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下唇角,一邊拿著菜刀鏗鏗鏗切菜,一邊皮笑肉不笑:
“我出一分錢,給你換個腦子。”
這次對方怒而掛了電話。
本以為可以清淨了,結果她還沒放下手機,緊接著彈出條短信:
[新年快樂。]
行,這年頭的騙子還挺執著,不成功就開始走懷柔政策了。
沈姒耐心終於告罄,放下菜刀,面無表情地低頭編輯消息:
[不想過年了是嗎?再他媽騷擾我,姐讓你去監獄裏過清明節。]
消息剛輸入完,還沒發送出去,手機屏幕上方又彈出一條短信:
[齊晟於2021年2月11日5點21分,向沈姒尾數為5859的賬戶完成轉賬交易,金額為5201314,餘額為5352567.13。]
短信來自國內手機號,與此同時,她的銀行卡裏多出一筆錢來。
沈姒的眉尖飛快地抽了下。
再三確認了短信和餘額後,她忍不住很輕地“我靠”了一聲。
基本可以確認了,“新年快樂”是齊晟發的,而不是推銷員。
不過他今天抽什麽瘋?
沈姒微抿了下唇,盯了一會兒手機餘額,略微有點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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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收這錢,也沒道理收。
離開齊晟久了,沈姒才發現這三年確實佔了他不少“便宜”。
包括但不限於隨便拍到手的珠寶和字畫,各品牌持續送來的超季禮服和高級定制,山莊、酒莊、高級會所可以直接掛他的帳,擁有私人飛機、遊艇、私人航線和私人小島,還有各地隨便住的別墅而不是酒店……
甚至有很多她根本不知道的:
比如齊晟送她的幾輛超跑基本開不出去,因為保養費貴得離譜,一年每輛車開銷幾十萬起步;比如她平時去的地方是省掉預約直接清場的;比如她喝的藏酒市面上買不到……諸如此類,以前都是他助理處理。
說實話,沈姒剛開始並不適應。
她跟了齊晟幾年,習慣了“燒錢式”開銷,看上的東西永遠貴得離譜,前兩個星期刷了將近七位數,然後自己算了算賬單冷靜下來。
如果剛離開時,齊晟砸錢哄她,說不定她真的會可恥地心動一下。
但她前十幾年的生活根本沒那麽奢侈,她也不是養不起自己,頂多不能這麽浪費。時間一久,她也沒覺得不能適應,甚至發現——
一個人好像也很自在。
至於她之前說一分錢不還他,那是在氣頭上,萬一兩人再也沒有交集,她也不想欠他的。而且都分手了,不管她懷了什麽心思都不能收。
沈姒想到這兒,打定主意把這筆巨款給他原路轉回去。她看了最後一眼漂亮的餘額,輸入密碼。
下一秒,手機銀行跳出提醒:
[您的手機銀行限額:單筆10萬,一天累計轉賬不超過20萬。]
“……”
什!麽!意!思!
沈姒腦袋上打出了一串小問號,心裏那點“我是不是佔他太多便宜了”、“我要不要把欠他的錢還回去”的愧疚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她面無表情地截圖發群,嘀嘀叭叭地一頓吐槽:
“qswl,有被銀行冒犯到。”
“合著這五百多萬我不配拒收,想拒收就得堅持近一個月的時間,再分53次一筆一筆轉回去?”
“這年頭公司上下班打卡,一個月最多也不超過46次呢!”
“你說齊晟今天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大過年的特地來侮辱我?”
“woc,七位數的紅包?”
周子衿首先反應過來了,語音刷得飛快,似乎比她激動:“請拿這筆錢盡情羞辱我吧,隻要不用付出代價,我一分錢都不會退的!”
周子衿家是礦産開採起家的,挺有錢了,但也沒體驗過這種程度。
“有錢人的快樂我想象不到。”
“有錢人的限額我也想象不到。”沈姒冷笑,咬了下後槽牙。
相對而言,許昭意就比較冷靜:
“友情提醒,跨國轉賬太多會被查財務狀況,你別動錯了賬戶。”
“而且,我覺得他可能隻是想求複合,男人的腦回路都很簡單,他可能壓根猜不出來你彎彎繞繞的心思,所以就,有什麽給什麽吧。”
周子衿還沉浸在七位數裏,發了張“有錢果然能為所欲為”的表情包,心情十分複雜:
“講真,一時之間,我竟然看不出來你是在譴責三哥,還是在炫富,還是在撒狗糧。”
“誰他媽要跟前男友撒狗糧!”
聊得火熱的三人小群安靜下來。
不過沈姒一放下手機,屏幕上又彈出來三條周子衿的新消息。
[等等,昭昭說得有道理,三哥好像真的想重新追你欸。]
[我剛剛跟你聊天,在錦棠這邊遇到你……前男友了。]
[等下,我拍給你看看。]
沈姒發了個問號。
拍什麽?她要拍齊晟嗎?
那就大可不必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追不到你,又來威脅我了。”
周子衿發了張“這些年我承受了太多”的表情包,又發了段視頻過去,
“你看啊,他說自己拍下來後發現沒什麽用,讓我轉交給需要的人。”
視頻裏是一個禮物盒。
周子衿挑開盒子,是一條墜滿鑽石的手鏈,梨形、橢圓形、公主方形、Asscher形和三角形,大小和形狀各異,小的2克拉,最大的那枚9克拉,組合得比較巧妙,竟然沒有讓人覺得違和,像一件藝術品。
“他分明就是在明示我交給你。”周子衿繼續跟她語音,“又是發紅包,又是送鑽石,他就是坐不住了。”
許昭意一眼看穿套路,條理清晰地跟沈姒分析:
“這是變著花樣哄你回國啊。”
“你要是收下禮物,就得回國拿;你要是不收禮物,肯定也不收錢,跨國轉賬不好操作,你還得回國。”
沈姒看著那條手鏈,滿腦子想的都是另一茬,臉色不太好看了:
之前在齊晟的書房裏,她看到了設計師發來的圖紙,他訂了三枚戒指,其中有顆全美方鑽45克拉。
她差點把這破事給忘了!
他給別的女人定制鑽戒,現在又想拿一條破手鏈打發她?
戒指的事她沒跟任何人提過,一是太丟人了,二是先前她氣得昏了頭,滿腦子都是“陶敏玉跟他什麽關系”。所以後來,在得知他們交集不多、齊晟又解釋的情況下,她真給忘了。
而且這麽多年的情和愛,她哪有那麽灑脫,出國時她甚至懷了一絲幻想,想分開一段時間,想調整兩人的關系,想看看後續再做決定。
現在看到這條手鏈,沈姒喉嚨裏像吞了一塊碎玻璃,什麽不痛快的都被勾起來了,越看越堵得慌。
複合?
她真是瘋了才會想跟他複合!
“扔了吧,我不稀罕。”沈姒語氣冷淡地回了句,將手機撂到一邊。
波士頓初晨的薄光從窗外落進來,手機以一個奇怪的姿態卡在了沙發縫裏,沈姒在原地站了幾秒,平靜地將手機撿回來,撥出一個號碼。
“你現在在燕京嗎?”
“正好,我之前不是拜託你整理國內的財産嗎?麻煩你現在就帶著東西去錦棠,把所有財産轉回齊晟名下。”
“這些年還佔了他多少,一時半會兒算不清楚,你讓他開個價,我可以給他打欠條,我一筆一筆還給他。”
“處理得越快越好,不用詢問我的意見,我不想跟他聯系。”
律師那邊其實有點懵,他沒聽過轉資産還這麽急的。他在錦棠附近,但有私事處理,本來打算第二天去,被沈姒催得直接叫助理帶上文件過來。
他交代完助理,又跟沈姒確認了遍,得到了同樣的回答:
“對,現在就去。”
波士頓是清晨,燕京是傍晚。
錦棠斑駁的大門上紅燈籠高掛,在凜冽的冬風裏晃晃悠悠,將暮色燙了一個洞,後院引溫泉裏入內,養著不合時節的海棠,常年不敗,是一道奇景。
周子衿跟沈姒聊完,沒得到什麽回應,就覺得兩人沒和好,也沒多想。
臺上在唱折子戲,她在這裏的包廂裏,跟幾個小姐妹小聚,喝完幾盞茶,服務生敲門進來,低聲跟她說外面有人請她出來,有兩句話要問。
周子衿莫名,出了包廂沒幾步,就看到了不太想看到的身影。
“三哥?”
暮色被高掛的燈籠暈開一抹紅,燈籠下的身影挺拔端正。齊晟的五官硬朗冷峻,漆黑的眼視線深沉,周身像覆了一層雪,燈籠的暖色也化不掉。
“回了什麽?”
“啊?”周子衿稍怔,沒反應過來。
“她回了你什麽?”齊晟嗓音低沉,身上有種壓迫人的氣場。
周子衿斟酌了一下,沒敢說實話,措辭盡量委婉,“她說她不要。”
她看齊晟的臉色不太好,以為兩人又和好沒成功,又拌嘴了,提議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姒姒心很軟的,今天除夕夜,沒什麽不能說開的。”
心軟?
沈姒如果心軟,就不會趕在除夕夜急著跟他劃清界限了。
齊晟也沒跟她掰扯的意思,說問兩句就真的隻問了兩句話。
“訂機票,我去美國。”
總助怔了一下,遲疑著勸道,“今天是除夕夜,您要是為了追一個女人,連家都不回,老爺子恐怕會不高興。”
“訂機票。”齊晟淡聲重複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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