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張雁聲看得明明白白,她過去所做的一切,揭開層層外衣,無視所有借口,最終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想讓這個男人多看她一眼,多關心她一分。
她最終得到的卻是他的不耐煩,到她死了,他也就象徵性地流下幾滴眼淚,然後給她辦一個“像樣點”的葬禮。
真是太可笑了。
那個濃妝豔抹叛逆囂張的張雁聲,說到底就一個得不到愛的孩子而已。
可笑,可憐。
張寰在女兒的注視下,莫名地不自在起來,強笑道:“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這女兒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還氣勢洶洶的和年輕的老婆吵了一架,尖叫的聲音刺得他耳朵痛。今天卻怎麼這麼安靜,一雙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看著他,像兩汪不知深淺的潭水。
叫人莫名地不安。
張雁聲垂下眼眸。
前世她自己沒察覺的,那些對至親、對關愛的渴望都煙消雲散。今生她什麼也不求,不求諸於外,隻求諸於內。
自己一個人,好好活吧。
這個家的脾氣暴躁的大女兒抬起眼,聲音冷靜得讓人意外,平靜甚至平淡地解釋:“換好衣服一出門,就被張碩成用水槍滋了一身水,隻好又換了一身,耽誤了時間。”
少女的平靜冷淡讓張寰意外。
張碩成現在正在七八歲萬人嫌的時候,這種破事幾乎每天都在家裡上演,特別是現在正是暑假,孩子們都在家。隻是平時發生這種事,張雁聲早就吼起來了,今天……今天女兒乖巧懂事地讓人驚喜。
平時要是能這麼好好說話多好啊!天天吵誰不煩啊!
張寰立刻板起臉:“碩碩!你把姐姐裙子弄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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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碩成立刻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我沒有!”
當然房子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撒謊——那把手槍外形的小水槍還在手裡握著呢!他也的確是剛從樓上跑下來。
二女兒張鶴翎卻說:“就是他,他剛才還跟我媽說滋了大姐一身水呢。”
梁瑩瑩差點被這個拆臺的笨女兒氣死,立刻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隨著她們母女的內讧,張雁聲的視線落在了張鶴翎身上。
張鶴翎比張雁聲小六歲,今年才9歲。她去年才換齊一口新牙,今年終於又重新漂亮起來了,正是懵懂可愛的小蘿莉。
可惜梁瑩瑩當年生了她也沒能進張家的門,直到生了張碩成,又熬死了張雁聲的媽媽,才終於翻身扶正了。母憑子貴,所以梁瑩瑩心裡邊就隻有張碩成這個寶貝兒子,至於張鶴翎……反正家裡邊好幾個阿姨呢,不缺她吃也不缺她穿的。
梁瑩瑩也不怎麼管她。
可這是,在她死後……唯一一個真心為她哭泣的人了。
那個少女哭得那麼傷心,是真心把她當成姐姐來看了吧?
梁瑩瑩常被這個笨蛋女兒氣著,這傻丫頭常分不清敵我,老給她拆臺,幫著張雁聲說話。她擰完了她胳膊,還不解恨,伸手去擰張鶴翎的耳朵。
張寰是不贊成打孩子的。張雁聲媽媽還在的時候,從來都沒打過張雁聲一下。梁瑩瑩舍不得打張碩成一下,卻時常對張鶴翎拉拉扯扯的,雖算不上打,總叫人看了不舒服。
張寰正想開口呵斥梁瑩瑩,冷不防張雁聲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梁瑩瑩的手腕。
張寰暗叫糟糕,這馬上要出門了,可別又吵起來了。唉!
“放開。”張雁聲卻沒有吵鬧,隻冷冷地說,“耳朵上都是軟骨,扭傷了怎麼辦?你自己生的孩子,自己都不心疼嗎?”
張雁聲媽媽還活著的時候,張雁聲打小就琴棋書畫跆拳道散打。後來,這說的是後來,張寰漸漸不管她,她自己心裡戾氣越來越重,琴棋書畫都荒廢了,跆拳道和散打卻一直練著。
不做點激烈的運動,心裡那點戾氣實在是發散不出去。
時間退到現在,張雁聲現在這身體才十五歲,可因為常年堅持地訓練,力量上居然直接壓過了嬌嬌軟軟的梁瑩瑩。
梁瑩瑩嬌啼一聲:“疼!”
張雁聲冷哼一聲:“你也知道疼?小孩子不知道啊?”
梁瑩瑩已經松開了張鶴翎的耳朵,叫喚:“你快放手!老公!老公!她弄疼我了!”
女兒是親生的,老婆是嬌美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張寰出來和稀泥:“行了,行了,都放開。趕緊出門了,去晚了惹我媽生氣,大家一起挨罵,誰都別跑!”
他抬出了張雁聲的奶奶,就連張碩成都抖了一下。
那個厲害的老太太,才是張家真正的大家長。
唯一不怕的大概就是張雁聲了。
對不愛自己甚至厭棄了自己的人,有什麼好怕的呢。老太太曾疾言厲色地說要把她從遺囑名單上除去,她也不在乎。她還有媽媽這邊的遺產可以繼承,餓不死。
她哼了一聲,松開了手。
張鶴翎早在梁瑩瑩放開她耳朵的時候就鑽到了張雁聲背後去了。
她今天真是又驚又喜。往常她就算幫張雁聲說話,張雁聲也不會搭理她。沒想到今天,姐姐居然護著她。
媽媽老是告訴她,她、弟弟和媽媽才是一家,才是最親的,張雁聲不過是個“外人”。
可弟弟實在太討厭了,天天欺負她。而媽媽根本就不管,還覺得弟弟“活潑好動”,是該誇獎的。
“男孩子嘛,就得這樣。”她常常得意地說。
特別地強調那個“男”字。
畢竟,她全靠生了個帶把的,人生逆風翻盤。
可對張鶴翎來說,姐姐雖然平時常和媽媽吵架,脾氣火爆聲音也嚇人,可她最多就是不理她,從來也沒動手欺負過她。
所以在弟弟和姐姐之間,張鶴翎寧願選擇姐姐張雁聲。
大家都向外走,張鶴翎心中生出了期盼,大著膽子想去牽姐姐的手。
可惜,張雁聲僵了一下,沒有回頭,直接甩開了她的手,大步走出去了。
小姑娘失望地垂下了頭。
“快點。”張雁聲的聲音忽然響起。
張鶴翎猛然抬頭。張雁聲在前面扭身看著她,似乎很不耐煩:“快點,再不走要遲到了。”
小姑娘的眼睛裡有了亮光,拔腿追了上去。
張雁聲哼了一聲,轉身朝外面走去。
第4章
張鶴翎的情緒張雁聲可以理解。這個小丫頭從進張家門開始,似乎就一直很想跟她做姐妹。可能小女孩的本能就是追逐大女孩吧。
隻是張雁聲從前根本不會搭理她。
但張寰的情緒張雁聲就不能理解了。
她剛才壓制住了梁瑩瑩,他非但沒幫自己的小嬌妻說話,他還似乎……有點高興?這是什麼鬼?
從前,她跟梁瑩瑩衝突,張寰總是一副無奈又煩躁的模樣。而且他通常是站在梁瑩瑩那邊的。
羅姨以前就跟她念叨過,說:“你別老這麼暴脾氣,一點就著。本來你爸覺得對不住你,可你這麼鬧騰,還老衝他發脾氣大喊大叫的,你看他現在都幫那女人說話去了。”
但那時候的張雁聲哪肯聽,發脾氣說:“我憑什麼不能對他發脾氣了,就是他對不住我媽!”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羅姨隻能嘆氣。
撇開張寰這令她不能理解的情緒,張雁聲把視線移向了梁瑩瑩。
今天因為一家五口出動,沒有讓司機開車,張寰自己開了輛車。梁瑩瑩坐在副駕,張雁聲坐在駕駛席後面,熊孩子張碩成坐在副駕後面,小蘿莉張鶴翎夾在了中間。
張雁聲從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梁瑩瑩的側臉。
張雁聲其實有點不敢相信,梁瑩瑩還這樣年輕。
在她的認知裡,梁瑩瑩從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一副老妖婆的模樣。她是壓在張雁聲頭上的一座大山,崩毀了她的人生。
可其實,現在梁瑩瑩給張寰生張鶴翎的時候才二十,她今年也才不過二十九歲而已,她還不到三十歲。
張雁聲死的時候二十一歲,以重生的張雁聲的視角來看,梁瑩瑩不到三十,等同於一個同齡人。
張雁聲看著她,這座壓得她痛苦暴躁的大山,仿佛縮了水一般。
安靜的車裡響起了張鶴翎的聲音:“你怎麼還帶著這個?”很是嫌棄。
張碩成立刻說:“我就帶!要你管!”
“我是你姐!我就能管你!”
“姐又怎麼了!一邊去,你管不著我!”
張碩成被梁瑩瑩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給慣得又驕縱又蠻橫。他說著,聲音就大起來了。在封閉的空間裡,格外呱噪,讓人腦瓜子疼。
張寰也挺受不了的,正想開口讓張碩成安靜點,身後忽然傳來張雁聲冷冷的聲音:“閉嘴。”
往常遇到這種情況,張雁聲常常會吼,成為讓人腦瓜子疼的另一個主力。今天這大女兒真是有點反常。
張寰忍不住從後視鏡裡向後看了一眼,正對上了張雁聲黑黢黢的眸子,目光幽幽。
張寰莫名地就打了個寒噤,趕緊集中注意力開車。
從前張雁聲常會吼張碩成,隻是張碩成根本不怕。
梁瑩瑩給姐弟倆灌輸“我們才是一家人”的思想,張鶴翎一點不吃。張碩成卻全吃下了。在他小孩子的心裡邊,這個討厭的姐姐為什麼要存在?她還老跟他媽媽吵架,家裡要沒有她就好啦!
梁瑩瑩還老告訴他,不用怕張雁聲。張雁聲雖然吼他,但也的確從來沒打過他。熊孩子都欺軟怕硬,自然更無法無天了。
可今天很奇怪,這姐姐不吼不叫,隻用眼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說了一句“閉嘴”,張碩成忽然膽怯了起來。總覺得這姐姐今天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小孩子天真,有天真的殘忍,天真的冷酷,也有本能的對危險的感知。
此時此刻張碩成就感知到了危險。
他哪知道,張雁聲雖然決定了這輩子要好好活,可她到底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她兩輩子的戾氣都蘊在眸子中,連張寰看了都害怕。
張碩成求救地向前面看了一眼。可老爸隻從後視鏡裡跟姐姐對視了一眼,什麼也沒說。老媽,扭頭瞥了一眼,竟然隻說了張鶴翎一句“別老跟弟弟吵”,也把頭扭回去了——梁瑩瑩雖然寵溺張碩成,可她到底也是個人 ,也受不了封閉空間裡小孩子高亢聲音給大腦帶來的刺激。
張雁聲又沒打他沒罵他,隻是叫他閉嘴而已,好像有點效果?梁瑩瑩就沒替張碩成撐腰。
熊孩子沒有熊家長撐腰,自然就慫了。
張碩成乖乖地閉嘴了。
張鶴翎卻很難過。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但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樣,挨梁瑩瑩批的又是她。
小姑娘低下頭去,委屈得差點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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