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無異於鬧別扭,大不符合常態,冷陽心竅開合數次猜到端倪,笑出古靈精怪的氣息。
“不去拉倒,其實我盛情邀請你隻是想滿足和叔的願望。”
洪爽像馴熟的動物一頭鑽進他的圈套,嗔怪:“我二叔有什麼願望需要靠你滿足?”
冷陽揮揮餐券:“他送我一張雙人餐券還讓你代為轉交,很明顯想讓我們一塊兒去呀。莫非看我一表人才又足智多謀,是女婿的上佳人選,想為你找個好歸宿?”
他已摸熟她的套路,敏捷躲過捶打,還拿那聲振聾發聩的“不要臉!”助興,笑得像撿到了百萬巨款。
“這麼生氣,肯定被我猜中了。和叔什麼都好,就是眼光差了點,母螃蟹怎麼能拿來配海參?口味太不搭了。”
他詼諧如常,說明心態與她仿佛,並非洪萬和揣摩的那樣。
洪爽本該慶幸,礙於他欠扁的表現,感受相當惡劣,臉披銳甲,發出極有分量的威脅。
“海參滿肚子排泄物,知道怎麼才能清理幹淨?”
明知是恫嚇,冷陽仍本著學習目的孜孜以求:“怎麼弄啊?”
“先切掉兩端,撒上大量粗鹽,用筲箕扣住用力晃動,晃上十分鍾海參就會吐出大部分髒物。接著再豎著剖開,放到水管下不停衝洗,直到把髒東西全衝走。”
她一邊說一邊動手模擬,語氣陰狠,動作毒辣,活像殺人如麻的女屠夫,視線鎖定在他臉上,似乎想拿他實踐。
冷陽覺得她這樣很適合出演恐怖片裡的女鬼,身臨其境寒顫道:“那海參豈不是死得很慘?”
“是啊。”
洪爽湊近獰笑,自帶催魂奪魄的bgm,驚得他下盤虛浮,倒退半步。
“再敢嘴賤,我就用煮海參的方法炮制你,先砍掉你的頭再對半剖開,挖掉內髒,用濃鹽水泡上三天,風幹以後切片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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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模仿巫婆腔調,突然被男人的驚聲吶喊嚇出冷汗。
“救命啊!女鬼吃人了!”
“喂,你神經病啊!說誰是鬼!”
沒等她罵開,冷陽已鑽到進門查看的冷欣宜身後,倉皇嚷道:“姐姐,這女人裝鬼嚇唬我,裝得好像,比午夜兇鈴還可怕啊!”
兩個女人識破他的惡搞,一個好笑,一個囧怒。
洪爽決定給舊病復發的極品治皮痒,以冷欣宜為中心繞圈追打。
冷欣宜護也不是躲也不是,被迫和他們玩起老鷹捉小雞。
房間陡變遊樂場,三人的年齡直降二十歲,叫罵呼喊飄出窗外,落在鄰人耳中都成了興奮的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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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炎夏蒸燻最敗胃口,這時的人們越發挑食。
洪爽要好的同事們格外想念她制作的特色小點,三天兩頭嚷著要吃。周一休假她闲來無事做了三樣,次日帶去單位給大家分食,自己各留了兩塊當午餐。
上午主管交給她一項任務——外出收錢。
銀行裡常有馬虎的櫃員在處理存匯款業務時忘記或少收顧客現金,到扎帳時現金短少,查監控才發現疏忽。
早幾年遇上抵賴的顧客隻能自認倒霉掏錢補帳,後來出臺了相關法規,顧客拒付銀行欠款屬於不當得利,將被追究法律責任,事情就好辦多了。打電話聯系,一般都會爽快給錢,麻煩些的則要銀行員工上門去取。
此次紕漏不關洪爽的事,這替人跑腿的差事是袁強安排的。
口水猿真記仇,處處刁難我,就是想逼我走人嘛。
她還沒想好後招,先忍耐順從,隻當出去散步。
那顧客所在的公司位於白馬街上的香雲大酒店內,步行過去大約五分鍾。
這是家佔地寬廣的五星級酒店,由三棟高樓組成,她進入酒店b座的行政樓,在東側入口等電梯。
一位美貌女郎同時到場,穿著高跟鞋,個頭與她齊平,歲數也相當,外表風格卻迥異。
洪爽的相貌好比葡萄酒,明豔靚麗,這女子則像淡雅的茉莉花茶,娟秀清新。而說到身材,二人的款型也相反。洪爽精幹苗條,可惜事業線不足,以前常被豐滿的女同學嘲笑發育不良。不像身旁的妹子前有山峰,後有丘陵,少一分則瘦,多一分則胖。黑色呆板的職業套裙愣被她的完美曲線撐出標準的s形,吸睛效果滿點。
人比人氣死人,洪爽勸自己有的東西靠天生,羨慕不來,忍不住偷偷打量對方的婀娜身段。
她正直欣賞,有人卻含著邪念,一個西裝革履的矮胖中年人和她們一道進電梯,肥肉包裹的小眼睛直勾勾盯著妹子的蜜桃臀,垂涎欲滴。
洪爽見他的西裝料子和皮鞋都很名貴,出入高級酒店,身份可能不低,沒準是在這兒開公司的土豪。這種人盡享酒色財氣,都是資深色狼。
妹子沒反應,她不便多事,忍了幾個樓層,電梯升至7樓。
那男人大概想著過了這個村再沒這個店,公然將戴勞力士的胖手搭在妹子腰際。
洪爽腦中開炮,妹子竟不作動,仍舊亭亭端立,像個無知覺的塑料模特。
隱忍就是鼓勵,男人的手變本加厲下滑,服帖地包住那美妙的弧形,下一步動作鐵定不堪入目。
洪爽的狐疑眨眼散盡,心想這姑娘定是酒店員工,怕得罪客戶才隱忍不發。
混社會有時就像在泔水桶裡淘食,為生存不得不忍住惡心。她正遭上司欺壓,感同身受,故而義憤難平,一把扯住猥瑣男衣領摔向角落。
“大庭廣眾下耍流氓,當心我報警抓你!”
她做好迎戰惡霸的準備,誰知猥瑣男是個慫包。曲腿縮頸,避貓鼠似的舉雙手做出格擋姿勢,不住惶懼求饒:“對不起,對不起……”
舌頭像打著石膏,發音一股子舶來品味道,顯然不是中國人。
這時電梯停在了他按下的15樓,不等門完全打開,他就貼住廂壁開溜,出去前還朝她們連續哈腰,看到那比門童還熟練的鞠躬姿勢,洪爽斷定這是個日本鬼子。
電梯門關上,妹子向她狼狽一笑。
“多謝。”
可能是見洪爽用白話罵色狼,她也以白話道謝,聽口音也是榕州人。
洪爽多出一分親近感,搖頭說:“不客氣。”
她要去的19樓也到了,妹子跟出電梯,用更正式的措辭致謝。
洪爽搭訕著問她是否在這兒上班,她說:“我在香雲酒店的餐飲部工作,剛才那個日本人是一家日資電子公司的分社社長,在這裡設有辦事處,每年和我們有上千萬的合作,我不好得罪他,多虧你替我出氣。”
日本社會男尊女卑,性騷擾事件頻發,職場上更是司空見慣。有的男高層甚至認為漂亮姑娘的屁股就是供男人揩油的,別看那油膩社長又道歉又鞠躬,心裡大概正怨她們小題大做。
事情果如預料,洪爽同情又無奈地笑道:“這種事真的很討厭,你以後見了他走遠點,別跟他單獨相處啦。”
妹子點點頭,先前的窘迫似漣漪散盡,恢復優雅儀容,問她:“你也在這兒工作?”
“不,我是a行的,來這兒收錢。”
“同舟路那個a行?”
“對。”
“那很近啊。”
“是啊。”
陌生人寒暄到此已足夠,妹子說要去27樓辦事,二人互道“再見”,完成這場萍聚。
返回銀行,洪爽洗手時感覺右手腕空撈撈的,猛然發現奶奶送她的金珠紅繩不見了。找遍現場和櫃臺、辦公室都無影,定然落在了外面,時隔這麼久,休想再找回了。
她暗罵倒霉,想去道觀求張轉運符箓,驅趕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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