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1-13 16:18:394564

我仍伏在他懷裏嚶嚶哭泣,他攥緊了拳頭,切齒道:「我絕對不會放過害死我們兒子的兇手。」


等得就是他這句話。


我說,「我要做你的妾,我不願意沒名沒分地跟著你。」


他猶豫良久,吐出一個字,「好。」


6.


三王妃獨守空房五年,三王爺一回京便要納妾的消息從朝堂傳到了坊間。


人人都在猜測到底是什麼樣的妖媚迷惑了叱吒疆場的三王爺,言語間不乏對那女子的鄙夷。


喬柏鴛倒成了可憐之人。


誰又能知道,我才是曾經被棄那個。


沈逸的貼身侍衛羅濟來找我,說沈逸這次在老太妃面前撒潑打滾,拿自個刀傷嚇唬老太妃,不肯讓御醫換藥,傷口潰爛,發了燒,燒得渾渾噩噩,還在一聲一聲喊我的名字。


老太妃請我入王府。


我倒沒預料到,沈逸會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我原來的計劃,並沒有想過真的成為沈逸的妾侍的,隻是為了逼王府裏的那位坐不住,對我動手。


我以自己為誘餌,引蛇出洞罷了。


五年了,我再次踏入王府。


老太妃面色及其難看,卻也隻是看著我,說了一句:「快進去吧,隻要你能讓逸兒好起來,重重有賞。」

Advertisement


我走進沈逸寢宮,喬柏鴛在他床邊哭成了淚人,看見我,冰冷的眸子剮了我一眼。


我無視她的眼神,心思隻在沈逸身上。


我轉過身對老太妃說:「請太妃讓閑雜人等離開,僅留御醫在門外候著。」


喬柏鴛臉色陡變,與老太妃對視,帶著滿腔怒火跟老太妃一起出去了。


堂堂王妃,被我說成閑雜人等,哪個能受的了?


我對女人一向慈善,覺得天下女子活著真的不容易。


前提是,這個女人跟我的男人毫無關系,就算有關系也別來招惹我,我沒有害人之心,但誰害了我,我同樣不會放過。


人走光了,我仔細打量床上面色蒼白的人。


我握住他的手放在我臉上摩挲,「傻不傻啊你,我說什麼你都當真?你平日裏的智勇無雙呢?」


由於發著燒,他的掌心很熱,那熱像是巖漿炙烤著我的心。


若有一天他知道,我回到他身邊另有所圖,他會不會後悔今日為我所做的一切?


我的淚流入他指縫裏。


御醫把藥端來,我抿了一口含在嘴裏,也不避諱御醫在場,俯身覆上他的唇,渡到他口中。


守了他兩天兩夜,王爺終於醒了。


眉目間還是倦怠的,看到我時,眼神卻是晴朗歡快的。


他喚我,「清兒......過來......」


我展顏笑了,喜悅的淚潸然而下。


他還不知道,昨日我已經和他成婚了。


老太妃以沖喜為由,把我們的婚事辦了。


不過跟我拜堂的是一隻公雞。


婚事辦得倉促,但禮算是成了,名分也是有了。


喬太傅面上不好看,可沈逸人還躺在床上生死未蔔,娶一個妾侍沖喜,這時候誰阻攔都不合適。


聖上和老太妃說:「沒想到三弟還是個癡情種啊。」


老太妃老淚縱橫,「御醫說他這次就算醒過來也得落下病根,再不似從前生猛了。」


聖上寬慰,「三弟身子底子好,太妃莫擔心。」


我把這事一五一十的跟沈逸說了,沈逸幽幽嘆息,「可惜我沒能親自跟清兒拜堂,沒有親眼看見清兒穿紅妝,親手揭開清兒的紅蓋頭......」


他說完,抬眸一笑,「罷了,隻要清兒在我身邊就好......」


他讓自己傷口潰爛,落下病根,不僅僅是為了讓我入府,還為了向聖上證明,他身體毀了,回不到戰場了,對聖上沒有威脅了。


他這五年,或者說他這一生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兇險的。


我是他的棋子,他對我有多少真情我難以度量。


他在皇權中步步小心,我在情之一字上,亦是小心謹慎,守著我的心,不敢全部交給他,以免,往後心碎。


7.


沈逸清醒後,老太妃和喬柏鴛一併來看,我見沈逸裝作一副柔弱的樣子,便頗懂眼色的配合他演戲。


老太妃叮囑我好生照顧沈逸,至於別的,她欲言又止。


喬柏鴛在沈逸面前把賢良淑德、溫雅大度端的是入木三分,拉著我的手微笑說道:「以後我們就是姐妹了,妹妹日夜照顧王爺辛苦,姐姐不怪你新婚第二天沒有請安奉茶,還是以王爺的身體為重。」


這話裏有話,暗示我眼裏沒她這個王妃。


沈逸在宮裏長大,哪能不清楚女子間的較量。說話不必疾聲厲色,在溫言細語中傷人於無形。


沈逸有意護著我,「我頭痛得很,讓清兒侍奉我休息......」


聖上來看過沈逸幾次,每次過來都帶珍貴藥材,奇珍異寶賞賜給沈逸。


在外人看來,聖上褒獎功臣,聖上王爺兄友弟恭。


其實,聖上帶的御醫是來確認沈逸的病的。


御醫稟報聖上,「三王爺的身體過於虛弱,還需進補。」


虛,能不虛嗎?病成這樣還把我折騰了半夜。


「與其死在聖上手裏,還不如死在你身上,與你纏綿至死,我願意。」


想到床榻上他的渾話,我驀地紅了耳根。


我問沈逸,「你甘心嗎?」


他抬眸望向西北,「戰場上沒有常勝將軍,但永遠有將軍打勝仗,我不做將軍,可我培養了能打仗的將士。清兒可知為何五年前我力爭去戰場?」


我搖搖頭。


「我培養的人才根基未穩,被新上任的將領打壓,無出頭之日。敵國那年豐收,一定會趁此機會進攻我國,新將領不熟悉敵國作戰風格,又不肯啟用我的人馬,勝利無望。戰敗就要割城讓地,死傷無數。我必須回到西北戰場,不能茍且偷生,如今西北軍隊已經成熟,就算是那些皇兄安插的將領在五年的作戰裏也已經融入了西北軍裏,我的心事放下了,也該功成身退。再繼續,就觸碰了皇兄的底線,往前一步是懸崖!」


他頓了頓,擁著我,「兵權還給了皇兄,無非還剩一條茍延殘喘的命罷了,他若要去,我......」


我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我挺身吻他的喉結,我知他的夢想,是駐守邊疆一生,而不是醉死溫柔鄉,可我能給他的慰藉也就隻有這些了。


我那顆嚴防死守的心陷得更深了。


8.


在王府裏,我處處留心喬柏鴛,我故作恃寵而驕,幾次三番頂撞她,她表面上很包容。


我希望能激怒她,讓她趕緊對我下手,好讓我抓住把柄。


我甚至特意一個人出王府溜達,給她下手的時機。


我知道沈逸的暗衛護著我呢,我不怕她動手。


可她倒是能忍得很,沒有任何動作。


沈逸派人調查小思益的死,也因為惡奴早就被滅口了,跟我當初調查的結果一樣,到這裏陷入了死局。


那日,我從街上回來,聽沈逸房中有喬柏鴛的聲音,帶著哭腔,「王爺,新婚夜你說你有隱疾不能人事。從戰場回來,你說你身上有傷,不宜同房。可你轉頭就去找了何清。我們才是夫妻啊,我不曾阻止你納妾,可王爺您總要分一點情愛給我吧!」


什麼,沈逸和喬柏鴛到現在還沒圓房過?


五年前我離開王府時編排沈逸那方面不行,沈逸新婚夜居然以這個理由來糊弄喬柏鴛。


我心裏甜絲絲的,這種甜建立在另一個女子的酸楚之上,又讓我覺得寡淡。


我不想在這裏與喬柏鴛碰面,轉身離開時,聽到沈逸疲憊的聲音,「我們和離吧。」


9.


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喬柏鴛不同意。


她沒有再找沈逸,整日待在她的院裏吃齋念佛。


我和沈逸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身邊隻有我一個女人的日子。


不,比那時還要膩歪。


過於膩歪的後果就是,我有孕了。


五年前避子湯喝多了,大夫曾說我難以有孕,我問大夫,「您不是說我懷不上孩子嗎?」


大夫說,「許是這些年您沒再喝過避子湯,身體調養的好。不過,您還是要萬分小心,您的身體不比平常女子,脈象不穩,容易小產。」


我是在王府外看的大夫。


我不相信王府裏的人。


我沒把這個消息告訴沈逸,剛好沈逸陪聖上去狩獵了,沒個三五天回不來。


老太妃叫上我和喬柏鴛去太廟祈福,她有意讓王府裏妻妾和諧,安排我和喬柏鴛同乘一個馬車。


馬車的顛簸讓我頭暈惡心,喬柏鴛身上濃濃的胭脂味道讓我反胃。


我拿帕子捂著嘴幹嘔。


喬柏鴛探究的眼神盯著我,「妹妹這是怎麼了?」


我眼神閃爍,「沒,沒事,許是吃壞了肚子。」


喬柏鴛顯然不信,「回王府讓御醫給瞧瞧,王爺不在,本宮理應照顧妹妹。」


我故作慌張,「不,不用了。」


她更起疑了,上下打量我一眼,沒再言語。


10.


我故意讓貼身婢女把安胎藥的藥渣埋在了後院,第二天我去查看,果然有翻土的痕跡。


我冷笑了一下,魚兒上鉤了。


她一定會在沈逸回來前動手,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也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去看我的姐妹們,給她們提前送去過冬的物資。


其實姐妹們能夠自力更生,我隻是想讓她們過得更好點。


「遇到合適的人就嫁了吧。」我勸一個姐妹。


姐妹一邊刺繡,一邊說,「才不,跟這些姐妹在一塊別提多開心了,男人有什麼好?」


我唇角浮起寡淡的笑意,是啊,男人有什麼好?


從姐妹那裏離開,我去看小思益。兩個侍衛暗暗跟著我。


剛踏入林子,暗箭從四面八方襲來,兩侍衛把我護在中間。


這兩個不僅是一等一的高手,還是賣命的死士,他們揮舞長劍打落暗箭,死死地護著我,即便身上中了箭也沒停手。


片刻後,隻聽林中一聲聲悶哼,我安排的人殺了喬柏鴛的人。


我厲聲命令,「留幾個活口。」


我帶著證人回到王府,在老太妃面前指認喬柏鴛派人暗殺我的事情。


沈逸在上首聽著我的敘述,神色越發難看。


喬柏鴛渾身顫抖著,昳麗的臉扭曲得可怖,她撲向我,我早有準備,袖中匕首刺入她心口。


饒是老太妃見慣了大風大浪,這會兒也不免驚叫起來。


混亂中,沈逸第一時間來到我身邊,把我護在懷裏。


喬柏鴛口吐鮮血,看著沈逸,笑得瘋癲,「若有來生......我寧願......十六年前的春日宴......沒遇到你......」


喬柏鴛死了,我為小思益報了仇。


連日的籌謀,奔波讓我動了胎氣,我暈倒在沈逸懷裏。


醒來時,沈逸守在我身邊,他的眼眸布滿血絲,先是驚喜,繼而那光覆滅了,是徹骨的冷,他的聲音如浸了冰,「為了給一個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孩子報仇,你拿我們的骨血來做誘餌,何清,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麼!」


我嘴唇幹澀,連聲音都似乎壓在嗓子裏吐不出來,「你都知道了?」


「我之前因為太信你,沒調查小思益的身世,如今我不信你了,想要查什麼,自然查得出來。」


不信我了......


他起身,喊御醫進來照看我,然後他踏步離開,沒回頭看我一眼。


我閉上眼睛,眼淚蜿蜒濕了鬢角。


喬柏鴛死於王府,雖然是她先殺人,可她的父親有權有勢,在這件事上給沈逸施壓,叱責沈逸寵妾滅妻才導致喬柏鴛犯下錯事,縱然喬柏鴛有錯也該讓聖上定罪,容忍妾侍私自殺人,罔顧國法。


沈逸在朝堂上本來就舉步維艱,如今更加艱難。


休書是老太妃拿給我的,沈逸的親筆。


和那年一樣,我一個人離開王府,隻是那時候,我孤身一人,如今,我肚子裏有個孩子。


我回到宅院,把姐妹們都接了回來。


他很長時間沒來看過我。


生產那日,陣痛讓我呻吟不止,滿頭大汗,恍惚看見門外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駐足。


11.尾聲:


慶元十三年,我誕下一子,取名,沈軒。


我變賣了京城的家產,帶孩子到了江南,來到我的家鄉。


三歲的沈軒看著我為沈逸畫的畫像,奶聲奶氣地問我:「娘親每天都給爹爹畫像,是因為太想爹爹了嗎?」


我微微笑著,輕柔地吹幹畫像的墨跡,就像吹拂著那人的臉龐,「是的,娘很想他。」


「那為什麼娘親不去找爹爹?或者爹爹為什麼不來找娘親?」


我放下畫像,把他抱起來,「爹爹為了保護娘親,所以不能來。娘親為了不給爹爹再添麻煩,所以不能去。」


「好繞啊,軒軒聽不懂。」


我親了親兒子的臉,「軒軒長大就懂了。」


我當時選擇親自對喬柏鴛動手,因為我知道,就算喬柏鴛被定了罪,有喬太傅周旋,沈逸不能把她怎麼樣。


況且小思益不是沈逸的孩子,對沈逸來說,他隻是個庶民,他不會為了小思益得罪喬太傅。


可對我來說,小思益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我對他的感情不亞於沈軒。


在我籌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沈逸怕是要永遠分離了。


他能給我最大的護佑,就是保住我的命。


那封休書看似絕情,其實是保護。


喬太傅不可能放過我。


我在京城待產那些日子,周圍都是沈逸的暗衛,我來江南的路上若沒有沈逸的人暗中保護,怕是早就遭了喬太傅的毒手。


明著不能護,暗中,誰也拿捏不了誰。


喬太傅自己派人刺殺我總不好參沈逸阻止他殺人吧。


若是這護佑放到明面上,沈逸便是理虧了。


沈逸,清兒聰明,清兒什麼都明白。


又過了三年,江南一富商求娶我。


我讓家丁把人趕出去,六歲的小沈軒卻撲進那人懷裏喊:「爹爹......」


我回頭,在明麗的晨曦中看見那人的眉眼疏淡,眼含笑意,「清兒,再嫁我一次......」


 


-完-

熱門推薦

海邊的錦鯉

海邊露營那晚,我和周謹的秘密被曝光了。 夜幕降臨,同行的朋友們圍在篝火邊,玩起了「我有你沒有」的遊戲。 輪到的那人舉手壞笑道:「我沒有和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接過吻。」

悟蘭因

夜宿荒寺,我撿到一塊香氣繚繞的輕紗,入夜,窗下有人低語: 「這位娘子,可有見到小生遺下的汗巾?」門縫裡,對 方身影縹緲,仿佛隨時會乘風歸去。

小叔叔他蓄謀已久

一覺醒來,我躺在自己小叔叔的床上,大腦一片空白。 我是整個家族唯一的南通,比蚊香還彎。 可小叔叔他不是最討厭我們這些搞同性戀的了嗎? 後來,我在酒吧泡男大被他抓回別墅。 裴行州將我抵到床角,眼神晦暗不明。 「寶寶,這次你想怎麼躲?」

破戒

京圈突然刮起了佛子、佛媛風。 天天約我蹦迪的閨蜜一夜之間挽起素釵,穿著旗袍,開始坐在禪室裡喝茶。 好幾個熟識的公子哥也總是捻著串,走哪兒盤哪兒。 我很瞧不起這種跟風的行為。 所以閨蜜約我去寺廟聽經的時候,我故意穿了緊身裙,燙了大波浪,塗了大紅唇。 「你信不信,在場聽經的佛子都是假的,我隨便揪一個就能讓他現出原形?」 為了證明給閨蜜看,我順手抓起旁邊聽經的男人,吻了上去。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京圈太子爺,信佛二十年,是真的佛門弟子。 我惹大禍了,連夜跑了。

凰朝

我是太子妃。 太子的通房來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倒是身懷六甲了,姐姐還沒承寵吧?」 我不怒反喜,激動地告誡太醫:「務必保住孩子。」 我等了三年,就等東宮有喜。 好讓我去父留子,垂簾聽政。

天下第一背後的男人

副掌門還不是副掌門的時候,隻是青城山上外室弟子。 他出生鄉野。八歲那年家鄉發了大澇,舉家流離,在京城惡臭的巷弄裡死了爹娘,成了一個孤兒。從此遊蕩在街頭小巷,學會了坑蒙拐騙。 十一歲那年,因為摸了個錢袋子心情甚好,隨手救了一位傷重之人,將他藏在了自己棲身的巷弄裡。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