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辜負師尊的期望,如今卻成了個一無是處的廢人。既然解毒已是無望,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所有人都當她是個笑話。
她明明已經那麼那麼地努力,到頭來還是這樣一事無成,什麼也做不到。
寒冬的冷風吹得雙眼發澀,楚明箏聽不見四周的聲響,卻感受到身側一股暖呼呼的風,帶著甜甜清香。
少女下意識回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瞳。
秦蘿正在看她,或是說,在看她臉上那塊駭人的傷疤。
“怎麼出來了?外面冷,你先回房——”
楚明箏匆忙側過頭去,心口突突跳個不停,然而話音未落,身前的秦蘿竟直直立在原地。
沒有預想中鄙夷與厭惡的神色,小女孩圓鼓鼓的臉頰映襯著同樣圓乎乎的雙眼,睫毛一眨,從眼眶生出淺淡的紅。
這是快要哭出來的徵兆,她一定把秦蘿嚇壞了。
楚明箏本想說“對不起”。
可她的嗓音沒來得及出口,就見秦蘿張開了薄薄的唇。
一切突如其來,如同一場發生在初冬清晨的夢。
雪團模樣的小女孩踮起腳尖,環住她的後頸往下壓,讓楚明箏與自己的視線位於同一條水平線。剛從被窩裡出來的小手綿軟暖和,覆蓋在寒冰般的皮膚上,暈開一層溫暖的浪。
楚明箏看見她道:“小師姐,是不是很疼?”
像這樣的疼痛,她早已經習慣了。
楚明箏想答,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因為在下一瞬,秦蘿仰頭靠得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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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騰騰的奶香伴隨著綿綿呼吸,輕飄飄擴散在她臉頰。一根圓圓的拇指在傷疤附近揉了揉,秦蘿鼓了鼓腮幫子,輕輕吸入一口氣。
涼絲絲的冷風裡,裹挾著女孩綿軟的氣音:“吹吹,呼——”
第2章
秦蘿的腦回路很簡單。
自她來到這個世界起,身邊就隻有小師姐在無微不至地照料。做人應當懂得知恩圖報,更何況小師姐溫溫柔柔,令人感到心安。
秦蘿喜歡這樣的感覺。
孩子的世界與成年人大不一樣,不用擔心傾吐情緒之後的尷尬。她喜歡就是喜歡,想要親近什麼人,便會毫不猶豫地迎上前去——
尤其是見到楚明箏臉上傷疤的時候。
說老實話,秦蘿最初被嚇了一跳。
那並非多麼美好的景象,疤痕盤踞在少女凝脂般的皮膚上,平添惹人心悸的猙獰可怖。在初冬朦朧的雪霧裡,她見到小師姐閃躲的動作,以及毫無血色的唇。
[她這是毒發了。]
天道沉聲解釋:[這種毒極狠極烈,發作起來劇痛難忍……真可惜,楚明箏本是個修道的好苗子。]
秦蘿算不上聰明,心裡卻隱隱約約明白:在那樣難受的情況下,小師姐之所以走出門外,是因為不願嚇到她。
許許多多的記憶浮上心頭,像水裡咕嚕嚕的泡泡。
她想起這具身體曾經說過的冷嘲熱諷,想起其他人的闲言碎語,關於“醜八怪”、“聾子”和“廢物”,也模模糊糊見到一個女孩的影子,嫋嫋婷婷、皎如秋月。
小師姐曾是個名震仙宗的天才。
現如今,她卻聽不見聲音也見不得旁人,就連劇毒發作,都要小心翼翼地去想,千萬不能嚇到其他人。
……她該有多難過。
“小師姐,還疼嗎?”
清甜熱氣湧上前來,楚明箏猝然回神。
直覺告訴她,秦蘿和以前不太一樣。
自打昨日從山腰墜落,這孩子便一直懵懵懂懂,看她如同看著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秦蘿自稱識海動蕩,對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可就算記憶混亂——
秦蘿的眼睛很亮,鼻尖與她隻有毫釐之距,肉乎乎的手掌則搭在她後頸,軟軟綿綿。
太熱了。
她不習慣如此親近的觸碰,慌亂後退一步,遲疑瞬息,才穩下心神開口:“今日……有新弟子拜入玄機峰。師尊傳來信函,你若無事,可與那人來往一二。”
蒼梧仙宗道法眾多,秦蘿楚明箏一類的樂修居於聞月峰,方才被提及的玄機峰,則是法修的地盤。
秦蘿一時半會兒有些懵:“那人是誰?”
她瞧見小師姐頓了一下。
楚明箏:“你曾孫。”
秦蘿覺得很恐怖。
雖然天道向她科普過,修真界裡年齡不是問題,同樣是一對姐妹,姐姐二十多歲嫁人,或許妹妹要等到千百年以後,才能遇上一名如意郎君。
可是她才七歲!連男孩子的手都沒牽過!為什麼要被人叫作曾奶奶嗚嗚!
楚明箏重新戴上面紗,在前往玄機峰的間隙,向她介紹了那位曾孫江星燃。
江星燃與她母親是同族,中間相隔了十萬八千裡的輩分。
江家位於繁榮富庶的滄州,乃是五大世家之一。江星燃身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子,雖然天賦異稟,卻被養出了一堆臭毛病,這回拜入仙宗,聽說是受到家長強迫,想讓熊孩子好好吃一番苦頭。
秦蘿聽得認真,直到跟著楚明箏出了小院,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
她們正位於聞月峰中,仰頭遙遙望去,崇山峻嶺一重接著一重,因為距離太遠,全都成了鼓鼓囊囊的雪白棉花糖。
就算坐上小汽車,也要很久很久才能抵達另一座山峰吧。
秦蘿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見小師姐憑空拿出一本深褐色舊書。
書頁一翻,整本書居然瞬間大了十倍不止,像是童話故事裡的魔毯,飄飄然浮在半空。
她沒忍住,發出一聲由衷的“哇”。
“上來吧。”
古書乖乖落在地面,楚明箏輕車熟路行至其上。若是以往,她總會盡量避免向秦蘿搭話,今日卻不知為何,遲疑著繼續道:“等你修為到了築基,也能隨心所欲操控此類法寶。”
“真的?”
第3節
秦蘿快快活活跳上書頁,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白白的小虎牙:“我可以不用書嗎?”
她的情緒毫無遮掩,嗓音裡帶了甜膩膩的笑。向來孤僻少言的少女微微抿唇,低聲回應:“自然是全看你的喜好。”
小朋友雙眼裡的驚喜簡直要溢出來。
秦蘿定神思考,御劍飛行的確帥氣,但在修真界太過常見,很沒有個性。
與它相比,仙鶴和七彩祥雲似乎更加特別,飛天掃帚也不錯。
秦蘿左思右想,兩眼放光地拉了拉楚明箏袖口:“小師姐小師姐,你覺得御床飛行怎麼樣?別人站著飛,我們能躺著飛睡著飛,一定很舒服。”
試想也是在這樣一個冬天,她躺在床上蓋著熱烘烘的被子,整個人舒舒服服蜷成一團,小床越升越高,穿梭在雪花、山川和雲朵之間。
東風一吹,她並不覺得冷,伸手就能碰到天。
哇,想想就覺得有趣。
秦蘿想得入神,古書騰空的剎那,下意識抓緊了身邊人的手腕。
楚明箏身形微僵。
她中了毒,面上又是如此不堪的模樣,不少人對她退避三舍,不敢觸碰,唯恐染上同樣的毒素。
……秦蘿定是摔糊塗了。
考慮到她修為不高,楚明箏特意在四周設下防風陣法。冬風被阻攔在結界以外,隻有冷空氣仍在簌簌淌動。
眼睜睜看著地面越變越小,秦蘿情不自禁睜大眼睛。
飛行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
眼前的一切都在漸漸遠離,直至最後,整座山峰都成了隱匿雲煙裡的黑白水墨畫,在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漂浮著純白的雲朵。
秦蘿伸手碰了碰,隻感覺到一股縹緲的氣煙,原來不是棉花糖,也沒有甜滋滋的味道。
古書一路前行,玄機峰隨之顯露身形。
與四周清一色白茫茫的山峰相比,這座山顯得格外突出。法修擅長符文陣法,玄機峰處處設有法陣,降溫的升溫的比比皆是,讓一座山峰有了截然不同的四時之景——
此處還是生機盎然萬物回春,前行數米,立馬就成了幽谷積雪,朔風連天。
“小師姐小師姐!你看桃花!”
袖口又被拉了拉,楚明箏順勢低頭,望見一片清雅朦朧的薄粉。
那種景象不過源於十分簡易的陣法,對於修士而言,早就習以為常。站在她身邊的小姑娘卻很感興趣,脆生生繼續道:“那裡和春天一樣暖和嗎?”
她不擅長回應這樣的熱情,拘謹答了聲“嗯”。
秦蘿興致更高:“我們以後能去摘桃子嗎?”
楚明箏瞥見她眼底快要溢出來的笑。
那目光裡不摻雜絲毫別的東西,騰湧一般向她而來。
自從身中劇毒,向來隻有同情、鄙夷和憐憫環繞在她身邊,楚明箏恍然地想,已經許久沒有人如這般朝她笑過了。
快樂仿佛擁有蔓延滋生的魔力,心裡悶悶的重壓莫名輕了一些。
她嘴笨,還是答:“……嗯。”
御器飛行速度極快,秦蘿見到她曾孫時,首先望見一身明晃晃的黃衣。
若是其他人,定會一眼看出那身明黃外袍價值不菲,鮫絲與天蠶絲交疊勾纏,於日光下淌出宛如流水的虛影。廣袖裁剪得當,隨風而起之際,揚出蝴蝶振翅一般纖美流暢的弧度。
衣袍主人是個八九歲的男孩,一手握著書冊,另一隻手抓了幾顆渾圓果子。
他生有一張凌厲奪目的相貌,睡鳳眼纖長微挑,眉宇如墨,鼻梁高挺,雖然五官尚未長開,卻已能窺見幾分恣意風華。
秦蘿眼裡的江星燃:哇塞!這個男孩子!頭發比她還長!
[崽,你千萬要小心。]
見習天道在她識海中冷哼一聲:[這臭小子是個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對你的好感度隻有—10,接下來定會百般刁難,讓你下不了臺階。]
秦蘿琢磨好一會兒它的話,最後撓撓腦袋:“天道叔叔,他的褲子很好玩嗎?”
天道:……
大失策,小孩聽不懂什麼叫“紈绔子弟”。
她在這邊同天道講悄悄話,沒發覺不遠處的江星燃眉梢一挑,顯出幾分挑釁的味道。
江家所在的滄州城池林立,可謂一等一富庶。他被送來這大山深處,本就極為不耐煩,後來還被爹爹再三囑咐,要與自己的曾奶奶處好關系。
哼。
就這還沒他高的小丫頭片子,想讓他叫一聲“奶奶”?
他可聽說了,秦蘿此人頑劣不堪,是蒼梧仙宗裡的萬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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