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爽喝令他閉嘴,笑對冷欣宜:“昨晚我在超市遇見你弟弟了,看他買了一些茄子和調味料。”
冷欣宜些許驚訝,寫字問:“你認識我弟弟?”
洪爽由此推測冷陽沒向姐姐連名帶姓介紹自己,給出模糊答案:“那天他來我們銀行,我見過他,這事你知道吧?”
冷欣宜點點頭,含笑寫道:“他起初沒跟我說,前天a行的人聯系我,我才知道他去找你們經理做過協商。他說事情很順利,他一出面就解決了。”
洪爽能看出她刻意壓制的驕傲,這姐姐想必覺得自家弟弟很能幹,對他在銀行的惡劣行徑一無所知。
又見她寫道:“昨晚他打包了很多菜回家,有一份牛腩煲很好吃,我們想試試加點茄子進去味道怎麼樣,就讓他去買了。”
冷陽打包菜品是洪爽親眼所見,關心重點是他有沒有將昨晚的風波告訴姐姐。
為此,她設計了一個小套路,先透露冷陽在那家粵菜館替她買單的訊息。
冷欣宜疑惑,委婉探問:“看來你們已經是好朋友了。”
洪爽幹笑著問:“他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啊?比如昨天我們見面的事。”
見對方微笑搖頭,頂在胸口的氣團終於消去。
照這麼看,167真沒跟冷姐姐告狀,是自知理虧,良心發現?
不對,就算釘在十字架上那極品也不可能懺悔。冷姐姐這麼明事理,知道他幹的那些破事定會生氣,為這個他才不敢沒吭聲,看來極品也有弱點嘛。
第12章
網紅店生意爆滿,等號的顧客在門外排起蛇陣。姜承望通過朋友預定了座位,步入店門,一股濃鬱的雞湯香氣如同厚厚的被子蒙過來,仿佛能滲透進人體每一個細胞。
門外的展板介紹“山珍雞煲”是這裡的鎮店菜,照這香味看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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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都誇好香,洪爽卻心生異樣,這味道香得太不尋常,大概來路不正。
沒證據還不忙下定論,三人點了菜,等菜時姜承望抓緊時間找話題,問冷欣宜是如何與洪爽認識的。
見她要寫字,忙說:“我這周突擊學了些手語,你用手語,我或許能看懂。”
學習目的顯然是為了方便與她的交流。
冷欣宜和他認識不過半月,聞言吃驚,隨手比劃:“你怎麼突然想學手語呢?”
姜承望沒把洪爽晾一邊,向她翻譯:“冷老師問我為什麼學手語。”
說完似模似樣地比手勢回答:“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學一學,今後興許用得上。”
他有意掩飾真實動機,不給對方增添心理負擔。
冷欣宜又比劃:“我和洪小姐是鄰居,就租住在她家隔壁。前幾天我在天臺曬衣服,衣架不夠,她主動借給我,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表達的信息量大,動作相應地復雜,洪爽像在觀賞舞蹈,看得眼花繚亂,問姜承望:“你看得懂嗎?”
姜承望笑道:“我連猜帶蒙理解一下,冷姐姐說她現在住在你家隔壁,前不久在樓頂曬衣服,你借了衣架給她,然後你們就做了朋友。冷老師,我說的對不不啊?”
他能正確領會意思,已超越初學者水平,冷欣宜贊賞:“你很聰明,剛學幾天就懂這麼多了。”
洪爽見她豎大拇指,明顯在誇姜承望,聽他笑臉如蜜地顯擺:“冷老師誇我聰明。”,輕笑奚落:“看出來啦,你小子沒少花功夫啊,記住剛才的保證,心思得用在正道上。”
她言辭委婉,姜承望仍怕冷欣宜見疑,忙一邊比著手語一邊問她:“冷老師,聽說你是上海人,父母都在上海嗎?”
冷欣宜落寞一笑,回答:“我媽媽去世了,爸爸也早已經離開我們。”
在她心裡父親已經死了,聽姜承望翻譯“父母雙亡”也未糾正。
洪爽得知冷陽是她僅存的親人,姐弟相依為命,而她還是單身。
尋思:“冷姐姐這麼溫柔漂亮,研究生學歷,還能應聘到大學圖書館上班,條件相當不錯。即便有點殘疾,也不至於三十歲還沒有男朋友。她爸爸死得早,估計以前沒少幫媽媽照顧弟弟,想必和冷陽的感情很深,為照顧他才遲遲沒解決個人問題。”
如此一想,也就難怪冷陽會不擇手段地維護她,替她出氣了。
又聽姜承望問冷欣宜:“你弟弟多大了,工作了嗎?”
洪爽對後一個問題感興趣,耐心等姜承望翻譯:“她弟弟和我同歲,目前正準備創業。”,聽罷暗自分析:“這麼說167是無業遊民了?我說他怎麼成天那麼闲呢。”
姜承望另有好奇點,接著問:“冷老師,聽圖書館的人說你以前在上海當公務員,是份很好的工作,怎麼想到辭職來榕州呢?”
冷欣宜遲疑片刻,比劃:“我弟弟想來廣州發展,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上海,所以帶我一塊兒來了。”
洪爽和姜承望都覺這理由牽強,殘疾人能考上公務員多不容易,真為姐姐好就該陪她留在上海,而不是讓她拋卻旱涝保收的鐵飯碗,隨自己到異鄉開啟前途未卜的創業歷程。
洪爽推測實情與冷欣宜的說法相反,是冷陽這個裙角仔太依賴姐姐,迫使她放棄原有的生活,跟到榕州來陪伴他。
自私自利的衰仔,我要是有這種弟弟,保證天天拿拳頭教導他。
冷欣宜見他們的提問漸漸深入,心生回避,反問姜承望:“你快參加工作了,打算幹什麼呀?”
姜承望堅持使用生疏的手語:“我家開了個小工廠,叫我回去幫忙。”
姜家信奉財不露白,向來告誡姜承望不可貿然對外暴露家世。
姜承望成年後也意識到富貴出身往往引來別有用心者,日常交際中努力隱瞞身份,老師同學和普通朋友都以為他家境小康,天天吃著福滿堂出產的調料、餅幹、果汁、汽水,卻不知與他們的少東打過交道。
冷欣宜也是,剛接觸時隻對他的姓氏有抵觸,做夢也沒想到他會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冷陽臉上還頗有姜開源年輕時的影子,姜承望偏像夏蓓麗。冷欣宜對那女人印象模糊,隻認得她如今靠醫美維持的硅膠臉,也就沒把她和姜承望對上號。
聊了十多分鍾,服務員來上菜,第一道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公雞煲,嫩黃色的湯汁鮮香撲鼻,拿姜承望的話來說:“能香九條街。”
洪爽吃了一塊雞肉,肉質綿軟,缺乏嚼勁,剛入口時有點雞味,多嚼兩下便淡而無味,是普通的肉雞。
第二道菜是爆炒基圍蝦,三人各夾了兩隻,洪爽眼尖,在當中發現一坨黑漆漆的膠狀物,默默將咬進嘴裡的蝦吐進小碟。
第三道是鹽焗雞,色澤金黃油亮,惹人垂涎,可仍是中看不中吃,嚼起來柴柴的,沒經過傳統高溫鹽燒,是用烤箱烘制冒牌貨。
她正仔細觀察雞皮顏色,姜開源忽然在一盤苦瓜炒肉片裡吃出異物。
“這肉裡怎麼會有針頭啊?”
他用筷子夾起那根三釐米長大頭針似的差點刺破舌頭的粗針,分辨後確定是注射用針頭,立刻叫服務員過來解釋。
服務員見狀不敢自專,喚來領班應戰。
領班是個老江湖,一拍腦門給出合理說明:“這是畜牧站給豬注射疫苗時斷在豬身上的針頭,我們搞餐飲的經常遇上這種情況,是廚工料理豬肉時馬虎了,我這就讓他們重做一盤。”
姜承望釋然:“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這針頭是用來給豬肉注水的。”
領班笑道:“注水豬哪會用這麼細的針頭,都是直接拿管子塞嘴裡強灌,一次要灌好幾十斤水呢。”
餘人未做懷疑,隻洪爽按住他端盤子的手,沉然道:“注水豬也會打針的,有一種叫沙丁胺醇和保水劑的東西,注射以後豬會特別口渴,再灌水就容易多了,注水後藥劑被稀釋,不僅檢測不出,還能保證注入的水不會溢出。”
一語驚人,領班慌道:“小姐,你可別亂講話啊,本店隻從正規屠宰場進貨,絕對沒用注水豬肉。”
洪爽冷笑:“這兒這麼多人,你想聽我當場分辯嗎?還是找個安靜地方吧,不止豬肉,這桌上其他菜也有問題。”
她念及店老板是姜承望的朋友,有心給他們留顏面。那領班機靈,忙請他們去員工休息室。洪爽端起爆炒蝦仁,讓姜承望把鹽焗雞和公雞煲都帶上,當著領班的面依次揭發。
先說店裡的雞湯是用雞粉雞油雞精和檸檬黃勾兌的。
領班矢口否認:“本店的雞湯選用生雞熬制,絕沒添加人工香料。因為用了祖傳秘方,味道特別香,好多顧客都是慕名來品嘗的,是我們的主打菜。”
洪爽平靜駁斥:“就因為這湯太香了,用十隻一年生的土雞也未必熬得出來。你知道一隻一歲的土雞有多貴?按照你們的定價,真用生雞熬湯隻會虧掉底褲。而且這湯裡的雞隻是廉價的肉雞,肉雞和土雞的口感差別有多大,經常吃雞的人都能區分。”
“小姐啊,你這些話都沒根據啦,就是找專家,用專用儀器也很難分清勾兌雞湯和真雞湯,你怎麼能憑自己一張嘴判定呢?”
第17節
“是很難判定,我沒有確鑿證據,是靠其他實證推測的。”
洪爽挑起爆炒蝦仁裡的膠狀物讓人們觀看,姜承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判斷:“這好像是明膠啊。”
“沒錯,這些就是新聞報道裡的注膠蝦,裡面注射了明膠,明膠遇熱會融化流出,冷卻後重新凝結。現在一些不良商販想讓蝦看上去新鮮飽滿,在蝦體內注入明膠,既能防止蝦頭凹陷、塌癟,還能使蝦增重20~30%。”
領班聽了直跳腳,怒責她汙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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