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2024-11-13 10:40:144051

一整個下午,她就是用這種涼水打掃衛生?收拾家務?


側身,眼看著杜明茶站在他旁側,正挽著袖子,試圖清洗一個大的瓷盆。


沈淮與把她從廚房中趕出去:“我來。”


冰冷徹骨的水流出來,澆在他手上。


沈淮與沉默地用冷水和粗糙的清潔球清洗著瓷盤,這些油汙往日是他斷然不會觸碰的。


他先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這種狹窄逼兀的廚房中用冷水清洗盤子,更沒有想到往日裡眼中脆弱珍貴的杜明茶,會習慣並樂於這種生活環境。


他當她是珍貴嬌弱的牡丹,而她實際上是頑強生長的小青松。


縱使懸崖峭壁,熱風卷沙石,杜明茶仍舊能開開心心地扎根其中,並驕傲勇敢地生活下去。


隔了幾分鍾,被他趕走的杜明茶又回來了,她還端了一大盆熱水:“你別用涼水洗呀,洗不掉的。”


沈淮與站定。


杜明茶比他矮許多,她並沒有遺傳了鄧扶林優渥的身高,倒更像是她的母親。


站直了比較,頭頂甚至還不到他肩膀。


“……拿冷水洗,你沒發現越洗越黏了嗎?”如此瘦小的杜明茶將他的手腕從冷水中拎起來,瞧見那修長的手泡紅了指節,忍不住心疼,“你看你的手指呀,都凍成這個模樣,不冷嗎?”


杜明茶並不在意他手指上未洗淨的泡沫,洗潔精的檸檬味道,她隻小心翼翼地將沈淮與的手從水池中拎起來,包在手掌心,輕輕地吹起,試圖為他暖一暖。


她在心疼。


一個吃慣了苦頭的姑娘,會在這種小事情上流露出對他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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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茶將水池中的塞子堵上,哗哗啦啦放了一半涼水,摻了那些熱水進去,驕傲地向他傳授經驗:“油汙要趁熱洗啊,你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沈淮與的確不知道。


他下廚次數不多,偶爾下廚,碗筷也都有洗碗機處理;他極少會觸碰油汙,衣服蹭到了也會丟掉,重新換新的。


沈淮與習慣的生活,在她眼中是奢侈浪費;


而杜明茶的日常,在他心中俱是可憐悽楚。


如沈淮與教她如何品茶、精準分辨不同產地的茶那般,杜明茶認真地教著沈淮與,屬於她特有的生活經驗。


“如果衣服上沾到血,要在涼水中泡一陣再洗……”


杜明茶告訴他,聲音輕快。


她不會因為家中條件簡陋而感到自卑,哪怕兩人生活水平相距甚遠,杜明茶腦子裡第一反應也是努力追趕,而不是自怨自艾。


杜明茶從未懷疑過自己是否“低他一等”。


他們是平等的,她承認自己愛他,會因為這份愛而為他鍍上一層閃閃發光的光芒。


可杜明茶卻不會因這份光芒而降低自己,愛著他的自己同樣也是閃閃發光。


隻要她沿著既定的路線走,隻要給她足夠時間,她也能站到與他閱歷相同的地方。


“……還有,”杜明茶停下,她猶豫著問,“那天下午,你的床單上有我的血嗎?”


杜明茶忐忑不安,她想要確認這點。


她那天被沈淮與弄到酸軟無力,隻記得床單、枕頭和長毛地毯都湿淋淋的,混雜著兩人的體|液。


沈淮與後來取了這些東西去洗,杜明茶也不知道他那半途而止的手機有沒有撞傷她,她身體上沒有血,隻是一直腫到現在。


雖然杜明茶知道,隻要處理得當,即使是初會也未必會流血,但身體實在不舒服,她還是想確認這點。


如今異物感也十分明顯。


“沒有,”沈淮與說,“隻進了一點點。”


杜明茶沉默了。


沈淮與不許她一同洗碗,她搬了高腳凳坐在沈淮與旁邊,看著他耐心清洗著碗筷,俊朗的眉眼中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耐。


洗潔精還是上半年剩下的,全家人最後一次大採購,洗潔精大促銷,買一大桶會送一個印著小兔的玻璃杯子。


杜明茶一眼看中杯子,父親替她說服母親,買下這一大桶洗潔精。


父親那時候還笑眯眯地說:“說不定這一大桶能用到咱們明茶帶男朋友回來呢。”


這一大桶洗潔精如今被安靜地放在沈淮與左手邊,印著可愛小兔的玻璃杯子在那場車禍中碎裂,碎片扎傷了杜明茶的臉。


杜明茶看著沈淮與將洗幹淨的盤子整齊擺放在控水的架子上,水順著潔白的瓷盤邊緣落下,滴答,啪地一下落在充滿著檸檬味泡沫的池子裡。


“我說過不會傷害你,”沈淮與說,“隻要你說疼,我哪裡還舍得?”


杜明茶說:“哼。”


“這種事情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太早,”沈淮與慢慢地說,“那晚的確是我有些衝動,唐突了你。”


杜明茶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來,繼續盯自己的牛仔褲:“那我是你這樣對待的第幾個人?你還對其他姑娘這樣過嗎?”


沈淮與洗幹淨最後一隻盤子,用冷水洗幹淨手,關掉水龍頭。


他故意拿冰涼的手指去捧杜明茶的臉。


杜明茶被冰手刺激的哼一聲,往後要躲,被沈淮與拉回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亂想什麼?”沈淮與低聲說,“你當我是你?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杜明茶難得沒有反駁他。


她也反駁不了。


杜明茶隻曬了一床被子,其他的被褥都悶在衣櫃中,有一股陳舊的味道,完全不能拿出來睡。


這就意味著,今天晚上,兩個人隻能睡在同一張床上。


沈淮與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他身材過於高大,以至於完全找不到合適的睡衣,最後索性不穿睡衣了,隻摟著杜明茶。


床太小了,才15米寬,睡杜明茶一個人還綽綽有餘,加上沈淮與明顯不夠。


杜明茶臉紅紅提出建議:“要不然您摟著我睡?我好怕半夜裡突然掉床哦。淮老師,您介意這樣嗎?”


沈淮與大度地表示著不介意:“杜同學,我很樂意。”


杜明茶覺著自己有些地方開始漸漸變得不一樣了。


她其實討厭和男生的過度接觸,這些或許來自於少女時期險些被醉漢騷擾的記憶,那段時間杜明茶覺著男人都好惡心,連和他們並肩走都覺著骯髒。


可沈淮與不一樣,她被沈淮與自背後這樣抱著,背部就是他溫暖堅實的胸肌和腹肌,腿後側也能觸碰到他的大腿,像是被蚌含在口中的珍珠,被妥帖包容地摟著。


他的氣味是好聞的,聲音是動聽的,擁抱是溫暖的,就連那曾經給予過她疼痛的東西,都令杜明茶著迷。


這裡沒有暖氣,隻開了空調,27度。也不是很熱,杜明茶縮在他懷抱中,隻露出一個毛茸茸小腦袋,打了幾個哈欠,慢慢地睡著了。


這是兩人第二次同床共枕,彼此間都沒有更多逾矩行為,如初入愛河的小情侶,在這簡陋、狹窄的小屋中相擁而眠。


像藍絲絨的夜溫柔地託起圓月亮。


沈淮與陪杜明茶在這裡住了兩天。


陪她包了肉餡的餃子,沈淮與不喜歡吃這種不新鮮的肉餡,他的味蕾很敏感。


但仍舊安靜地吃掉一整碗。


也陪她去給父母掃墓。


墓園很大,杜明茶肚子痛,去了衛生間。


她讓沈淮與先將菊花拿到父母墓前:“墓碑上是我爸媽的遺照,和家裡貼的一模一樣,你應該能認出來吧?”


沈淮與停了一秒:“嗯。”


杜明茶沒有絲毫懷疑,放心地離開。


回來之後,隻看到沈淮與在墓碑前恭敬地放下悼念用的白色菊花。


杜明茶快步走過去,拉著他,往右邊移了一格:“拜錯了,這個才是我的爸爸。”


沈淮與:“……”


這段小小的插曲令杜明茶有些疑惑,坐上車後,杜明茶剛剛扣上安全帶,就忍不住轉臉疑惑看他:“樂樂不是說你記憶力超強嗎?難道你記不清楚人臉?你難道是傳說中的臉盲?”


沈淮與停頓一秒:“不是。”


的確不是臉盲。


他幾乎分不清楚所有人的臉。


“那就好哎,”杜明茶松了口氣,她背依靠著沙發,和他說,“我爸爸以前和我講過一個臉盲的故事,把我嚇到了。”


沈淮與專心致志開車:“什麼故事?”


冬日的墓園很冷,但車內溫暖,杜明茶被暖融融的風吹到險些睡著,打了個哈欠,伸懶腰:“以前有個人,先天性的看不清人臉,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能看清自己的女學生哎。”


沈淮與握緊方向盤:“然後呢?”


“但女學生已經有了男朋友呀,兩個人準備結婚。臉盲的老師忍不住,在婚禮上強行帶走女學生,”杜明茶說,“女學生被老師強行娶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開心,直到懷了孩子,才再度露出笑容。”


沈淮與安靜地聽著,他說:“怎麼可能,她既然討厭自己老師,怎麼會因為懷了他孩子而開心?”


“討厭是一回事,但並不妨礙她因為懷孩子而再度有了生活的勇氣,”杜明茶認真地告訴他,“這是我爸爸講的,說是他的一位校友,真人真事。”


沈淮與沉默了,他隻凝視著玻璃窗外的景色。


兩側荒蕪,雪覆千裡。


“我前段時間在給沈二爺的母親白女士做家教,”杜明茶猶豫著開口,“我發現……白女士好像就是我爸爸說的校友。如果是真的話,她真的……好可憐。”


沈淮與:“嗯。”


他平靜地問:“明茶,如果你是那個女學生,你會怎麼做?”


杜明茶:“嗯?”


車子停在路邊。


沈淮與的手從方向盤上移開,他側身,看著杜明茶的眼睛:“假如我是那個老師,你是女學生,假如我強行把你留在我身邊,你會怎麼做?”


他說話時很慢,語調溫和:“告訴我。”


沈淮與大概能猜測到她的回答。


大概會是害怕,或者躲避,逃開。


就像他以往做的那些黑暗夢境,他做了和自己父親同樣的事情,將她關在滿是珠寶的別墅中,日日夜夜壓著她交|合,讓她產下有著自己血脈的孩子。她會想著逃走,哭泣落淚,卻隻能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捉回來。


她這樣驕傲理性的人,隻會覺著他的念頭骯髒吧。


沈淮與垂眼看著她,安靜等待他心知肚明的審判。


他做好了攤牌的準備。


但是沒有。


杜明茶隻是側著臉看他,朝他露出一個幹淨、充滿信任的笑:“淮老師,您不會的。”


她篤信,認真地說:“您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違背我意願的事,對嗎?”


沈淮與沒有立刻回答。


他隻問:“萬一呢?”


“萬一啊,”杜明茶臉上露出稍稍苦惱的表情,很快又開心起來,“那我盡量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您放棄這種違法行為,勸您早點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她完全不懂,為何沈淮與今天忽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不過這並不要緊,她仍舊給出了心中的答案。


況且,被沈淮與強行帶走的話,想想還有點點小刺激!


當然,這種違法的念頭還是隻在腦袋裡轉轉就好,不可以被他知道。


杜明茶看到沈淮與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他輕聲說:“這樣啊。”


沈淮與繼續開車,他若無其事地問:“聽說你報了交換生?想要去法國?”


“嗯,”杜明茶說,“是巴黎高翻耶,就是那個esit,殿堂級的高翻學院。”


說到這裡,她臉上浮現出向往的神採。


沈淮與第一見她流露出這種模樣。


“這個學校的畢業生都前途無量,可以進入歐盟、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工作,我們學校的邵教授就是畢業於巴黎高翻學院的博士……”杜明茶眼睛閃閃,“從小學起,我就做夢要去這裡讀書了。”


沈淮與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良久,他才低聲問:“去幾年?”


杜明茶轉臉,她有點懵:“什麼?”


“你要去幾年?”沈淮與又問一遍,“大概會有多長時間,我不能見到你?”


“這次是兩年,”杜明茶說,她沒有隱瞞,眼睛清澈,“期間,我應該不會再回國。”


所以她才惦記著今年一定要陪父母過春節,一定要仔細打掃父母的墓碑,為他們多燒些紙錢、多供奉餃子、香火。


因為她要遠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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