續往前闲逛著,古街的廣場中央有一顆很大的許願樹,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結了一朵朵紅色的小花。
童冉第一個激動地跑上前,吆喝他們過去:“我們來許願啊!”
知眠走過去,就看到有很多人拿著紅紙和筆在上面寫上心願,最後掛了上去。
許多人並非是真的完全相信,而是用此來寄託美好的心願,說不定心誠則靈呢。
童冉幫她拿了一張,知眠接過,一時間不知道該寫什麼。
看著紅紙,她腦中忽而閃過段灼的面容,她心思繞轉,最後在上面寫下一句話:
【希望每天都能看見想要看見的人。】
知眠把紅紙掛上去,仰頭看著閃閃發光的許願樹,默默閉上眼睛。
許完願,她睜開眼,走去找室友三人,忽而間手機振動了下。
她拿起一看,是段灼發來的一條共享實時位置。
她疑惑了下,沒多想點開,就看到段灼的頭像出現在地圖上,和她之間的距離,隻隔了幾條街。
知眠突然懵了。
這什麼情況?!
怔愣間,段灼的電話進來,知眠接起,聽到男人含笑的聲音:“你站著不動,我來找你?”
知眠腦中空白了一瞬,“你怎麼來了……”
“現在特別想見你,等不到明天了。”
知眠想起剛才所許的願,總感覺自己在做夢一樣,發懵了幾秒,她輕聲問:“你能找得到我嗎?我在許願樹這裡。”
“我還沒看到,你就在原地等我。”
“好……”
知眠先掛了電話,而後走去和室友三人說了這件事,三人欷歔調侃:“诶呦喂,這都跟到G市來了啊,你這才離開霖城幾天啊。”
知眠面色緋紅,也不知道段灼怎麼想的,她明天就要回去了啊……
最後室友三人說不當電燈泡,就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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