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她的面打她的人,還讓她無話可說。皇後畢竟是坐穩後位的人,之前是沒料到餘酒忽然性情大變,翻臉起來毫無準備,這才陷入被動,吃了這麼一個啞巴虧,她理智回歸,眼睛盯著餘酒,“泾陽,你剛剛嚇了母後一跳,怎麼說動手就動手?這哪裡還像是一國公主,你這是怎麼了?母後都覺得認不得你了。”
餘酒道,“母後,太子也是看誰不喜歡就賞給誰鞭子,父皇不也這樣,我這樣豈不是更像他們,你怎麼說不像是一國公主?”她狐疑的道,“難道母後覺得太子和父皇不像是皇室中人?”
她似乎是完全沒多想就直接問出口,帶著一點小女孩的嬌憨,而皇後被她這句堵的臉色一白,喉嚨發澀,看向餘酒的眼睛瞬間晦澀至極。她本想說說太子的事,被她這麼一說,頓時什麼欲望都沒了。
第118章 118
可她不問, 餘酒卻是要說的, 餘酒雙目泛起點點漣漪, “我之前在福安宮,除了母後這竟然哪裡都沒去過,也沒想到原來可以如此肆意,我是父皇唯一的女兒, 又是父皇親自冊封的泾陽公主, 我難道不是應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麼?”
皇後被她這一番話噎了個半死,餘酒接著堵她,“之前我看那刁奴來我福安宮, 經常面露倨傲,我往日就看他極不舒服,可看在他伺候母後的份上才忍下,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得寸進尺, 妄圖挑撥我和母後的感情, 太子說的對,這樣的人哪裡用得著忍,不過是讓他得寸進尺罷了, 我看母後不如直接殺了他算了, 再換個懂事的來。”
這一番話說的當真是風輕雲淡,仿佛外面不是一條人命, 鳳儀宮的人當即身上一寒,心道,泾陽公主果然不愧是陛下的女兒, 以前他們真的看走了眼。
她陡然露出這麼殘忍的一面,所有人隻能當這是遺傳,而皇後卻一清二楚,餘酒根本就是她弟弟的女兒!和陛下太子又有什麼關系!
其他人覺得身上一寒,她也不遑多讓,她真的沒想到她之前居然是裝的,和太子一相處,就原形畢露了,她此時有種方寸大亂之感,看著似乎和往常差不離隻是笑意更深的餘酒,頭劇烈的疼了起來,她隻好道,“本宮以前就是這麼教你的!一個奴才而已,本宮不在意,但是你居然如此輕視人命,你太讓本宮失望!你回福安宮,沒有本宮命令,不準出去!”
皇後急需時間來整理,又覺得大損顏面,讓她閉宮思過去了。
直到她離去,皇後尚且驚疑,難道是她發現了什麼?可知道此事的寥寥幾人,她不可能見到,而且就是真的知道了,也不應是這樣的反應,更加謹小慎微,討好她才是。而真的就是和太子相遇後,她才忽然性情大變,皇後臉上青青白白,陰晴不定,抓住扶手的手時不時的握緊。
而之後餘酒做下的事,更是讓她一口氣沒喘勻,讓整個心口都疼了起來,整張臉毫無血色,恨不得把餘酒再叫過來狠狠訓斥一番,她就是這麼對她的命令的!
皇後勒令讓餘酒在福安宮閉宮思過,連翹青禾都松了口氣,這樣就不用再見太子了吧?這樣公主也不會再陰晴不定了,對,她們也覺得公主是受太子的影響,這才會責罵他們,隻要兩人不再見面,公主一定會恢復如初。
可誰知道餘酒剛剛回到福安宮就坐到主位,“本宮一直很好奇。”
眼睛落在她們身上,不知道為何,她們一陣心驚肉跳,聽她慢條斯理的道,“你們效忠的到底是本宮的母後,還是本宮?”
“本宮這就奇怪了,怎麼這福安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母後都知道,母後是心疼我,可是她沒想到,這樣的奴才,最容易生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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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出來主動說出誰曾經往外說過消息,再或者檢舉其他人,本宮就饒恕她,不然本宮今日就大開殺戒了。”
她說完這句,殺氣頓生,雙目宛如秋水寶劍,被她看到,所有人都下意識的一凜,她和昨日發作連翹兩人一樣,之前毫無預兆,聽她這麼一質問,頓時心神一亂,她們都是被皇後娘娘派來伺候她的人,有什麼事情當然要匯報給皇後娘娘,這有什麼不對麼?怎麼她今日發作起來了?
見她們不動,也沒有人站出來,和木頭人一樣,她揚聲道,“來人。”
隨意的指了指她們,能近身伺候的都是混的有頭有臉的,可她顯然對她們沒有什麼不同,“把他們拉出去,打,你們開始伺候本宮,你們記得她們的教訓,她們現在犯了錯可以代替你們,那是因為她們是母後給本宮的,本宮看在母後的面子上留他們一命,如果你們敢私自泄露福安宮的消息,你們就去慎行司走一圈吧。”
她讓這些人去幹那些粗活,把那些幹粗活的人提上來,對那些人來說,這簡直是意外之喜,對奴才來說,這簡直是一步登天,天上掉餡餅,而相反的之前那些近身伺候的人神色大變,任誰也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這麼狠,說換就換。
那些以前隻能外面幹活的人哪裡容許她們破壞這了之不易的機會,立刻去拽他們,他們幹慣了活,力氣都大,眼看要被拽出去了,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下,“公主,奴婢知錯了!”
有一就有二,有人現在就開始揭發,可餘酒眉眼不動,“之前怎麼不說?還不是沒把本宮放在眼裡,既然這樣,你們就先去反省反省吧,什麼時候反省夠了,再來找本宮說!”
那些粗使的人還以為餘酒被她們這樣求饒會心軟,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留,這些人好歹伺候了她幾年,此刻她真的眼睛都不帶動一下的。這讓他們竊喜之餘又膽戰心驚,對這些人尚且如此,怕是對他們到時候也不會留情到哪裡去。
她處理了這些人消息傳到皇後那已經是第二天了,因為之前那些近身伺候的人不把她們當人看,現在他們一朝翻身,自然要有仇報仇,有些人是怕了餘酒,更有些人還是不死心,尋了個機會溜到了鳳儀宮。
昨天皇後被餘酒鬧的幾乎失眠了一夜,現在精神不濟,頭疼欲裂,聽到這個消息,頭更是要炸裂了,端著杯子喝水的手不住的顫抖,茶盞磕磕作響,餘酒這是昨天扇了她一巴掌不過癮,今天接著扇啊!
而且做的這麼很絕,讓她臉上一點光彩都沒有,再者,這還是在她讓她閉宮思過之後!
而大約是覺得她受到的刺激還不夠,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就聽到宮人匯報,太子殿下去福安宮了!
皇後勒令她閉宮思過,不得見任何人,太子殿下去,剛剛被貶下做灑掃的宮人壯著膽子攔了一攔,可是他剛剛說完這是皇後娘娘的命令就被太子一鞭子抽走了,旁若無人的進了福安宮。
嚇的其他人哪裡還敢攔啊!
這件事傳到了鳳儀宮,皇後啪的一下摔了最喜歡的一套茶具,這一個個的都沒把她放在眼裡是不是?她張口就要讓人去福安宮,眼前卻又閃過太子那張戾氣十足的臉,又咽了回去,太子瘋起來一樣六親不認,如果真的被他當面抽了,她才真的沒有臉吧?
這口氣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咽下去,那也不會讓她氣了半宿了,這簡直是三連擊啊,皇後堵了半天,飯都不想吃了,硬生生的被氣病了,心梗的難受,再次懷念起了自己的女兒,如果是她的女兒,怎麼會這樣氣人?還這麼打她的臉?
而太子殿下同樣不滿意,因為餘酒拒絕出去,“母後讓我思過,我如果出去,她會如何作想?我把圖紙給你,你讓匠人照著做就行了。”
太子殿下當然就是這麼做的,可誰知道那些匠人居然這麼笨,他對皇後立刻起了不滿之心,“有什麼好閉門思過的!”
餘酒笑盈盈的道,“可是她是我母後。”
她把那不足巴掌大的白瓷杯放回桌上,那上面的臘梅栩栩如生,而指尖正好落在這紅梅上,素白的指尖頓時多了幾分妖豔,現在的人最好風雅,廣袖寬袍一個個如神仙之人一樣,對琴棋書畫沒有了解的必定不受人歡迎,茶藝也是最被人推崇的技藝之一,餘酒身前就擺放著一套這樣的茶具,她的穿著和時下的人沒有什麼分別,做起來行雲流水,沒有一點凝滯,真的比他之前看到的強了百倍。
他向來對這些不敢興趣,此時卻忍不住的端起來喝了一杯,沒像她之前那樣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而是一飲而盡,就這點,他還真的沒嘗出來點滋味,放下杯子,對著母後這兩個字嗤笑一聲,他性情這麼暴戾,把太子之位坐的這麼穩,除了皇帝喜愛,他本身更是極為聰慧,餘酒又沒特意瞞著,他難道是聾子瞎子麼?
被他這麼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睫毛都沒動一下,越發讓太子感興趣,想想遲遲沒有進展,他不由的又有些煩躁,“實在不行,孤讓他來這。”
餘酒道,“皇弟以為我這福安宮是誰都能來的?”
這儼然就是拒絕了,“除非母後恩準,不然我絕不見外人。”
太子殿下眉目發冷,似乎要用眼刀把她千刀萬剐一樣,旁邊的人都感覺到了他衝天的煞氣,可是餘酒依然安然的擺弄她的茶具,所有人都覺得他要抽鞭子了,卻見他忽然長笑兩聲,居然沒有半點不高興,聲音都似乎輕柔了許多,可殘存的煞氣仍舊讓周圍人抖了三抖。
“既然這是皇姐的願望,孤哪裡會不答應的?”
說完拿起剛剛被餘酒沏滿了的茶杯一飲而盡,帶著人揚長而去,留下宮人不解,公主剛剛有說什麼願望麼?怎麼太子殿下說完成公主的願望?
很快他們就知道太子去做什麼事了,他直接去找陛下,不知道說了什麼,陛下親自下旨解除了餘酒的禁足,中間根本沒有知會鳳儀宮一聲。
皇後禁泾陽公主的足,陛下後腳就下旨,這簡直是隔空一巴掌抽到了皇後臉上,比之前都要響。
第119章 119
皇帝雖然後宮女人並不算少, 可他對女人並不是太看重, 皇後後位穩固, 不過是他對後宮的女人更為不在意罷了,再者所有人女人都有種朝不保夕之感,更想著活下去,而非為了位分鬥的你死我活。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對後位沒有覬覦, 現在皇帝陡然隔空甩了她一巴掌, 她們就不由的猜測,難道是陛下對皇後心有不滿?
皇後接到消息後真的要一病不起了,終於昏厥了過去, 清醒了過來,就垂淚道,“這哪裡是女兒,簡直是討債的!”
尤其是這還不是她的女兒!!!
皇後心裡那個難受勁兒啊, 似乎內髒被什麼東西使勁抓著一樣, 讓她難受的恨不得再昏厥過去,還有種衝動去外面大喊大叫,把她的身份說出來,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她對皇帝又畏又懼, 從不主動親近他,但是對他還是頗為了解的, 他對女人天生的不在意,這些女人裡面包括他的女兒和她,若是沒有人在他面前說什麼, 他是肯定不會管的,就是下了聖旨估計也沒想過對她產生什麼影響。
所以這肯定是泾陽!
這是對她真的產生了不滿了?
皇後氣急攻心之下真的開始一病不起了,作為皇後的女兒,餘酒無論如何都應該去侍疾,可太子殿下不準許,“是宮裡沒人了麼?”
他隻是反問了這一句,鳳儀宮的人就哆哆嗦嗦的回去了。然後他大模大樣的帶著餘酒出宮去了。聽到消息後,病中的皇後指甲都被自己掐斷了。
兩人都換上了便服,餘酒還帶著帷帽,身後帶著僕從,可是兩人的氣質非常,身後跟著的人也是氣派的很,一看就是非尋常人家出來的,一般人看到他們過來就繞開了,太子對這完全的習以為常,對這裡也極為熟悉,帶著她在坊市之中轉悠,中途餘酒買下了許多西域或者海外來的小玩意,身後僕從的懷裡被塞的滿滿的。
她走的慢,每隔幾家店就要進去,太子臉上全是不耐煩,幾次想要爆發,卻不知道為何又生生忍耐了下來。
餘酒道,“阿弟,我可是從來沒有來過這,看著稀奇,今日好不容易來了,我想好好的看看。”她輕聲細語的道,“再者,母親病了,心中一定極為煩悶,我帶著這些東西去看她,她的心情一定會好的。”
真的是會好?而不是被氣的更厲害?
太子冷笑。不過他本來的不耐煩去了點,看著她的眼睛也似乎並沒有那麼冰了,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熟悉,他們現在在的是一家香料店,各種成品和原料,讓店鋪芳香撲鼻,現在掌櫃的正是和餘酒介紹一款剛剛從西域而來的香。
“姑娘,這是西域一種奇樹,這香料就是它的枝椏,這種奇樹隻在一種地方生長,百年隻能長一寸,而成香料的隻有五百年以上的,姑娘看的這是千年以上的,這一寸比黃金還要值錢,並不是小老兒吹噓,姑娘可以去打聽打聽……”
“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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