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喜歡的人親密,確實是件令人欲罷不能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倆還咫尺天涯了這麼久。
現在哪怕躺在一起什麼也不做,隻是碰碰對方, 便已然覺得心頭滿足。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窗外天色又已黯淡,的確是墮落極了,然而兩人目前除了等著成親,也確實沒什麼別的事要做。
稀薄的月光投落於地面, 帳中衾被覆在還有些汗涔涔的身上, 遮掩住兩人身軀。
花焰方才累得睡去,這會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青年凌厲清瘦的側顏,襯在下方的是兩人的發,她的發髻早散了,陸承殺也散成一團,枕上青絲糾纏, 分不出彼此,這種一睜開眼就能在最近的距離看見陸承殺臉的體驗,還是相當新鮮的。
他合著眸,眉峰尾端斜飛上挑, 乍一看仍然有些難以接近,或者不近人情。
可花焰越看越覺得他溫柔。
她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他的眉毛,又想去捏他的鼻尖,陸承殺倒是一下醒了,黑眸睜開,冷意消散,他下意識想伸手去捉花焰作亂的手,可伸到一半,又生生停住了,就僵在那裡,任由花焰隨意在他臉上指點著。
她甚至還抓了他的發尾在指間繞了繞,傾身過來,幾乎趴在他的身上。
陸承殺微微側頭,就看見她饒有興味的表情,眼睛睜得大大的,在他身邊玩得不亦樂乎,明明不久之前她還往裡面縮著說不要了太累了要睡覺,這會恢復了一點體力就又開始撩撥他。
他輕輕在心裡嘆氣,還有幾分無奈。
但又有幾分心甘情願的縱容。
花焰不知道陸承殺在想什麼,隻覺得有趣,他們能夠親密的時間太短,以至於現在可以正大光明、理直氣壯、毫無顧忌地觸碰他,讓她覺得做什麼都很新鮮。
陸承殺現在也不會躲,不會逃,甚至不會阻止她。
花焰一向得寸進尺,她玩了一會,把陸承殺落在一旁的發帶拽過來,心念一動,替陸承殺把眼睛給蒙上了,還手指靈巧在他後腦扎了個結,自己欣賞了一下,十分滿意。
陸承殺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任由她遮住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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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便感受到她微微壓過來,兩片溫軟的唇軟軟壓在他的唇角,像是在玩耍一樣,力度很輕,從左邊一直到右邊,廝磨了一會便輾轉到他的下颌。
目不能視,感覺反而更加鮮明,陸承殺呼吸都滯住了。
耳邊還能聽見她嘟囔著:“憑什麼隻有你能壓著我親,我也要……”
精神無法集中,陸承殺好一會才分辨出來她在說什麼,頓時他都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甚至還坐到了陸承殺身上,這更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她嘟囔著的模樣,即便不用看,他都覺得很可愛。
陸承殺剛一抬起手,就又聽見她的聲音道:“你別動!說了讓我來!”
受她爹娘的影響,花焰總覺得自己應該更……強勢一點,像她娘那樣。
她就算再怎麼……好歹是個正正經經的魔教妖女!不能每次被他親一親就軟了!
這麼想著,花焰努力回憶著當初她娘教過她的,如何爭取主動權不吃虧的辦法,她甚至還考慮著要不要把陸承殺的手給綁了……
然而折騰了一會,花焰就覺得……好累哦。
本來她就沒休息夠,體力揮霍了一會就不行了,花焰當即便又趴到了陸承殺身上……
“我們明天幹什麼呀?”
陸承殺此時被她折騰的又出了汗,正竭力忍著,聽著她慵慵懶懶的聲音,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後實在忍不住,抓著她的肩膀,又把她按了下去。
他聲音含糊:“……沒什麼事,那就……繼續。”
***
花焰不由再次感慨!
他們真的太墮落了!怎麼會這樣!
於是在第二次洗完澡以後,花焰痛定思痛,讓陸承殺幫忙要了一套幹淨的女弟子服,她穿著陸承殺衣服的時候,他就老想幫她給脫了。
後來花焰自己找了面銅鏡看了看,才發覺確實……穿著這種尺寸過大,還是陸承殺的衣服時,的確是有那麼一點,呃……不太對勁!
吃了飯,這次總算想著要出門,花焰才發現陸承殺帶回來放在桌上的那個黑匣子。
她不由好奇道:“這是什麼?”
陸承殺答道:“外公給的,我也不知道。”
花焰道:“我能打開嗎?”
陸承殺毫不猶豫便遞了過去。
匣子是木質,通體漆黑,上面還鏤刻著劍紋,花焰打開鎖扣,便看見裡面放了一塊黑沉如同玄鐵一般的令牌,一塊看起來年頭有些陳舊的布帛,還有一整套金釵玉镯之類的首飾。
花焰人都呆了。
“這真的是你外公給你的?”她眨巴眨巴眼,“他給你首飾幹嘛?”
這次,花焰腦子還沒轉過來,陸承殺先反應過來,道:“給你的。”他頓了頓,猶豫道,“他還想見你。”
花焰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她和陸鎮行自問劍大會之後,就沒再見過,她心知陸鎮行不喜歡她,也沒打算去他面前礙眼,反正她是嫁給陸承殺,又不是嫁給陸鎮行,但沒想到陸鎮行居然主動示好!
怎麼說,又別扭又奇怪。
還有一分好笑。
花焰放下那些首飾,轉而拿起那面令牌,道:“這是什麼?”
停劍山莊是有身份令牌的,當初陸承殺還想給她讓她去停劍山莊尋求庇護,但不論哪一種都沒有這樣拿在手裡掂量著,就覺得不大尋常的。
陸承殺接過,看了一會,突然也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
他道:“……是陸家家傳的令牌。”
花焰奇道:“咦,他給你幹什麼?”
陸承殺老實道:“不知道。”
花焰道:“好吧,回頭去問問他……最後這是什麼?”
那塊布帛看起來平平無奇,包成一團,還有股子放久了的味道,甚至布料也略顯粗糙,花焰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把布帛展開,看見裡面掉出的一封信,突然一怔。
信封上寫著“莊主陸鎮行·親啟”。
這秀麗的字跡她曾經見過,陸懷仙的字跡。
啊……原來這是陸承殺的襁褓。
此時再去看這塊布帛,情緒上已經有些不一樣,花焰有點緊張,但還是把信展開和陸承殺一起看了。
信的內容十分簡單,陸懷仙說自己恐難活下去,唯獨餘下這個孩子,實在放心不下,她不求陸鎮行原諒,隻希望他念在孩子是無辜的,能讓他平安長大。
隻有寥寥數言,她甚至不敢管陸鎮行叫爹。
花焰想,大概窮途末路之際,她覺得最安全的地方,隻有在停劍山莊。
可惜陸鎮行……
算了,不提也罷,總歸陸承殺現在好好的!
花焰剛想把信放回去,就看見襁褓邊緣,陸懷仙用絲線清晰地繡了兩個字——“無憂”,如果說是祝福也有些奇怪,一般會繡在上面的都是……
她猶豫道:“這是……你娘原本給你起的名字嗎?”
陸承殺也不大確定道:“可能是?”
花焰用指尖在那兩個凸出的字跡上摸了摸,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娘親,她娘總是覺得她跟她爹學那些詩書禮儀沒什麼用,那些既做不了妖女也保護不了自己,於是她娘總是逼著她習武,逼著她學毒學蠱。
可她娘後來醉酒後,還是跟她說,其實她做不做魔教妖女無所謂,她娘隻是希望她能保護好自己。
也許陸懷仙也希望陸承殺能夠無憂無慮的長大。
花焰把這個猜測跟陸承殺說了。
陸承殺想了一會,試探著道:“……我也算無憂無慮長大?”
花焰驚呆了:“……???你是對無憂無慮有什麼誤解嗎!”
陸承殺道:“我那時隻要練劍殺人便好。”
認識了她以後,才開始慢慢有了其他的情緒,其他的念頭,其他的想法。
花焰不由雙手環胸,語氣裡透著一股“你是不是不想過了”味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憂慮都是我帶給你的?”
陸承殺見狀,連忙搖頭,解釋道:“我覺得……”他斟酌著道,“這樣很好,和你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像在活著。”
以前沒有煩惱,但也不知為何而活。
日復一日都十分乏味,即便去殺魔教之人,也隻是因為陸鎮行從小對他說那些人該死,他既沒有快慰,也沒有擔憂。
花焰這才勉強接受了他的說法。
不過她忘得很快,又從匣子裡取了一根金釵插在鬢發間,眨著眼問陸承殺:“好看嗎?我要戴著這個去見你外公嗎?”
陸承殺道:“好看。”
花焰又換了一隻金镯子戴上。
陸承殺也說好看。
一連換了幾樣,陸承殺都說好看,花焰忍不住道:“你怎麼就知道敷衍我!”
陸承殺很冤枉:“……是實話。”
“那有不好看的嗎!”花焰叉著腰問。
陸承殺總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眼前她氣鼓鼓的臉分外可愛,於是他湊過去在她的頰邊親了一下,然後語氣認真道:“真的……都好看的。”
花焰呆了呆,道:“……哦,好吧!”
隔了好一會,她才覺得陸承殺是不是又學壞了!
***
去見陸鎮行花焰原本不緊張,可想到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見,就又莫名有點緊張。
她特地下山去,買了一身保守點的裙子換上,又重新盤了個端莊點的發髻,妝也上的淡淡的,這才跟著陸承殺一起去見他。
不過花焰很快發現自己多慮了。
陸鎮行坐在靜心堂的主座上,咳嗽了一聲,問他們親事什麼時候辦,怎麼辦,甚至壓根不看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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