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劇烈跳動的心跳,把案上的燈臺拉近,羅令妤伏身看得更仔細,不錯過臂釧上的任何痕跡。她研究了半個時辰,完全放下心來:她猜對了!材質這般粗陋的琉璃臂釧,該是有些失敗,所以臂釧上沒有留下任何標記。
沒有任何陸家、或任何豪門世家的標記。
這就表示……她可以拿這串琉璃臂釧出去賣錢了!這麼粗陋的東西名門貴族可能不需要,但是建業的富商也多啊。
為了“花神選”要掏空的家底,好像忽然間就能全部賺回來,還多的是富餘……
拍著心跳讓自己鎮定下來,羅令妤聲音發抖地讓侍女靈犀進來。靈犀跟著她的時間久,這種事她不敢讓陸老夫人送來的侍女靈玉做,她隻信任跟自己一道經過事的侍女。附耳到滿面惶恐的靈犀耳邊,羅令妤把琉璃臂釧塞到靈犀懷中:“你這兩日出門多打聽打聽,把這臂釧賣出去。定要小心,千萬別賣給了士族人士。”
靈犀害怕:“萬一、萬一被三郎知道了……女郎,我們借住陸家,不要惹陸三郎生氣吧。他還送你臂釧,你不該……”
羅令妤鎮定:“別怕,他不會知道的。”
“像他這種眼高於頂的人,打交道的圈子不光是士族,還要是豪門世家。隻要你給我仔細,別把臂釧賣給建業的頂級世家去,陸三郎他就不會知道。而且就算不小心被他撞上了也沒關系,我仔細檢查了,臂釧上沒有標記,他平日把玩的都是好東西,這麼粗糙的珠子,他不可能認出來的。”
靈犀快哭了:“萬一他要您戴上他送您的臂釧……”
羅令妤挑眉:“憑什麼?送了我的就是我的東西,又不是定情信物,憑什麼要我日日戴著?我又不是窮苦人家的女子,我首飾多的是,我憑什麼每日戴一樣的首飾?”
羅令妤在膽小的靈犀腰肢上狠狠推了一把,恨鐵不成鋼:“給我把臂釧賣了籌錢就好!陸三郎那裡你別操心,有我在。”
羅令妤胸有成竹:不過是一個珠子粗陋的琉璃臂釧而已,陸三郎可能根本就不喜歡,才會隨手送她。他根本不記得的可能都極大……他上次還說他不記得送過她尋梅居士的畫呢。
賣了賣了!賣了臂釧她就有錢,有時間多熬兩日,熬到自己找到良婿了!
不提靈犀被羅令妤逼著天天出門,偷偷摸摸地找富商問要不要買琉璃臂釧,陸三郎也確實沒有來盯著羅令妤把他送的臂釧扔哪裡去了。而羅令妤因為金錢有了著落,心中松快,盯著連七娘練舞便盯得更勤了。
羅令妤這邊過度用功,幾日下來,陸家的郎君們都多多少少碰到羅令妤和連七娘,知道羅令妤有多看重這場“花神選”了。不提能不能娶回家,郎君們都喜歡漂亮聰慧的女郎。羅令妤每日天不亮就在湖邊練舞,郎君們站在橋上望兩日,紛紛答應會把名額投給羅令妤。羅令妤心喜,滿意於自己每日天不亮就往院外跑的行為得到了結果。
可是陸家旁系的郎君都好打發,兩個嫡系郎君卻都是奇葩。同樣的清晨練舞,再次碰上要上朝的陸三郎,以為對方送了自己琉璃臂釧、該對自己有好感,羅令妤用面對其他郎君的嬌滴滴態度,與陸昀撒嬌,希望他到時把名額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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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著上朝的陸三郎站在橋上,深深看她半天,意味深長道:“我的名額,你可要不起。”
五位名士的名額幾乎可以左右“花神”最後花落誰家,陸昀自然不給她。
羅令妤:“……”
有病。
她就知道這位三表哥忽冷忽熱,一會兒送她琉璃,一會兒又連個名額都不給她。
她哼了一聲,反正也沒報太大希望,就這般任由陸三郎離去了。
沒關系,沒有陸三郎,還有陸二郎啊。陸三郎陰晴不定難說話,但是陸二郎陸顯……羅令妤想,以陸二哥的好說話,幾乎稱得上對她有求必應。如果不是陸二郎的母親陸夫人對她成見很深,羅令妤覺得陸二表哥才是嫁人的最好人選……然在石橋下仰頭跟橋上要出府的陸顯柔聲細語地說了要求,陸二郎陸顯的眼神,卻非常古怪。
陸顯手搭在石橋欄杆上,詫異地盯著她:“什麼?你真要參加那‘花神選’?”
羅令妤:“……對啊。”
她心裡奇怪,她不是早就報名了麼?那天陸顯不是也在麼?他這會兒在奇怪什麼呢?
陸顯心中一下子糾結,眼底光忽明忽暗,扣在石欄上的手在袖中蜷縮起。他回想起自己記下的夢中細節——這個時候,羅令妤和衡陽王尚沒有回到建業,離開建業去接周大儒女兒的陸昀,卻是已經回到了建業。
回到建業的陸三郎心情不甚好,夢中陸顯好久沒見到他。
但是時至“花神日”,建業每年的“花神選”,是一定不會因陸三郎心情不好而錯過的。夢中陸三郎因心事不佳,那五位名士的名額之一,他就沒有接手。這一年,羅令妤沒有回到建業趕上“花神選”,陸昀也並沒有去“花神選”上點評什麼。
這一年的“花神”,也不再是陳繡。
而是名士周潭的女兒,周揚靈。
夢中時,陸二郎也曾有幸去過“花神選”。周女郎並沒有一開始參選,而是到了最後一日,她才與陳王劉俶一道出現。周女郎西施之身段,仙娥之美貌,令人驚豔。陳王為她保駕護航,更讓人在意。
但“花神”,落在她頭上,憑借的,完全是她的真實才學,不參半點兒假。
這一年的“花神”是周揚靈,要到了下一年,周揚靈沒有再參選,羅令妤回到了建業,下一年的“花神”才會落到羅令妤頭上。但那時,羅令妤已經是皇後,她是不是“花神”,已經根本不重要了。
甚至那時候……陸三郎早已不在了。沒有了陸三郎的陸家,再沒有美麗的表小姐們日日來做客,從南陽來投奔的羅氏女,也再未曾回到這裡。
“雪溯院”空著,“清院”也沒了人。
他的三弟,錯過了與羅表妹的每一次可能……
陽光下,湖水揚波,陸顯目中似有悽悽悲意,怔怔看著橋下仰臉而笑的美麗女郎。一切都不一樣,一切都好似很美好。三弟斬釘截鐵地表示願意出現在這一次的“花神選”上,羅表妹也在建業,同時信心滿滿地要參賽。
而且陸顯因時刻關注自己的夢,他已經打聽到——據說周女郎周揚靈也來到了建業。
但是和夢裡不一樣,現實中,陳王劉俶,好像……弄丟了周女郎?
真是讓人費解:接個人怎麼能接不到?
下方羅令妤失望的:“二表哥?你怎麼了?你也如三表哥那般,不肯把名額給我麼?”
“啊,不是,我可以給你,”陸顯連忙道,隻是遲疑下,“表妹,你真的要參選?要不等明年吧?今年女郎出眾者極多,勝算太少,你與建業郎君、女郎們也不甚相熟,何不多等一年?等更有信心時再去呢?”
他真誠的:“表妹,你一定會當選‘花神’的。但是今年,恐怕……”
今年有周揚靈。
雖然夢和現實好似完全不一樣,陸顯至今沒弄明白夢和現實有沒有關系,但至少夢在有些地方,能給陸顯提示。比如,陸顯知道周揚靈和羅令妤在“花神選”上準備的作品。夢裡羅令妤選的是那個“姮娥奔月”之舞,現實中也一樣。那麼周女郎想來同樣一樣。
陸顯雖然心裡和羅令妤更親近些,但是他必須承認:至少“花神選”上,羅表妹不如那位周女郎。若是和那位周女郎同一年參選,羅表妹會輸得很慘。因那位女郎,她勝的,不光是才,還有胸襟、氣節……古來名士們,愛的便是這樣。
這種東西,羅令妤身上是沒有的。
陸顯勸:“表妹,等明年再比,好麼?”
等明年,黃花菜都涼了。羅令妤不以為然:“不……表哥,隻是玩一玩而已。你怕我輸麼?輸也沒關系啊,我不在意的。表哥到時把名額投給我就好啦。”
她不信自己會輸給陳繡和平寧公主劉棠。再除了這兩位女子,羅令妤覺得無人可威脅到自己,她相信自己的手段。她定要成為“花神”,讓名士為自己作畫,上名士們的“仕女圖”。就是尋梅居士陸昀……說不定也會大吃一驚,為她作畫。
她鼓著一口氣,就想讓陸三郎高看自己。她要讓他知道,她比他以為的,好的多得多……高攀不起的是他,不是她。
陸顯不可能勸住羅令妤,最後更被伶牙俐齒的羅令妤勸得答應幫她拉票,為她多爭取郎君。而陸二郎一想,自然就把衡陽王劉慕劃拉到了自己的目標裡。劉慕本來根本沒打算摻和他們“花神選”什麼事,誰想到陸二郎有病,天天往他府上跑,告訴他羅表妹有多好……劉慕背著人罵道:“陸二郎瘋了吧他?他那麼喜歡他的羅表妹,他自己求娶好了,總追著孤做什麼?”
孔先生多智,同樣不解。
……
“花神選”共五日,曲舞在第三日。在家中吃過早膳,羅令妤就帶上連七娘,坐上長檐車前往“華林園”。華林園本是皇家園林,為了“花神選”,皇室特意借出地方給這些名門郎君、女郎用。羅雲婳小娘子自來到建業,還是第一次跟姐姐出門。坐在牛車上,依偎著姐姐,羅雲婳掀開車簾稀奇地看外面景致,心裡暗暗警惕自己要小心,不要給姐姐惹麻煩。
因天還很早,他們的牛車出了烏衣巷時,街道兩邊並沒有什麼行人。羅雲婳按捺不住地掀開簾子看外邊,羅令妤也興致勃勃地跟著她偶爾瞥兩眼。忽然間,羅令妤看到妹妹盯著一個方向盯了很久,小臉上的大眼睛中寫滿了糾結——羅令妤湊過去,順著妹妹視線看去,見到秦淮河岸,一位郎君纖瘦的身形跪伏在地上,半晌不動。
羅雲婳咬著手指:好可憐……好想救人……可是怕給姐姐惹麻煩……
羅令妤眼睛亮起:看那郎君衣著,和背影透露出的氣質……一定是世家郎君!
心裡一動,羅令妤急忙的:“停車,快去看看那位郎君……”
羅雲婳詫異地瞪大眼扭頭,看姐姐忙碌地吩咐停車,讓人去秦淮河邊把郎君救上來。救上車,羅令妤低頭看一眼,看到對方長睫如烏,唇紅膚白,氣質如蘭如竹,乃是面容明秀的俊美少年郎,她更是放下心。名門郎君向來相貌出色、氣質出眾,此郎這般模樣……定是豪門世家無疑了。
羅氏女的嫁入名門夢,從未醒來。
“女郎,這位郎君似是中暑暈倒?”侍女靈玉遲疑著,打開窗格子看外面太陽:太陽剛出來而已,不熱吧?這都能中暑?
羅令妤不在意那個,隻盯著被她們帶上車的俊俏少年郎看:“別管那些了,快給他喝些水。郎君定是受了苦……”
羅雲婳:“……”
牛車繼續悠悠行駛,緩了好久,那位被她們救的郎君才悠悠轉醒。睫毛輕輕顫抖,如雨燕蘇醒一般。待他眼睛睜開,隻見眸心清亮,明眸燦然。少年郎虛弱得靠著車壁,艱難坐起,長發散亂覆在面上,亂卻美。他這般相貌,看慣了美人的一眾人,包括羅令妤,都呆了一下。
少年郎君坐起來後,不好意思地對她們笑了笑:“多謝恩人……在下自幼體弱,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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