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紀子淮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小事,對父親說:“我不想繼承公司,我不會經商,我要去當廚師。”
紀霜行深深地記得那天父親和大哥吵架之後,父親暴跳如雷的模樣。
紀霜行思來想去很久,以為對方是想以退為進,其實根本不想放棄公司。
在之後的日子裡,兄弟二人的關系變得日漸緊張,針鋒相對,不過是紀霜行單方面的。
在紀子淮離開家之後,紀霜行終於意識到原來對方說的不是假話。
在知道紀子淮放棄繼承機會以後,他內心最先湧上的是竊喜,然而在高興褪去以後,漸漸浮現巨大的空虛。
他思之如狂的東西,對方居然棄如敝履。
紀霜行對紀子淮的心情復雜不已。
紀霜行見到紀子淮下樓,嗤笑了一聲:“你不是說不想回京城嗎,怎麼又回來了,你說話真是沒有信用啊。”
紀子淮性格遲鈍,不知道對這個很久沒見的弟弟說什麼,想來想去,憋出了一句:“你好像沒長高。”
他走的時候對方就這麼高,回來的時候好像還是這麼高。
紀子淮面無表情,看上去特別冷淡,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落在紀霜行眼裡,可恨極了。
雖然紀霜行有一米八多,但是依然比紀子淮矮了一個頭。
紀霜行咬牙切齒:“滾,用不著你管。”
紀子淮像是沒事人一樣,走到白一諾旁邊,然後說:“我準備回來拿個東西,再看看父親,他沒回來,那我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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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海林院那邊。”
紀霜行冷哼了一聲,沒有想讓他走的意思,質問:“你在外面做什麼了?為什麼這個人自稱是你的師父?”
紀子淮如實回答:“師父就是師父,沒有為什麼。”
“你說你要向很多優秀的廚師學習,結果拜一個年紀這麼小的人做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因為紀霜行攻擊了白一諾,紀子淮臉色立刻變差,眉頭皺了起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呵呵,那你和父親解釋一下,你這麼多年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
紀子淮疑惑:“他不是去參加宴會嗎?”
紀子淮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動靜。
眾人抬眼看去,一男一女正從門口進來,男人約莫四十多歲,氣場強大,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紀明海走進別墅之後,腳步不自覺加快。他在見到大廳裡的紀子淮之後,立刻大聲呵斥:“你這不孝子,你還知道回來!”
蘇沫沫靠近白一諾,低聲解釋:“哇,這就是明海集團的董事長。”
紀子淮悶聲不言,過了一會,說:“ 你沒說讓我回來。”
他走遍天南海北學廚藝,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回到京城。雖然他很遲鈍,但是能感覺到自己是家庭裡多餘的人,加上父親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他一直去母親那邊親戚過節。
紀明海被噎住,看著面無表情的大兒子,差點把自己憋出內傷。
就在這時,紀明海突然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
他順著這股香味,向著香味的來源看過去。
原來是三個陌生的年輕人手裡的零食散發的味道。
蜜汁豬肉脯是深紅色的,在上面均勻的刷上蜂蜜,魚露,香油,果味米酒等等材料,烤出來的效果是金黃色的,散發著誘人的肉香,帶著烘烤這一種料理方式特殊的焦香味。
五香牛肉幹也不遑多讓,採用了多種香料制成。多種香料融合在一起,散發著鹹鮮的香味,讓人一聞,便食指大動。
紀明海忍不住喉嚨微動,吞了吞口水。
他聽到大兒子回來的消息之後,愣了愣,內心湧起濃烈的氣憤,立刻離開商會,和妻子坐車回來了。
他忙著和合作伙伴溝通,到現在為止根本沒吃多少東西,隻喝了幾杯紅酒,聞到這股味道,有些受不了。
這些年輕人的面前擺放著一個精美紙袋子,可以由上到下,看到紙袋子裡面放著許多一模一樣密封的零食。
這個紙袋子放在他家的茶幾上,而且是由別人帶來的。紀明海以為這是自己兒子買回來的東西,或者是這三個年輕人帶來的禮物。
紀明海順從自己內心的欲望,繞過兒子和狗,走到桌子面前,將紙袋子拎了起來:“還算你有點良心,知道帶點東西回來,我正好有點餓了,勉強吃一點。”
蘇沫沫看到新聞之後,對這個商界巨鱷濾鏡碎了,見到他要搶自己的食物,大腦一昏。她伸出手,將紙袋摁住,結結巴巴:“不,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零食。”
紀明海:“……”
紀明海將自己的手收回,雖然面色不顯,但是內心十分震驚,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被拒絕。
紀霜行見到自己的父親也沒拿到東西,不滿的情緒消逝了一些。
紀明海語氣中充滿著不可置信,看向紀子淮:“這不是給我的?”
紀子淮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誠實地點了點頭:“這是我們吃的東西。“
紀明海臉色一黑,空氣中充斥著尷尬的氣息。
白一諾也被這種尷尬感染到了,立刻打圓場:“不好意思,因為之前不知道要來拜訪你們,所以忘了帶東西來。這是我做的零食,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請收下吧。”
她不想給黑背零食,但是這男人是徒弟的家人,她這個做師父的,也是一個家長,不能怠慢對方,而且這些零食也不多。這個紙袋子是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來的,裡面的東西不多,隻有零食總量的十分之一。
紀明海被兒子下了面子,意識到自己自作多情,正生氣著呢,不想理任何人。但是他聞著空氣中誘人的氣息,又吞了吞口水,還是將紙袋子收下了。
他看著這個說話的年輕人,內心有些贊揚。這個女生長得很好,也能說會道,挺順眼的。
然而就在這時,紀霜行突然插嘴說:“這位可是紀子淮的師父呢。”
紀明海眉頭緊皺:“師父?什麼師父?”
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後,紀明海氣憤不已,怒火中燒:“你說你拜她做師父了?”
“你還到她的店裡去當廚師了?”
“她的店還隻是一個小飯館?”
紀明海內心充滿疑問,呵斥:“你跟我到書房來!”
就在這時,紀子淮的電話突然響了。
紀子淮接起電話,不停點頭:“袁叔叔,好的好的,我馬上來。”
“爸,你有什麼問題,下次再問。”
紀子淮將電話掛斷,然後低頭看向白一諾:“我們先走吧,袁叔叔找我們有急事。”
白一諾不怕困難,既然收了這個徒弟,她就不會畏手畏腳。她脾氣好,本來想耐心和紀子淮的家人解釋,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紀子淮要走了。
白一諾有些疑惑:“我能去嗎?”
“我把你的事情告訴了袁叔叔,他說他想見見你。”
其他兩個服務員聽到紀子淮的話之後,同樣跟著走了。
他們一行人出了別墅,來到地下車庫,坐上了紀子淮的車。
蘇沫沫見周圍沒有其他人,表情復雜,小聲說:“臥槽,我們走的時候,你們看見紀子淮爸爸那個表情了嗎?臉都快黑成鍋底了。”
白一諾回想紀明海的表情,點了點頭:“確實。尤其是在聽到袁叔叔的時候,面色僵硬。”
蘇沫沫忍不住吐槽:“離譜,太離譜了。紀子淮這麼遲鈍,卻能把他爸氣得一愣一愣的,這難道就是天然克腹黑?”
大家聽到她的話之後,忍不住笑了笑,隻有紀子淮有些納悶:“我沒有故意氣他,明明是他一直在找我麻煩。”
白一諾有些好奇地問:“你沒有將我們的事情告訴你父親,而是告訴了你的袁叔叔?”
紀子淮點了點頭,坦然地說:“我父親不懂這些事情。而且他不認同我當廚師,一聽到這些事情就生氣,我不想惹他生氣。”
白一諾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說這對父子相處方式挺奇怪的。
袁叔叔說的地方並不遠,開車開了二十多分鍾便到了。
紀子淮指著面前這個古色古香的建築物說:“這是袁叔叔家裡傳下來的酒樓。”
蘇沫沫內心特別驚訝:“文會樓啊,我知道啊,在京城可有名了,好多外地人來京城一定會來這裡吃飯,我也在這裡拍過照。”
文會樓古色古香,美輪美奂,充斥著古韻。文會樓是京城著名的酒樓,已有幾百年歷史,歷經風雨飄搖而不倒,是活著的歷史。
文會樓裡面的環境靜謐,客人不多,不是文會樓生意不好,而是這裡生意太好了,一座難求。文會樓為了保證用餐質量,實行預約制度,招待的客人不多。
招待的服務員見到紀子淮之後,顯然認識他,熱情地笑了笑,然後說:“東家在二樓等你們。”
紀子淮熟練地帶著他們往二樓走,停在一個雅間面前,用手推開了一個鏤空的木質雕花門。
文會樓有百年歷史,最後一次大修是在民國時期。之後的改造是維護,沒有改變文會樓的基本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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