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三師兄的五官一下子皺了起來,小聲道:「噓,這話可別叫師傅聽到,否則他老人家生氣起來你個面皮薄的小姑娘可招架不住。」
我愈發疑惑。
「師傅認為,這解毒之法有違人道。」他解釋。
「渡血引毒不外乎以命換命,常人身中此毒,若其父母親朋願捨身相救,是為你情我願。可你想過若中毒者是高官顯爵,於卑弱貧寒之人,這世間將會是何種水深火熱?
「世人常分三六九等,但病人不分。」
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師兄的話仍在我腦中久久縈繞。
外頭突然響起的鑼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發生什麼了?」
醫館後面忙著的大夫們都湧了出來。
那鑼聲由遠及近在門口停下,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孩子推開了門,凍得通紅的臉上盡是喜悅笑容:
「謝將軍大獲全勝,盛國投降了!」
4
大祿與盛國足足打了七年。
這期間,雙方民眾苦不堪言。
如今盛國戰敗,割地求和,並獻珍寶。
聖上龍顏大悅,下旨至初一前全城酒飯免單,商家成本由朝廷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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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原本就熱鬧的年前燈會變得史無前例的盛大。
我對此類賞會一向沒有興趣,便自請留在醫館看守。
濟世堂離街心較遠,因此還算僻靜。
再過三日便是除夕,從明日起各大店鋪都要關門放假,醫館也不例外。
若是大年夜有人病急,便隻能去師傅家裏請治了。
我點一盞燈,把它放到櫃臺上方便自己讀書。
忽而一陣風鉆進來吹滅了燭火。
館廳裏瞬間暗了下來。
「砰」一聲響,醫館的門大敞四開。
風雪簌簌灌進來,門前出現一個佝僂著身體的男人。
他走路顛簸,費力地拖著自己的腿向前移動,我探頭過去,他行過之處是一串血跡。
「您稍等,我這就點燈。」
我拿起身旁的火摺子,不承想那人竟疾如旋踵地沖過來。
我脖頸一痛,不敢再動。
男子將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口氣兇惡:「不準點!給我止血!」
偏偏是大家都不在時碰到這種事。
「我可以給你止血,可你不讓我點燈,就不怕我抓錯藥嗎?」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那人身上血腥氣極重,想來不止腿上一處傷。
「一盞,快!」
他聲音悶重顫抖,我迅速點燈,這才看清那人還穿著一身夜行衣,面上覆著層黑布。
我想起了十分不好的回憶。
我一邊配藥一邊取麻布,這人因失血過多而手臂顫抖,卻還是死死用匕首抵著我。
「傷口與衣物黏在一起,直接扯開會使傷口更嚴重。」我問他,「你自己用刀劃開還是我拿剪刀給你剪開?」
聞言,男子霎時目露兇光,刀尖又往我頸間壓了幾分。
「你現在殺我,你也活不了。」
他瞪著眼睛與我對峙良久,迅速將小腿上的衣物劃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抵上我的喉間。
「別耍花招!」
那人口音有些蹩腳,我腦海中閃現出七年前一位故人的面孔。
怕不是外邦刺客。
此想法一出我倒真想和他同歸於盡了。
但我如今甚是惜命。
隻希望師兄他們別在此刻回來,否則大家都必死無疑。
他腿上為箭傷,外面天寒地凍,傷口表面已經壞死難以癒合,即便是上藥包紮也無濟於事,唯有將壞死的皮肉清理掉才能上藥止血。
我將處理辦法告訴他,他卻沒我想像中暴怒,大概他也知道傷口的大致情況。
我拿了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心思在道德與醫德之間反復橫跳。
我確信他的血隻要止住,他就會立刻殺了我。
師父說了,醫家眼中眾生平等,哪怕他做盡壞事,在大夫面前也隻是需要醫治的病人。
可是師父,你也沒告訴我如果這個人想殺我的話我該怎麼做啊。
剪掉最後一塊壞肉,我把藥塗上去用麻布包紮好。
他咬著手帕,愣是沒吱一聲。
「你身上還有些傷口,需要一併處理嗎?」
這人比之前要精氣不少,他抬頭看我,滿眼殺意。
方才我配什麼藥,怎麼下手怎麼包紮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事到如今也不是非用我不可了。
他步步緊逼,我想若是能周旋個一時半刻……
「就是這邊!他身中數箭跑不遠!」
門外突然傳來男人的粗獷聲音,幾乎是瞬間反應,這外邦人吹滅了我手中的蠟燭,拖著我躲到櫃臺下死命地捂住我的嘴。
「不許叫,否則殺了你!」他威脅道。
借著月光,我看見有兩個高大的人影在門口徘徊,不知是其中誰說了句「有血」,醫館的門便被再次推開。
這是救命稻草啊!
奈何我無法求救,外邦人比我更加緊張,我感覺脖子上皮肉被匕首劃開了一點。
他故意的,隻要我出一點聲他便會瞬間劃破我的喉嚨。
沉重的腳步踏了進來,我隱約感到有光,果然從投射在身側藥櫃的影子上看到對方舉著火摺子。
身後的人呼吸勻稱而快速,卻仍然繃著神經不肯鬆手。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踢開了卷著的麻布,隨它順著櫃臺滾到那二人腳下才好。
隻是一眨眼的事,外邦人發現向外蔓延的麻布,已經蓄力要將匕首插入我的喉嚨。
「救命!」
匕首掉在地上,我連滾帶爬地逃出櫃臺,狼狽地摔在地上。
其中一人幾乎是在外邦人停頓的一瞬間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否則我不可能隻擦破點皮這麼簡單。
另一人用火摺子點亮燭臺,館廳終於亮了一些。
「他死了?!」
外邦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麼可能?我並未傷他。」
方才眼疾手快上前制止的紫衣男人連忙蹲下身查看。
「是我,我給他處理傷口時往他咬著的手帕上放了麻沸散。」
我驚魂未定地解釋,「這會兒隻是睡著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會醒。」
「小哥可以啊,還挺聰明。」
小哥?
或許是我束發布衣,外加燈光昏暗的緣故,那名身著綠袍年輕人認錯了。
「此人是盛國臥底,在京內潛伏已久,得知盛國戰敗,便惱羞成怒想殺幾個大祿人泄憤,都追他一路了。」
紫衣男子飛快地將其綁好,轉身同我說明,「臨至新年,此為意外之事,尚未引起騷動,還請大夫保密。」
幽暗的火光下,他的面孔稜角分明。
眼前這張臉與記憶裏青澀稚嫩的臉逐漸重合。
我怔愣半晌,遊移不定地吐出來兩個字:
「謝簡?」
5
我死那年,謝簡十八歲。
當時雲京除了墨堯這個人見人愛的風雲人物,還有一個被稱作「鬼見愁」的謝簡——謝徇安。
人人都知道安靖王的小兒子是個遊手好閑,胸無大志的紈絝。
每天不是招貓鬥狗,就是流連勾欄賭場,打架找事更是屢見不鮮。
安靖王在朝上因為他被參過不少本,不管是關禁閉還是家法伺候,謝簡依舊我行我素,時間久了安靖王也不管他了。
我還不是蕭寧慈時,曾與他有過幾面之緣。
不過也沒說過幾句話,畢竟我有些怕他。
而且婚後墨堯還特意讓我離他遠些。
這樣看謝簡的確不成氣候。
所以當時他們說戰場上驍勇善戰的謝將軍,我還以為是他的哥哥謝謹。
後來聽蕭國公說謝謹前些年在戰場上傷了腿,如今早已轉戰文官,我才知道謝簡早在四年前就加入了安靖王麾下的長靖軍。
原本長靖軍是該在除夕當日凱旋進京,迎受百姓歡呼贊美。
如今謝簡人在雲京,想必是收到有臥底的消息才先一步回來吧。
見我答應保密,謝簡禮數周全地與我道謝,臨走前還扔了袋錢給我,說是我醫治歹人的藥費。
除夕那天,醫館關門。
我帶著梧華來到街上迎軍。
百姓沿街站到城門,烏泱泱圍了一片。
街心的軍隊越來越近,百姓的雀躍呼聲越來越高,每個人都高呼著謝簡的名字。
這些年他戰無不勝,早已成為百姓們心目中的英雄。
那筆挺的身影進入視野。
謝簡踏馬歸來,身著白袍銀鎧,身姿挺拔如松,氣勢磅礴似驕陽。
他面不改色,乘馬走在軍隊最前列。
印象裏那個在街邊隻因鬥蛐蛐兒贏了便臭屁大嚷著「小爺我就是牛」的人仿佛是這個人的上輩子。
臨至傍晚,我們乘上馬車前往皇宮。
蕭夫人捋順我頭上的珠釵流蘇,嘆息道:「若皇後娘娘真有意給你指配郎君,可莫要駁她的面,先應下就是。」
早就聽說皇後娘娘多思敏感,脾氣無常。
原本我還沒什麼感想,如今見蕭夫人這般謹慎,我便有些緊張了。
禮部深諳聖心,今年的宮宴辦得格外盛大。
落座後,我下意識往那熟悉的位子處瞥了一眼。
在對面方向的不遠處,潯陽侯一家端坐於那兒。
墨堯捏著酒杯,看不清神色。
他身旁空著的位子使他稍顯落寞。
我默默收回視線。
宴會開始,眾人舉杯。
席間皇帝對謝簡大加贊賞。
像是喝得起興,不僅要額外賞賜,還要為其加官晉爵。
可謝簡身份本就尊貴,再提拔也提拔不到哪兒去。
謝簡統統用「臣之本分」四個字婉拒。
「說起來,謝小將軍還未曾婚配吧?」
皇後娘娘開口問。
謝簡眼眸深沉,緩緩吐出兩個字:「不急。」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這是沒有娶妻的想法。
偏偏傳說中心思敏感的皇後此刻卻像看不出來一樣:「你已過雙十之年,怎可不急?莫要讓長輩憂心才是,齊尚書家還有一女兒待字閨中,可算是門當戶對,不如……」
「回稟娘娘,臣已有心儀之人,怕是要辜負娘娘的好意了。」
謝簡拱手作揖,聲音擲地有聲。
一旁的安靖王臉色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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