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8月31日,十二點零二分四十五秒,江洲站距離宜清市還有三個半小時的車程,紅氣球吹到了極限,男人還沒回來,林溫扯出行李箱,將課本往包裡一塞,匆匆跑下火車。
下車的瞬間,火車嗚嗚發動,她站在車外,墊腳望向車窗裡面。
男人從洗手間回來,座位已經空空蕩蕩,林溫追著車,她改了稱呼,揮手叫人:“哥哥——”
男人被中年人那桌指引,望了過來,明明看見了她,卻一動不動,距離無限拉長。
時光交疊,九年後的 8月31日,列車仿佛倒退行駛,這一回是宜清市前往江洲站。
林溫在車廂內等了一站又一站,十五分鍾,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沒有一個合適的匯合點,最好的匯合點就在江洲站。
當追火車的人終於趕到時,林溫衝了下去。
外面下著小雨,林溫撐傘跳下臺階,奔向從停車位跑來的人。
她撲進他的懷裡,一手摟住他腰,一手舉高傘為他擋雨。
周禮風塵僕僕追了一路,江洲站前,他打掉了林溫的雨傘,將她那隻胳膊也扯了過來,讓她兩手環住他。
風雨湧來,雨傘在地上翻滾,周禮將人抱離地,用力吻住她。
他把人一路抱回車,到了車裡,周禮坐進駕駛座,低啞著嗓子說:“找個地方。”
林溫道:“我家……”
林溫家在離車站十分鍾車程的小區,周禮在限速範圍內急飆,轉眼就到了目的地。
停好車,他打開手套箱,取出裡面的兩盒東西,林溫目瞪口呆地看著,周禮下車,繞到副駕,將人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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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一言不發地把人扯進單元樓,樓道裡沒人,他一把將林溫扛上肩,也不管她這幾秒會難受。
林溫不難受,她腦中在敲鑼,心中在打鼓,她暈暈乎乎被放下來。
十八年前的老房子,鐵質的防盜門哐哐響,鐵門打開,裡面卻還有一條過道,過道上擺著鞋架,過道盡頭還有一扇木門。
周禮抱起林溫去開門,林溫鑰匙掉到了地上。
“砰——”
木門用力一摔,林溫跌跌撞撞指了方向,周禮將她扔進臥室。
林溫的次臥布置溫馨,亮色系猶如烈火夏日,此刻卻無人欣賞。
許久,周禮俯身逼問:“你那天叫我什麼?”
8月31日,林溫抓破他手臂,近乎泣不成聲:“哥哥——”
最後一刻,大雨呼嘯,撲打窗戶,雨珠猶如士兵赴死。
話劇裡的那句臺詞在兩人腦中炸開——
“我被蠱惑了,如果那個混蛋沒有對我下藥,我才不會愛上他!”
第63章 純貼貼的一章
房悶得讓人喘不上氣, 林溫趴在床上,費勁地去夠床頭櫃抽屜。
床寬隻有米三,平常輕易就能碰到的櫃子, 今天卻像長了腿, 她越費勁, 櫃子越遠。
但櫃子哪有腿, 是她腰上的條手臂在作怪。
林溫被拖了回去, 脊骨麻,她把床單當救命稻草, 兩手死死拽住, “不行不行!”她用力埋臉,悶悶的聲音聽起虛弱中又透堅強。
周禮悶笑, 邊‘揉’捏她,邊在她耳邊低啞吐字:“不弄你了。”
灼熱的呼吸燙得林溫四肢更加酸軟無力,她靜置片刻, 才慢慢動了動手指, 再次向床頭櫃努力。
周禮看她這費勁, 親親她脖子, 問道:“拿什?”
“空調遙控……”
周禮拍了下她屁股,讓她別動, 從她背上去,拉開床頭櫃抽屜,‘摸’出黑白兩個遙控板。
黑‘色’的是電視機遙控, 周禮把黑的扔回去,拿白的對準掛在牆上的空調。
按了下鍵,空調沒反應,看, 是‘插’頭拔了。
林溫也忘了,父母去了寧平鎮,家長期不住人,隻有冰箱還‘插’電,其餘電器‘插’頭都拔了。
林溫熱得受不了,周禮的腿還壓在她身上,她抽了抽小腿,把彈開,“你去‘插’‘插’頭。”她道。
周禮捏了她把才下地,林溫依舊趴,視線卻跟隨周禮走向床尾。
周禮每走步,腰‘臀’處就會勒出肌肉曲線,身上的汗比她還多,後背汗珠順曲線滑落到尾椎,再往下……
天絲材質的床單早就已經脫離它原本整潔平坦的原貌,此刻皺巴巴地團在床中央,‘露’出下面層純棉的防滑床罩。
林溫今天才感覺防滑床罩並不防滑,她抓起皺‘亂’的床單,蓋在自己身上,連眼睛塊兒蓋住。
周禮‘插’好空調‘插’頭,回頭見林溫不倫不類地蓋床單,回到床上,打開空調,選好溫度,床單的人還沒出。
周禮放下遙控板,索‘性’隔床單將人抱起。
天絲的料子柔軟絲滑,林溫忘記布料沾水會變透,她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周禮沒視若無睹。
周禮靠在床頭,抱懷的人道:“死就說。”
林溫拉下床單,‘露’出半張臉:“我又怎了?”
“你該穿個盔甲,不知道……”她下半張臉沒‘露’,周禮隔床單,呢喃咬了咬她的嘴唇。
布料從不透變透,們的吻淺至深,床單相隔,舌尖掃牙齒。
周禮身上的氣息是清新的,沒有林溫熟悉的煙味。林溫起九前在火車上,周禮把最後支煙塞回了煙盒,沒有去抽,也不知道後有沒有抽,又是什時候抽的。
湿漉漉的床單滑落,林溫的胳膊其實沒什力氣,但她還是抬起,‘摸’了‘摸’周禮臉頰,臉上有很細小的胡渣。
“早上剛下飛機?”林溫問。
“嗯。”
坐了這久的飛機,難怪會有胡渣,林溫又問:“你怎沒提前告訴我?”
周禮反問:“你今天難道不驚喜?”
“萬我們沒碰上呢?”
“內才多大,你能跑哪去?”周禮拂開她的碎發說,“我不是追上了?”
給林溫打電話的時候,正在林溫家門口。
今天周二,林溫上周不經意間提調休,記住了這事,下飛機後送完爺爺‘奶’‘奶’,轉頭就去了小區。
林溫不在家,停在樓下的奔馳車,幹淨地像剛被洗。
周禮搜索出火車路線,開導航沿路追趕,路高速高架,中途也見到火車從身邊駛,但並不是林溫坐得輛。
三個小時的車程,當中竟然也沒有合適的匯合點,隻有九前的江洲站才是最合適的。
坐了將近十六個小時的飛機,接又在風雨交加中追趕三小時火車,周禮覺得從沒這瘋,鬼‘迷’心竅樣的瘋。
於是當到達個九前沒下車,也就沒見到的江洲站,打落林溫的傘,讓她雙手抱住,還是覺得不夠。
這樣遠遠不夠瘋,喉嚨幹涸,滋生出的欲望在追趕中已經衝破了極限。
周禮打開床單,又次看向的“欲望”。
林溫口氣沒提上,正要推,手機鈴聲響了。
鈴聲悶在包包,她的包好像扔在了客廳。
林溫借機滾,從身下溜出,但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她酸疼地倒抽口氣,連站都沒站穩。
最後還是周禮按住她腦袋,把她揿回床,去客廳替她拿手機。
大門口掉了地的衣服,包也在,周禮拎包回到臥室,青天白日的,林溫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擱。
林溫接起電話,電話是平房打的,問她到沒到鎮上,大概幾點能去。
林溫看時間,才發現她下火車到現在已經快兩個小時了,她回復電話頭的阿姨,在她講電話的幾分鍾,周禮沒走,直赤身,晃晃地站在她跟前。
林溫不裹緊床單,保護好自己,電話講完,她還沒跟周禮說要去房子,周禮已經出手,將她託‘臀’抱起。
“先洗個澡再出發。”周禮道。
走出臥室,林溫才看到客廳地上的狼藉,她埋了埋頭,突然到什,又踢腿說:“門口還有衣服!”
鐵質的防盜門是鏤空樣式,從外面能看到防盜門面,對門的鄰居總喜歡往這看,林溫到,臉就要燒起。
周禮把人放下,林溫小聲叫:“你穿件衣服啊!”但顯然遲了,周禮直接開了木門。
幸好防盜門外面沒人,周禮撿起林溫掉在門口的貼身內衣,關上門,朝她晃了晃手上黑‘色’的小東西,又本正經地說了句:“門口道挺寬敞,下次可以在試試。”
林溫瞪圓眼睛深呼吸,周禮笑,不再逗她,重新將人抱起,走進浴室。
到了浴室,林溫才起:“熱水器關了,你去廚房開下。”
周禮轉身去廚房,林溫立刻將衛生間門關上。
周禮聽見了“砰”聲,眯了眯眼,回頭轉了下門把手,“你鎖門了?”問。
林溫在頭回答:“我洗完了你再洗。”
周禮挑眉,嘴角彎了下,走到廚房門口等了會兒,說:“好了。”
浴室傳出水流聲。
周禮靠在廚房門邊上,抱胳膊耐心等待,大約三十秒後,聽見林溫喊。
“周禮,我這邊熱水還沒出,你幫我看看熱水器燈亮了嗎?”
周禮睜眼說瞎話:“燈亮。”
“火跳起了嗎?”林溫又問。
周禮像說真的似的:“沒跳。”
家的熱水器是十前的款,沒有溫度顯示,隻能看面的大小火。
林溫家在三樓,按理水壓應該足夠,但熱水器確實會經常打不火。
林溫沒有懷疑,她關上水龍頭,裹浴巾小跑出。周禮聽見動靜的時候,立刻進廚房把熱水器打開了。
林溫說“你把燃氣……”,腳剛邁進廚房,她忽然騰空。
“我幫你去試試水溫。”周禮抱乖乖到跟前自投羅網的人,大步走回洗手間。
門關上,周禮就將人扒了,林溫正面貼牆,溫水從上淋下。
耗了許久,周禮下樓去車上拿行李,換衣服。林溫把臥室收拾了下,將狼藉的床單床罩都扔進了洗衣機。
平房位置偏僻,從林溫家去車程大約要三十分鍾,兩個人還沒吃午飯,去平房的路上周禮下車,隨便買了兩個雜糧煎餅,順帶給林溫買了袋豆漿,自己喝礦泉水。
全家福的雜糧煎餅大,林溫隻能吃下半個,周禮胃口大,替林溫解決了剩下的。
臨近平房,四周景‘色’愈發荒涼,許多建築顯然空置多,牆體灰黑,窗戶破損,周圍雜草叢生。
再往前開,更加破敗,些房子的外立面已經不像樣,周禮問:“這些房還有人住?”
林溫拉下窗戶朝外望。
雨已經停了,破舊的石子路坑坑窪窪,林溫指左邊說:“還有人住,都等拆遷呢,不這次好像沒輪到們。”
又指右邊的房子說:“邊已經沒人住了,都是危房。”
幾幢危房中間有片空地,空地上此時擺不少紙扎花圈,十幾個人圍在,火光燃起,灰燼揚到了天空。
有人世了。
沒多久就到了地方,沒有什停車位,周禮把車隨意靠邊。
周禮問:“你家多大?”
林溫說:“四十幾個平房,拆不了多少錢。”
小鎮上的房價近幾上漲厲害,但平房位置於偏僻,拆遷價格上不去。
平房前的空地上坐不少人,大家手捧次‘性’紙杯在喝水,見到林溫,鄰居‘奶’‘奶’欣喜:“是溫溫呀!”
林溫上前叫她:“‘奶’‘奶’。”
鄰居送上熱茶,林溫周禮道謝接,跟們坐塊兒,主要是聽們講拆遷的事。
有人提高價格,有人覺得獅子大開口不好,林溫不參與提議。
板凳矮,坐得曲腿,人的視線也跟低,周禮喝了幾口茶,忽然注意到林溫的腿,皺了皺眉,低聲說:“帶我看看你家。”
林溫坐得無聊,聞言跟鄰居‘奶’‘奶’說了聲,她就帶周禮溜了。
打開平房門,林溫領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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