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施雅妮轉頭對她說:“傻丫頭,你真信了不會為難他這種話了?這麼說本身已經是在威脅。”
鍾晴愣住。
職場上的人精都是這麼說話聽話的?要反著來?
她問施雅妮:“那姐夫是怎麼選的?”看著施雅妮眼下的狀態,她脫口問,“他難道選了做上司妹夫?”
施雅妮回得含蓄又包容:“他還沒有明確做選擇,但我知道,他需要這份工作。”
鍾晴卻聽得心裡有氣。她把酒杯從施雅妮手中抽走。
“雅妮姐,別喝了,這酒勁兒大,喝多難受。你幹嘛要讓自己難受?難受也應該讓別人難受。”
她給施雅妮倒一杯白水,讓她喝。
一杯水下肚,施雅妮迷離的眼神恢復些清明。
她笑著問鍾晴:“小鍾晴,要是你遇到這種事,你會怎麼做?”
鍾晴握著她的手對她說:“雅妮姐,我隻想說,我們不要被動,不要做被選擇的選項。我們要做主動選擇的那個人。如果是我,我會換個姐夫。”
施雅妮笑著點頭:“說的好。”她從茶幾上摸來自己的手機,直接撥通嚴洛號碼。
線路一接通,她就直接說:“嚴洛,我們分手了。再見。”
幹脆說完,利落掛斷,按住電源鍵不放,直接關機。
鍾晴好佩服施雅妮,她留給自己傷春悲秋的時間也隻有幾杯酒的功夫。一旦想通,立刻做決定,絕不拖泥帶水。
真是我輩颯爽女性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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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裡,施雅妮像想通一切,不再借酒消愁,也不再惆悵自憐。
她恢復成往常一樣,甚至比平時還要更有精氣神一些。
邊吃薯片邊看綜藝,薯片咬得嘎吱嘎吱響,被綜藝逗得笑很大聲。
然後關掉電視,去洗澡做面膜。出來時,臉上貼著海藻泥,嘴裡哼著歌。
鍾晴差點就信了她是真的灑脫不在乎了。隻是當她看到面膜糊不到的那一雙眼睛。那一雙比兔眼還紅的眼睛,已經泄露了一切。
施雅妮不是不傷心的。
鍾晴心裡難過。聯想自己之前和景絮風那一段過往,再看眼下施雅妮和嚴洛草草收場的感情。還有被男人騙的易澄澄……
所以戀愛到底能給女人帶來什麼呢?除了傷心和眼淚。
她幾乎已經害怕愛情。以前總覺得網絡上有人大喊“再也不相信愛情”太過矯情。現在她明白,那隻是女孩子們物傷其類後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而已。
鍾晴沒有戳破施雅妮有一雙哭過的眼睛。有時別人的傷心不需要安慰,受傷人隻想要體面地躲起來舔舐傷口。
她隻若無其事地對施雅妮道了聲晚安。
準備睡前洗漱時,玄關處傳來劇烈敲門聲。
敲得鍾晴心都一震。
看看表,已經快到晚上十點鍾。
從施雅妮說分手到現在,正好夠嚴洛從住地一路飆車趕過來。
她走出房間,看到施雅妮正站在客廳,很猶豫要不要開門。
外面嚴洛敲門無果,已經開始動用人聲:“雅妮,雅妮,你開門,我知道你在家,開門!”
鍾晴差點莫名笑出來。雪姨梗真是長存在每一個叫門場面裡。
為防止被投訴半夜擾民,她還是走去玄關開了門。
門剛被拉開一條縫,嚴洛就像潮水衝破堤壩一樣,直接把門推開到最大,人一下就衝了進來。
鍾晴感覺自己是被洪水給卷到了,直接被衝到了一邊去。
等她回正身,看到嚴洛已經衝到施雅妮面前。
好歹是個型男,這會兒卻委屈得像個小媳婦。
他兩手握住施雅妮肩膀,悲痛至極地問:“你憑什麼單方面選擇和我分手?是,我是需要這份工作,但我工作晉升靠也靠本事不靠賣身!”
他的每一句肺腑之言都好像發自丹田,給憂傷加重了立體混音,在夜晚裡聽起來,他簡直心都已經碎了一樣。
“施雅妮,你真夠狠啊你!你問過我想分手了嗎,你就想分手分掉我?我告訴你,就在你跟我說分手之前,我已經打電話給我上司堅決地提出辭職了!我可是裸辭、裸辭你明白嗎?在找到工作之前這段空窗期,你必須養我!分手?我不同意,我要吃你軟飯!”
明明是很悲壯、很情緒飽滿的場面,鍾晴卻在一旁聽得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施雅妮也好不到哪裡去,又是哭又是笑,笑完又哭,哭著哭著又笑。最後情緒混亂到隻能用小拳拳猛捶男朋友胸口。
鍾晴看著兩個人,知道今晚對他們至關重要,她這顆燈泡務必消失一下比較好。
她悄悄拿起手機穿上鞋子,出門關門,把空間完整地留給兩個人,去修復重塑他們的關系和感情。
她乘電梯下樓。
出了單元門,站在外面,一時有點後悔剛剛下樓前沒有回房間拿上身份證。
現在回去拿嗎?
正猶豫間,她接到施雅妮的電話。
施雅妮問她:“鍾晴,你在哪呢?一轉身你人怎麼不見了?”
她問話時有些氣喘籲籲。鍾晴覺得那急喘聲怎麼聽都曖.昧,那是剛剛與人激.吻後留下的氣促證據。
人家兩口子正在激.情興頭上,她現在上去取身份證,不合適不合適。
她連忙說:“雅妮姐你別擔心我,我正往同學家走呢,她正好叫我過去陪她住幾晚。”
施雅妮喘著問:“真的假的?”
鍾晴保證:“真的!”
電話裡傳來嚴洛的聲音,“妮妮,來嘛,鍾晴那麼懂事,都給我們騰地方了,你快來嘛!”
施雅妮窘窘地讓他“滾!”。
鍾晴聽得差點想找篇道德經洗滌心靈。她對施雅妮飛快說:“雅妮姐你不要擔心我、我今晚真的在同學家、騙人是小狗!”
說完立刻掛斷電話。
看著通話結束的手機,鍾晴:……汪。
她是小狗。她騙人,她根本沒有方便去的同學家。大半夜的,怎麼好突然打擾別人。
所以現在,該去哪裡湊合一晚?
回郊區實在太遠,並且還會打擾到早已經睡下的易澄澄。看到她半夜突然出現,會嚇到澄澄的。
還是不要惹澄澄擔心。
也沒辦法住快捷酒店,身份證正躺在樓上房間的錢包裡。
到底該去哪裡熬過這漫漫長夜呢?
鍾晴站在單元門前的路燈下,心裡犯著難。身後忽然響起說話聲,差點嚇她一跳。
“大晚上的怎麼站在這裡發呆。”
腳下也湧過來毛茸茸的一團。
鍾晴低頭看,是可愛小奶片在蹭她的腳。
她回頭,看到奶片主人,正背光站在路燈下。
這麼看上去,他好像比平時更高更颀長。
仔細看,他沒有戴眼鏡。人看起來還是溫文的,但沒了眼鏡的緩衝,眼神比平時更顯犀利敏銳。
路燈的橘光給他鍍上一層暖色,他映在這夜晚溫柔的光芒裡,若誰不經意向他看一眼過去,仿佛立刻能被挑起心動。所謂一眼心動,也許說的就是眼下意境。
鍾晴定定心神,眨眨眼,反問喬明軒:“喬總怎麼這麼晚還在遛狗?”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喬明軒眼底好像很快劃過一抹微窘的異樣神色。
她想也許是路燈燈光閃爍的原因。
“不是你把它叫出來的嗎。”
他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鍾晴:“啊?”
反應一下後立刻會意,他是聽到她剛才對著手機學狗叫。
“…………”
救命!
可不可以求這個人不要有突然幽默的時候,簡直冷死人!
-
鍾晴呵呵幹笑著,硬著頭皮往上槓:“我叫那聲不是喊奶片兒下樓,我是告訴它太晚了該睡覺了。”
奶片兒在她腳下仰起小腦袋,汪了一聲,像在附和她。
喬明軒抓住鍾晴的話頭,反問她:“這麼晚了,你都知道讓小狗待在家裡睡覺,那麼你呢,怎麼傻站在這不回去睡覺?”
“……”
這個復雜問題該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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