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令妤反駁:“自然是喜歡,才舍不得戴呀。”
她快速轉身,嗔他一眼:“雪臣哥哥,你幹嘛總提那副臂釧嘛!你都送給我了,總不會還想要回去吧?我在挑琉璃,你不幫我選,還總打斷我,太過分了。”
陸昀站在牆根陰影裡,眼神幽靜地看她。
對上陸昀的這種眼神,羅令妤心中咯噔一下,撫摸著心愛琉璃的手指尖顫了顫。他眼神很平靜,但她本能直覺——他在發怒。
君子之風,喜怒從不形於色。陸三郎乃當代名士,他的一言一行都被無數人看著,效仿著。出身豪門世家,家學淵家教極好,陸三郎怒起來,也不會頭腦發熱,當庭失態。然他那冰啄一般寒冷的眼,沉沉地盯著羅令妤。
陸昀:“把那副臂釧找出來給我看看。”
羅令妤胸口微滯:“……”
態度反常即為妖。
她惱:“你這是做什麼?那臂釧我今日沒戴出來,你送給我了就是我的,你不會想要回去吧?”
陸昀仍然盯著她:“讓我看看我送你的臂釧在哪裡。那是我這裡做工最好的一副,我極為珍視。讓我看下它,這裡的東西,我任由你挑三樣。”
羅令妤不安的,放下手中拿著的琉璃。她心中有直覺,但她不願相信。她心跳的快,手心很快捏了汗。她仰起臉,如忽然想到一般轉移話題道:“我怎麼能隨意要雪臣哥哥的東西?其實雪臣哥哥,你我關系也沒那麼近……這些琉璃我就是看一看,我不會白要你的。”
陸昀望著她。
她盡量目光不躲閃地回望。
他目光灼灼,看她的時間越長,她後背出的汗越多。兩人不說話,皆有些硬扛的理。到此時,彼此心中都已經有了察覺,有了定論,卻是誰也不肯承認。過了半晌,羅令妤見陸昀唇角笑意彎一下,他再次:“羅令妤,我們慢慢拖。今日我定要見到那副琉璃臂釧。我此人你是知道的,甜言蜜語對我沒用,插科打诨也沒用。”
羅令妤怒:“我說了我沒戴出來!我留在家中了!”
陸昀聲音加大:“那就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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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突然抬高,隱怒之色已掩飾不住。郎君陰著臉訓斥般的樣子,真的有些嚇人。雖然他袍袖不揚腳步不動,他一根手指頭也沒碰到羅令妤,羅令妤卻被駭得後退了好幾步。而對陸昀來說,羅令妤讓他失望至極,她到此時也不肯跟他說實話。
她到現在還在騙他!
她當著他的面都能將謊話說得這樣理直氣壯,那他看不到的時候,她都做了些什麼?是否將他當跳梁小醜般玩弄,看他數次為色所迷,她是不是很得意?
羅令妤到底拗不過陸昀。
女郎垂下眼:“那臂釧……我丟了。”
陸昀冷聲:“那我們就慢慢補完你丟臂釧的這個故事。”他走上前,羅令妤後退,卻仍被他堵住後路。她瑟瑟不敢動,她都怕他突然動手打她……陸昀隻是俯眼,嘲諷的:“沒關系,羅令妤。繼續拖。我有一天的時間與你耗。”
“我們現在就回陸家,去你的‘雪溯院’,把有關此事的你的侍女都叫過來。好好把這個故事補清楚。我們現在驅車,你有一路的時間,好好想怎麼跟我編這個故事。”
他平時與她開玩笑時有多曖昧,此時就有多絕情。羅令妤淚水已在眼中打轉,他卻似沒看到一般——羅令妤這時才認清陸三郎的真面目。
他心冷硬的時候,這般傷人。
她企圖在他面前蒙混過關,企圖博取他的同情心,讓他不計較,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
陸昀和羅令妤一起回陸家,坐在牛車上,羅令妤仍然不死心,仍然想編一個盡量完整的故事來。但她悄悄打量同坐一車的郎君那冷峻面容,心神愈發混亂,沉甸甸的,無法冷靜思考。羅令妤咬唇,她也是梗著一口氣,不肯在這時候認錯。
一直到回到“雪溯院”。
中途還碰上陸二郎陸顯。
羅令妤不情不願地領陸昀回自己院子時,冷不丁看到陸二郎,當真驚喜。陸二郎在的話,是不是可以勸走陸三郎?陸雪臣總要聽他哥哥的話吧?但羅令妤才要跟陸顯打個招呼,遠遠的,陸顯看到他二人後,一愣。陸顯臉上露出“我什麼都沒看見”的和善笑意,他和僕從匆匆離開,避過了迎面走來的陸昀和羅令妤。
羅令妤對他絕望:“……”
待兩人走後,陸顯還在滿心欣慰:果然沒有衡陽王,三弟和表妹的感情進展飛速。這才幾個月,天幕昏昏,三弟都能在晚上被獨自邀請去表妹的“雪溯院”了。關系如此親密,夢中那天各一方的“紙短情長”,當再不會發生了。
陸顯鬥志滿滿,覺得自己的策略正確無比。他果然應該多找衡陽王談談心,一讓衡陽王沒精力討表妹歡心,二讓衡陽王意識到世家的實力,此時當不是雙方決裂的好時機。
……
門關上,在清算之前,羅雲婳被侍女領去睡覺。而主屋,陸昀坐下,羅令妤跟隨。幾盞銅燈下,羅令妤收藏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字畫、玉佩、香囊、綢緞扔了一地,羅令妤裝模作樣下,自然找不到那臂釧。
陸昀隻不說話,冷冷看著她。
陸昀轉頭看向發抖的侍女們:“表妹從南陽來,人生地不熟,祖母心憐她,就派了你們過來伺候。你家女郎說弄丟了東西,但你們一問三不知,我疑心是你們這些侍女中有人監守自盜。”
“監守自盜的侍女,留著伺候表妹終歸不妥,放你們出去又恐稱了你們的願。直接杖殺了吧。”
他輕飄飄一句“杖殺”,立在屋中被他問話的侍女們一個個噗通通,全都嚇得跪了下去,哭著喊“三郎饒命”。羅令妤坐在他下方,絞著手,臉色蒼白。她此時看他鐵面無私,心中已經惶恐至極。
陸昀看向跪在最前的侍女靈玉:“而你作為貼身侍女,杖殺都不足以罰。明日把你的父母領過來……”
“陸雪臣,你夠了!”羅令妤再也看不下去,猛地站了起來,“這是我的院子,她們是老夫人派來服侍我的。賞罰都由我來定才是!你雖然是陸家三郎,可是在我的地盤,你總要給我些面子吧。”
陸昀微笑:“那就請表妹下令殺了她們吧。”
他道:“表妹心狠手辣,這樣的令,想來也是能下得出的。”
羅令妤被他氣得發抖:“什麼叫‘我也是能下得出的’?在你心中我是有多不堪,多視人命如草芥?就因為我當日對你做的事麼?就因為那一件事,日後我做多少,你都覺得我是惡人麼?”
“我一個人帶著妹妹來異鄉投靠親戚,我這親戚還隻是一個與我無血緣關系的伯母。她會不會看重我,陸家會如何待我我都不知道!前途未卜,我必須幫你麼?我自身已經前途暗淡,我為什麼還非要多保一個人?”
“又不是我害的你!”
“你憑什麼因為那一件事,從此後再不信我?”
羅令妤說得落淚,淚光噙在眼中,點點滴滴如湘竹淚。侍女們跪在地上,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但起碼知道三郎似在表小姐來陸家之前就認識表小姐,三郎和表小姐有些過節,因為那過節,對表小姐帶有偏見。
侍女們聽到女郎的哽咽聲,心中也跟著難過。
陸昀眼皮不抬:“半真半假。到這會兒都要把戲唱下去,惹人同情,如我是惡人逼迫你一般。”
羅令妤恨恨瞪著他,面頰尚且掛著淚,臉容已透白無血色:她真的是第一次碰上陸昀這種人,軟硬皆不吃。她所有的自救法子,旁的郎君看她哭成這樣都會心軟,隻有陸昀……隻有陸昀!
陸昀言簡意赅:“臂釧。”
羅令妤垮下肩,唇被自己咬得血紅。她心裡恨極陸昀不給自己面子,可她確實感覺到再多的手段,對他也無用。眼看侍女們要被拖出去杖殺,一個個都淚眼婆娑地看她……羅令妤閉下眼,再睜眼時,她的態度終於放了下來:“我賣了。”
陸昀垂著的眼皮輕輕一跳,抬眼望向她。
她想是極恨他怨他,她背著侍女,仗著別人看不見,就肆無忌憚地對他釋放她對他的厭惡。他不給她留情,非要逼得她說實話,揭露出她那真面目。她的底細在他眼皮下一點點剝落,她的面具被他搗得粉碎。她此時惱極了這個人,怕極了這個人。她想自己之前真是瞎了眼——她怎麼會覺得嫁給陸昀是好事呢?
羅令妤低聲:“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與三表哥說。”
侍女們被饒過一命,關上門紛紛出去。侍女靈玉不安地望她,見羅令妤和陸昀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太凝重,靈玉跟羅令妤遞眼色:女郎,需要我找你大伯母過來幫你麼?
羅令妤輕輕搖了搖頭。
閉上門,羅令妤坐下,意興闌珊。她翻出一個賬本,給陸昀看自己的日常支出。羅令妤冷淡的:“我愛慕虛榮,嫌貧愛富。我確實受不了不如其他名門女郎的日子,我就是要充面子。別人有的,我也要有。”
“男人送我的東西不重要。能賣我都賣。我賣了你的臂釧你也不必覺得委屈,如果其他郎君的東西在我手邊,我也會賣。”
陸昀心裡被刺一下,臉有些僵。他眼眸垂下,看向羅令妤裙裾邊扔在地上的畫軸、玉佩等物。
羅令妤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玉佩是衡陽王的。我之所以還沒賣,如你所想,我確實覺得留著這個玉佩,日後可以和衡陽王續一段前緣。而且他玉佩是郡王之佩,民間就是收了也會惹上事,根本不好賣。”
“尋梅居士的兩幅畫,現在不賣,也是等著以後更貴了再賣。”
“哦,這是齊三郎送我的茶葉。他自己曬的茶,我吃起來覺得一般,但我對他說‘很喜歡’。我是賣不出去這麼差的茶葉……不然我也賣了。”
“還有二表哥送我的……”
陸昀砰地站起來,一腳踹開面前小幾。
他怒聲:“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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