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善真人慈愛地看著元德。
元德又道:“真人,那位小公子喝了幾杯弟子送去的熱茶,小姑娘雖沒喝,但瞧著是個安分的,應該不會未經允許到處亂逛,明天白天可能就會下山了。”
隻喝一杯熱茶就能睡一夜。
人都睡著了,自然折騰不出什麼,法子應該還算管用。
“此事不容有失。”三善真人嘆道,“元德,我不希望看到有不受控制的事發生在登雲山。”
今夜他們喝了茶,暫時沉睡一晚而已。可他們既然會選擇晚上上山,那改天晚上興許還要留在登雲山,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若撞見玄妙觀的人做……
聞言,元德揚起脖頸。
他還年輕,面容稚嫩青澀。
三善真人垂眸,狀若玄妙觀內的三清神像般慈眉善目。
元德又低下了頭。
他像是怕褻瀆了真人,不敢再與之對視,認錯道:“真人說得是,是弟子思慮不周,弟子今晚會盯著廂房,一有動靜……”
隻見那慈祥愷惻的三善真人出言打斷元德道:“殺了吧。”
一年前也有人夜探玄妙觀。
也撞見了不該撞見的。
是小道士元德親手處理的人,他至今都還記得當時的感覺,彷徨、迷茫、不知所措,他是出家人,受人敬仰的道士,卻殺人了。
三善真人派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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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三善真人告訴他,他們這樣做並沒有錯,是正確的,元德永遠信奉三善真人的話。
“他們並未撞見不該撞見的,隻要他們在廂房好好待一晚,明天下山是不會有事的。”元德略有動搖。
“元德。”三善真人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元德立刻住嘴。
三善真人:“萬一他們明天夜裡還要留在登雲山呢,寧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要怪就怪他們不顧山下石碑的提醒,硬是要在夜裡上山,還被我們發現了。”
“幸好也被我們發現了,才能防患於未然。”
此話令元德舉棋不定。
元德躊躇:“那小公子絕非尋常之人,弟子怕是……”
三善真人扶起跪地上的他。
“我明白。”
“再厲害之人也會弱點,他的弱點是他戴著的蝴蝶銀鏈。”三善真人娓娓道來,“你可以弄斷他的蝴蝶銀鏈,記住了。”
元德不解:“弄斷蝴蝶銀鏈?真人您的意思是,隻要弄斷他的蝴蝶銀鏈,他便無力反抗?”
“不,是死。”
三善真人輕撫白須道。
元德不清楚三善真人為什麼會知道此事,卻也不敢逾矩多問,頷首應下:“弟子記住了。”
三善真人乏了。
他揮手讓元德出去:“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切勿壞事。”
“是,弟子一定會殺了他們的。”元德聽話離開內室,出到外室,他一身汗,不知道是被內室丹爐的熱蒸出來,還是緊張到冒出來的。
*
廂房裡的燈火暗了下去。
賀歲安睡了,祁不砚在她睡前給她倒了杯熱茶。
今晚本不想喝茶的,但祁不砚遞茶過來時,賀歲安不想拒絕他,於是就著他的手喝了小口。
躺到榻上沒一會兒,賀歲安就睡了過去,呼吸很平緩。
祁不砚在黑暗中垂著眼,並未入睡,他不由自主地去理順賀歲安垂散在榻上的長發,手指到最後繞著發梢,聽她淺淺的呼吸聲。
賀歲安翻了個身。
她抬腳搭在了他腿上。
紅色的裙裾微微散開,與靛青色衣擺交疊,她的一截腳踝露了出來,很細很白,繡花鞋和羅襪都脫開了,雙足也出現在裙擺下。
就在此時,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小道士元德走進來。
他手持著匕首。
匕首散發出來的寒光冷厲。
元德沒走幾步就停下了,因為他看到分明喝了幾杯熱茶、本應該陷入沉睡的少年起來了。
那迷藥對此人沒用?
祁不砚彎唇笑起,這個笑容配上他那張臉,又透著一股無邪,無疑是好看,卻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元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榻上,賀歲安的腳因為沒東西搭著,無意識挪了個位置,垂到榻邊,祁不砚握住她的腳踝,放回上面,又用薄被蓋住。
元德狠下心往前走。
祁不砚的瞳孔略有放大,不知是驚訝,還是興奮的。
“你是過來殺我們的?”
元德沒有回答祁不砚,直接用匕首刺過去,他輕松地躲開了。元德撲到桌子上,桌腳咔咔響,握在手裡的匕首也掉到地上了。
現在的事完全出乎元德意料。
他以為沒喝茶的是賀歲安,清醒的人隻有她,沒想到喝了茶的祁不砚才是清醒的那一個人,元德自知不是這個少年的對手。
元德想起三善真人說的話,轉身再朝祁不砚撲過去,猛地抓住了他手腕的蝴蝶銀鏈。
當元德要扯斷時,一根天蠶絲抵到了他喉口上。
元德的手頓住。
天蠶絲已經劃破皮膚了。
“要試試麼?”少年笑容越來越大,溫柔語調中含著瘋子似的扭曲,“看是你先扯斷我的蝴蝶銀鏈,還是我先劃破你脖子呢。”
像完全不怕被扯斷一樣。
賀歲安喝的茶水不多,睡得也不是很沉,似聽到了一絲他們弄出來的動靜,朝裡翻了個身。
“噓。”祁不砚用另一隻手做了個叫人小聲點的動作。
他說:“別吵醒她。”
元德顫抖。
很少人不怕死,他也怕。
他閉了閉眼,說道:“我其實並不想殺你們的。”
祁不砚似有動容,長睫輕顫了一下,低喃:“是麼?”
元德以為還有轉圜餘地。
見祁不砚表情有松動,他一激動,聲音都大了:“真的!我其實並不想殺你們的,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今晚的事就當……”
話還沒說完,他被割喉了。
元德瞪大眼。
血慢慢浸紅了祁不砚的手:“你其實並不想殺我們,可你還是來了,我若不是醒著,那死的就是我了啊,哦……還有賀歲安。”
賀歲安今晚爬山累了,再遇到這種事,肯定無法安心休息的,所以他讓她喝了一小杯對人體無害、隻會睡得沉些的熱茶。
祁不砚沒選擇用蠱對付。
他想親手來。
元德捂住止不住血的喉嚨,發出的音節模糊:“你、你……”
“人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你說是不是。”
祁不砚轉動著帶血天蠶絲,染血的臉依然精致得像個漂亮的瓷娃娃:“不是說被迫的或本意並非如此就能擺脫的,但我今天會給你留全屍。”
以前他殺人都是讓蟲蛇毒蠱吃掉對方的屍體的。
他變得善良了點。
祁不砚想。
*
如日方升,赤朱丹彤,
晨光細灑在登雲山,越過盤根錯節的古樹,落到玄妙觀上。
觀內在規定時辰內敲鍾、擊鼓,聲音緩緩地傳開了,道士從袇房魚貫而出,直往三清殿而去,一切仿佛與往日並無不同。
此時的廂房很幹淨。
還散發著一陣淡淡的清香。
裡面的賀歲安也聽到敲鍾、擊鼓聲,不過她一早便起了,隻是祁不砚還在睡,賀歲安就安安靜靜地待在房裡看書,不弄出動靜。
道觀的廂房角落裡扔著幾本書,像被人遺忘在此處的。
她無意中看到,撿起來了。
還以為是關於道教的書籍,沒想到居然是幾本醫書,賀歲安翻開幾頁來看,看得津津有味。
多看醫書有益,外行人雖不能全弄懂,從中了解一些尋常病的解決之法還是可以的,賀歲安看到一半,有道人影落到了書頁上。
她回頭看,是祁不砚醒了。
祁不砚剛睡醒,眼尾比其他時間段要紅點,因為皮膚特別白,所以導致眼尾的一抹紅很明顯。
而他的蠱早已精神抖擻地爬在廂房的木地板上。
賀歲安坐到羅漢榻看書。
她一如既往怕蟲蛇。
不然會直接坐去房中間的桌子和椅子,找個舒服的姿勢看書,而不是坐到羅漢榻那裡,將書捧高來看,弄得手累、脖子累。
祁不砚拿過擱到床邊的外衣穿好,扣蹀躞帶時會發出金屬的響聲,少年身形勁瘦,蹀躞帶更是勾勒出了他很有韌性的窄腰。
賀歲安放下書:“你醒了。”
“嗯。”
他目光掃過賀歲安用絲绦綁好的發鬢:“你今天起很早。”
她揉了下眼。
祁不砚收回放到賀歲安發鬢的目光,看她壓在掌心下的書,套好護腕:“你剛在看什麼書?”
賀歲安舉起看過的那本書:“醫書,在角落找到的。”
他們不急著離開玄妙觀。
萬草花在晚上盛開,即使他們現在上山也找不到,還要在山頂等到天黑,倒不如晚點出發上山。
祁不砚剛穿戴洗漱好,玄妙觀的道士又過來了。
不是昨晚的小道士。
而是另一個陌生的道士,他們每天要做一個時辰的早課,等做完早課再去齋堂用飯,他過來是想請他們也到齋堂用飯的。
道士說明來意,等人出房。
賀歲安沒讓道士久等,幾乎是在他說完話後,就拉開了門。
見不是昨晚的小道士,賀歲安也沒覺得不對勁,道觀裡那麼多道士,不一定要小道士過來的。
道士帶他們去玄妙觀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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