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攔住路過他們去給別桌上菜的老板娘:“麻煩您,給我們加兩罐可樂,一冰一常溫。”
可樂上來,她把冰的那罐遞給秦飛揚:“剛才不是故意懷疑你說假話,實在是你說的事超出我認知範圍。喏,給你賠罪。”
秦飛揚接過可樂,拉開拉環,仰頭狂喝,咕嘟咕嘟。快樂水的功效即刻顯現,他又快樂起來。
“既然都說到這裡,那我也不怕告訴你,”秦飛揚放下可樂罐子,咂吧咂吧嘴裡味道,對鍾晴說,“反正我的那點事我不說外面也都在傳,告訴你也沒什麼好更丟臉的。”
接下來秦飛揚挖一勺土豆絲蓋飯,再挖一勺西紅柿雞蛋蓋飯,一口一口大嚼特嚼間,雲淡風輕把他小時候的事掀出來講給鍾晴聽。
就像在講別人的事似的。
“你看我爸,是不是特嚴肅特像樣兒的一個人,感覺特有不近女色那種威嚴?這些其實都是假象,他年輕時候可太風流了。我媽呢,畢業之後直接進了我爸公司,長得好看,水靈,開會時候打掃會議室,就被我爸給相中了。”
秦飛揚邊講邊炫飯,就像在講別人的事似的,有種事不關己的沒心沒肺。
鍾晴看著他的臉,相信他母親的確如他所說,好看又水靈,並且她把她的好基因毫不吝嗇地遺傳給了她兒子。
“我爸就直接把我媽給提成了秘書,把人給調上了樓。我媽還是個純情小姑娘,哪招架得住我爸那一肚子的花花腸子,很快就被拿下了,然後很快就有了我。我媽生完我就不上班了,我爸給她租了房子,我媽在那裡邊帶我。她生完孩子身材有點走樣,我爸對她也就不太感興趣了,又找了新的年輕漂亮小秘書。可那會兒我媽天真得要死,還以為我爸單身呢,還以為隻要她好好帶大我,我爸就會看在孩子面上找一天和她結婚呢,切。”
秦飛揚講到這嗤笑一聲,問鍾晴:“秦蒼巖這老頭夠渣吧?”
“……”是,太渣了。
鍾晴不好直接回復,在心裡狠狠說。
她聽到這幾乎有些不想聽下去了。可秦飛揚上來了不肯半途而廢的勁頭,堅持講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爸的正牌老婆找過來,我媽才知道自己是名副其實的第三者。而最可笑的是,當正牌夫人察覺到我爸在外面有人,而那人其實是他小新歡,他為了保護當時的小新歡,才把我媽暴露給他正牌夫人的。你說我和我媽,在他眼裡到底算什麼吧?”
秦飛揚說著說著笑起來,笑得歇斯底裡的,好像真的覺得這件事可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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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晴喉頭被不知什麼東西哽住,一口飯也咽不下。
這二世祖,竟然是真的有很可憐一面。
秦飛揚揩去眼角笑出的眼淚,接著說:“我媽呢,人傻是傻了點,但骨氣還是有一些的,知道自己是被三又被渣之後,就立刻和我爸劃清界限,帶著我從我爸租給我們的那間公寓離開了。她本來想得到家裡人的一點幫襯,希望外公外婆能幫忙帶帶我。可是因為她未婚生子,被我外公外婆視為家族恥辱,斷絕了關系。她隻好一個人帶我。從此呢她一邊躲著我爸,一邊找工作,自力更生,一個人艱難地養我。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我們娘倆過得有多拮據,別說一頓吃兩種蓋飯,就是水煮面條不小心多倒點醬油我媽都要打我手板。”
鍾晴聽得嘴巴都張大起來合不上。
他說他也有吃不上土豆絲和西紅柿蓋飯的時候,這話居然是真的,還真得毫無誇張。
“後來呢?你怎麼回到你爸身邊生活的?”她出聲問。
秦飛揚扒著飯,哼一聲說:“後來我爸遭報應了,出了個事故,導致他不能生了。”
鍾晴顱內地震。城內巨富大亨已喪失生育功能,秦飛揚他怎麼連這麼私密的家事都雲淡分清說出來!
“你不用講到這個程度,大致說說就可以!”她制止秦飛揚使用真誠必殺技。
秦飛揚才不管她。她越要他說得籠統,他偏要講得詳細,打不過她,嘴巴還不能跟她對著幹嗎?
“經過全球各地名醫診斷,無一例外都確定我爸是的的確確不能再生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我爸,秦蒼巖,他這輩子注定隻有我這麼一個兒子了。哈!”他嘲諷地一笑。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他開始慌了,開始滿世界找我媽和我,終於在我快讀不起初中的時候把我給找到了。然後他把我接回家認祖歸宗,開始把我當成他繼承人一樣培養。還跟他原配妻子說,如果不接受我,那倆人就離婚。呵,你說可笑不可笑,他好像挺愛我似的,為了我不惜和他原配老婆離婚,可是既然這麼愛我,那我初中以前他怎麼沒不管不顧地找我呢?說什麼找不到,扯淡!怎麼他不能生之後就找得到了?”
秦飛揚說到這,情緒終究兜不住,憤怒地扔開勺子,捶了桌子一下。
勺子敲著桌面彈落到地上,鍾晴彎腰撿起來,又召喚老板娘重新要一隻。
她把新勺子塞進秦飛揚手裡。
她拍拍他的手,是安慰,也是告誡。
冷靜。這裡是公共場所,控制自己,不要亂發飆。
她坐在他對面,開始更深層地理解這個人。
他的性格,他的行為,他的想法感受。
秦飛揚其實對他的富二代身份,並沒有那麼享受。他對他的父親有恨,對他自己的身份也有恨,可他又沒能力甩掉這身份,也回不去從前沒有這身份時所過的貧窮日子。
於是他過得其實非常不快樂,卻又沒辦法改變這現狀。於是他就把自己變成一個混不吝的二世祖形象,去發泄,去糟踐自己,也糟踐秦蒼巖的聲威,去給秦蒼巖的臉抹黑。
鍾晴看著秦飛揚。他有光鮮外表,有外人眼中輝煌顯赫的家世,未來隻要他不賭不毒,繼承下來的錢一輩子也花不完。
可這樣一個人人羨慕的人,原來他是個可憐人。
可即便他也是個可憐人,即便他內心孤獨有瘡孔,想到他平時行為做派,鍾晴還是忍不住要罵他。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得特別委屈?所以你就刁難別人?秦飛揚你憑什麼啊。你覺得自己可憐,得不到正常的父愛,可起碼你有優渥的物質生活,而那些經常被你刁難取樂子解悶子的人呢,那天被你刁難的服務生女孩呢,她就是個從鄉下窮困家庭出來謀生的,你靠刁難人家讓自己心情得到紓解,你是不是人啊!”
秦飛揚被鍾晴這一通教訓直接罵懵。
他以為掏心掏肝講完身世,她怎麼都要憐惜一下自己。沒想到是這樣一番劈頭蓋臉的教訓。
……但好像,這通罵,他又能接受。而且這通罵,好像比憐惜更受用,讓他從一種灰色的、自憐哀怨的氛圍中,一下跳脫出來,回歸聲色繽紛的現實世界。
“秦飛揚,要我說,你少矯情了。你這麼打造自己的不堪形象,這麼玩世不恭放蕩不羈,不就是想讓你爸意識到他從前沒幹好事做得不對,才讓你這樣的嗎?可你想讓你爸承認錯誤,不能靠作踐自己你明白嗎?你得少混日子,變得強大起來。敗壞他的家產名聲,不是對他的報復,是對他手下千計萬計謀生員工的不負責。你要是真想讓你爸給你道個歉,那你就想辦法強過他。隻要你強過他,他就要對你低頭,就會向你認錯。”
秦飛揚張著嘴巴聽著鍾晴的話。
眼前女孩清脆嗓音在他此刻聽來,有如加帶回聲的梵音般,直擊心靈,醍醐灌頂。
“真的嗎?隻要我變得好,變得強,他就會向我低頭認錯?”
鍾晴受不了他直勾勾火辣辣的眼神:“真不真,你自己心裡沒數嗎?你其實已經知道這就是正確做法了,還問。”
她把他那兩盤還沒吃完的蓋飯往他面前推,有些沒好氣地粗聲說:“別用那麼肉麻的眼神看我,趕緊吃。”
秦飛揚像被打了什麼精神雞血,低頭大口扒飯,扒光一盤又去扒光另一盤。
放下勺子,擦擦嘴巴,他乖乖坐,眼睛亮晶晶,等鍾晴下一個指示。
鍾晴招來老板娘結賬,過程中秦飛揚笑眯眯一動不動。老板娘逗他:“女朋友管錢呀?”
鍾晴立刻澄清:“我們隻是工作關系。”
老板娘哦一聲,噎住了後面的話。
但秦飛揚已經領略到那話外音是:既然隻是同事,男士穿戴考究,怎麼還讓女孩子買單呀。
他笑眯眯對老板娘多嘴多舌地解釋:“這頓讓她請我,下頓我才好請回來。”
老板娘會接話:“那下頓肯定是頓大餐!”
秦飛揚使勁點頭:“那當然!”
老板娘對鍾晴擠擠眼:“這小伙子不錯。”
“……”
鍾晴被這兩人一唱一和都快弄不會了。
她幹脆起身告別,對秦飛揚說:“晚飯我已經請了,你也要按承諾,好好配合後面的工作。我現在要回家去了,你也走吧,好好準備,明天我們再開個會。”她把自己沒喝那罐可樂往秦飛揚面前一推,“喏,這瓶也給你,帶回家喝去吧。”哄小孩似的。
她說完要走,秦飛揚一抬手,一把拉住她手腕。
“我送你回家。”他說。
“你剛剛已經送了。”鍾晴告訴他。
“?”秦飛揚理解不上去,“你說什麼?什麼我已經送了?”
鍾晴掙脫他,朝著前面十字路口斜對面的金嘉公寓一指。
“我住那。”
秦飛揚順著她指尖方向望過去,回味過來一點事情後,指著鍾晴說:“怪不得你挑這麼個地方請我吃飯,約等於我提前送你回家了,你真狡猾啊你!”
鍾晴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還不算傻到家。”
說完她轉身就走,大步流星,背影颯爽又瀟灑。邊走邊還抬手晃了晃,對身後人說一聲:“再見。”
秦飛揚坐在塑料椅上,看著鍾晴漸行漸遠的瀟灑背影,看著看著不由也笑起來。
不知怎麼,總覺得今天是他生命裡不同的一天。
像是某些東西的分界線。或許很多年後回頭看,這一天會叫做他生命裡具有裡程碑意義的一天也說不定。
他沒急著起身,拿起手機打電話,聯系他常用的Tony老師。
電話接通,他愉快地問:“現在有空嗎?對,我現在想過去,想讓你幫我換個形象。是,不想做二世祖了,這回我想做個職業人。”
-
喬明軒從蒼石大廈離開,直接叫車趕到醫院。
路上雨已經漸漸轉小,他進到醫院時沒有很狼狽。這正和他意,他並不想給曾雪瑩營造一種不顧風雨趕來看她的景象,那會讓她更加執著於一個不可能的誤會。
很快找到曾雪瑩,她正躺在一間VIP臨時病房。病房裡除她這個病人外,還有一個男人,一身休闲裝,很高很健碩。
看起來也很眼熟。
喬明軒站在病房門口,恰巧有護士來送曾雪瑩的檢查結果,他攔住護士順便詢問:裡面的男士是誰。
護士告訴他:“哦,他是送病人來醫院的人。”
護士說完推門進屋,喬明軒跟著一起進去。
曾雪瑩躺在病床上,看到他出現,眼睛一亮。
護士宣布,曾雪瑩的檢查結果都還好,沒有大問題,暈倒是因為低血糖。
大家都安下心。
護士退出去,曾雪瑩為病房裡同時存在的兩個人男人彼此做介紹。
“喬明軒,我同學,FA機構的精英。”
“韓鈞,我的健身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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