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她太過關心自己,所以才不知道他十五歲時就已勾得南府姑娘為他傾倒。
令窈踮起腳,她想看一看此刻鄭嘉和臉上的神情,可是他背對著她,她脖子折斷也望不見他的面容。令窈悶悶地想,大概仍是那副溫和的模樣,也沒什麼好看。
正前方南文英淚盈於睫,未免兩人難堪,令窈決定做回好事——她悄悄退回去幾步,裝作剛從廊街過來的樣子,大聲喊:“欸,二哥哥,我總算找到你了。”
南文英見是她,立馬拿巾帕擦了眼,啞著聲說:“哥哥還在等我,我先走一步。”
不等令窈往前,南文英已經跑得沒有蹤影。令窈假意問:“二哥哥,她怎麼一看到我就跑?難道我長得很嚇人嗎?”
鄭嘉和抬眸,漆黑的眼眸簇起笑意:“我知道你剛才什麼都聽見了。”
令窈被點破,懶得否認,蹲下去,腦袋擱他膝上,眨著眼睛問:“兄長腦後長了眼睛嗎?”
鄭嘉和輕點她的鼻尖:“我聞見你身上燻的水芙蓉香,便知道你來了。”
令窈撈起袖子猛嗅,她不愛濃香,因這水芙蓉香清雅香甜,若有若無,近身時方能嗅到一絲香氣,所以她才近日愛用它。鄭嘉和長了一張狗鼻子不成?
“哥哥,你怪我嗎?”
鄭嘉和不解:“我為何要怪你?”
“我撞破你的好事。”
“卿卿認為這是好事?”
令窈嘟嚷:“有人將想自己說親給你,難道不是好事嗎?”
鄭嘉和雙手環過她的腋下,動作溫柔,令窈沒有抗拒,任由他彎腰將她扶起。她本以為他會吃力,畢竟他下半身沒有知覺,不曾想,他卻毫不費勁。
她被扶起後,小孩子氣般又蹲下去,抱住他的腿,想要他再來一次。
Advertisement
鄭嘉和卻沒有如她願,他放開手,目光眺望遠處樓閣飛檐。令窈怕他多心,收起性子,嬌嬌地試探:“兄長,你在想什麼?生氣了嗎?”
“我怎麼舍得生卿卿的氣。”鄭嘉和垂眸,繾綣淡雅的氣質將她整個籠罩:“我在想等卿卿長大以後,該有多少男子為卿卿神魂顛倒。”
他提及她的得意事,令窈笑聲清脆,道:“過兩年便知道了。”未免自大,她將話題引回他身上:“哥哥也一樣,一定還會有更多女子對哥哥芳心暗許。”
鄭嘉和搖搖頭。
令窈疑惑,問:“哥哥是怕自己挑花眼嗎?”
鄭嘉和凝視她,令窈以為他害羞,燦然一笑,又道:“若哥哥不知道選哪個,就讓卿卿替哥哥挑罷。”
鄭嘉和問:“真的嗎?”
令窈從容不迫說假話:“特別真。”
鄭嘉和又笑起來,雪光映襯他半邊皙白側臉,長的睫毛,眸中似有深意,他柔聲道:“那就有勞卿卿。”
令窈推鄭嘉和回宴,南家的席位上隻剩南康澤一人,南康澤打發人同大奶奶說,南文英身體抱恙已經回府休息。
沒人放在心上,倒是鄭令婉悄悄將令窈拉到一旁,問:“你趕她回去了?”
令窈來不及否認,鄭令婉又道:“做得好。”
令窈還能說什麼,隻好含笑默認。
三天的筵席擺完後,令窈開始著手過生日最快樂的事——清點賀禮。
她驚訝地發現孟鐸也送了生日賀禮給她,雖然這份賀禮,出乎意料得俗。一樽純金打造的仙女像。
令窈捧著金像去找孟鐸,在他面前笑得直不起腰。孟鐸臉色不太好,當天夜裡又補了禮給她——他用她屋裡的皮影排了出《三國記》。
皮影戲雖好看,但更好看的是孟鐸,看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做起皮影戲,變著嗓音說戲文,當真是樂趣無窮。唯一的不足,是他說著戲,還不忘給她講大道理:“人生在世就好比一出皮影戲,你以為是命定,卻不知有人在背後操縱一切。”
不等他說完,她猜出他後半句,慢條斯理地接過話頭:“所以說,要做操縱一切的人,不要做被人操縱的傀儡,我命由我不由天。”
孟鐸放下手中皮影:“你長進了。”
令窈託腮笑:“多謝先生謬贊。”
正月裡日子過得快,天寒地凍,時間卻如白駒過隙,至三月春考完畢,四月中旬,大老爺和鄭嘉辭歸家。
鄭府眾人齊聚前廳,闲話聊畢,大老爺讓人抬出聖上賜下的奇珍異寶。
鄭令清大喜:“大伯,這些都是帶給我們的禮物嗎?”三奶奶連忙拽回她。
大老爺望向老夫人懷裡歪著的令窈,“聖上龍恩浩蕩,惦記卿卿今年生辰已過,這些都是聖上給卿卿補的生辰禮。”
鄭令清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大老爺從袖兜摸出一封信,遞到令窈手邊:“這個是太子殿下託我帶給你的信。”
令窈翻過一看,背面寫著:“表哥敬上,卿卿親啟。”
不用看,也知道太子在信裡寫了什麼,無非是小時候與她玩鬧那些話,春夏秋冬全都問候一遍,再告訴她他去年新學的書。
令窈將信扔給鬢鴉,讓她收好。大老爺一愣,問:“不看嗎?”
令窈:“晚上再看。”
大老爺想起什麼,又道:“對了,三皇子託我告訴你,他手上的傷已經好全,無需為他牽掛。”
令窈:“嗯。”她也沒掛念他,真是自作多情。
大老爺將汴梁中人託他帶給令窈的話和禮物一一拾掇,說了半個時辰,方才交往完畢。
該做的事全都做完,按理應該如釋重負,大老爺卻忽然重重嘆口氣。
大奶奶察覺大老爺情緒鬱悶,事實上,自大老爺進府門,她就沒見他笑過,仿佛有什麼心事。她悄悄問:“是因為嘉辭落榜的緣故嗎?你不太高興。”
眾人已移開注意力,去看聖上賜下的禮物。大老爺愁眉深鎖,小聲說:“我本以為嘉辭此次定能高中。”
大奶奶安撫:“他第一次赴考,落榜並不稀奇。”
大老爺擺擺手:“你不知道,嘉辭從考場裡出來時,意氣風發,告訴我他這次成竹在胸,你也知道嘉辭這孩子的性子,非十拿九穩絕不口出妄言。可是,放榜前一天,太後娘娘宣我進宮,責我好生管教卿卿,又問起此次春考府中公子是否赴考,我原想著太後娘娘關懷,是件好事,結果第二天放榜,嘉辭就落榜了。”
大奶奶膽戰心驚問:“你懷疑太後娘娘故意……”
大老爺噓聲。
大奶奶思忖,又道:“你莫要多心,太後娘娘從來沒有為難過我們鄭家,至於暗中安排使得嘉辭落榜,就更不可能。”
大老爺嘆氣:“也隻能這麼想了。”
夫妻倆說著話,忽然聽見令窈問:“大伯,此次回臨安,就你和三哥哥兩個人嗎?”
大老爺猛地抬起頭,差點忘記重要事。
大老爺起身到老夫人跟前,道:“母親,兒子還有一事,請母親恩準。”
令窈替老夫人回應:“你且說說。”
大老爺:“兒子此次回臨安,帶回昔日恩人之女,她沒有別的去處,兒子想要留她在府中小住,煩請母親安排。”
令窈往後看,瞧見一道嬌怯怯的身影正往前廳來。
第26章
等那人走進前廳,眾人這才看清她的模樣。
五官端正, 雖無出挑之處, 但那身水蛇柳腰盈盈不堪一握, 二十左右的年齡,眼眸含羞, 聲音清麗:“問老祖宗安,問老爺夫人安, 問諸位公子姑娘安。”
三奶奶頭一個出聲:“大哥你帶來這麼個寶貝,怎麼也不早說?瞧她通身氣派,倒像是宰相家的千金。”
鄭令清並未理解三奶奶話裡的抬舉,好奇問:“宰相家的女兒該是姓穆,你姓穆嗎?”
那人垂了頭,聲音有些窘迫,細著嗓子說:“姑娘說笑,我姓元。”
“元什麼?”
“元清蕊。”
三奶奶抱住鄭令清不讓她再開口, 有意補救:“清水出芙蓉的清,風吹梅蕊鬧的蕊嗎?”
“正是。”
三奶奶笑:“人好看,名字也好聽,有清蕊姑娘來府裡做客,鄭府蓬荜生輝。”
元清蕊含笑道謝, 視線掃過前方尚未發話的老夫人, 大老爺正低聲向老夫人表明接人入府的來龍去脈。
昔日大老爺至西南任職時, 身陷陷境, 曾得當時的節度使元問相救。隨著朝廷政黨之爭愈演愈烈, 元問受到牽連,被革職查辦,雖未問罪,但從此落魄,鬱鬱寡歡。
元問死後,元家又遭山賊洗劫,家裡隻留一個姨娘與女兒,元家姨娘帶著女兒到汴梁尋親之時,恰好碰見大老爺,大老爺感念昔日之恩,得知元清蕊投靠親戚未果,不忍心看恩人之女流落在外,加上元家姨娘下跪懇求,大老爺這才帶了元清蕊母女回府。
老夫人問:“難怪,我說你怎麼不顧名聲帶個孤女回來,原來有這番事情在裡頭。對了,她姨娘呢?”
大老爺答:“元姨娘坐不得船,隻能走陸路,稍後就到。”
老夫人點頭,剛要招手示意讓元清蕊上前,望見懷中令窈撅嘴深思的模樣實在可愛,忍不住晃晃她,輕聲問:“卿卿,在想什麼事,如此專心致志?”
令窈回過神,黑亮如鏡的水眸探向正小心等候老夫人問話的元清蕊,她笑道:“我在想,這位新來的元姐姐,甚是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大家聽到,一陣哄笑,三奶奶道:“你哪裡就能與她見過?”
令窈粉腮似桃,玩笑話俏皮:“許是前世打過照面。”
老夫人笑聲更甚,捏捏令窈的臉蛋,抬眼示意元清蕊坐過來。老夫人捏了元清蕊的手握在掌心,向她介紹府中眾人,提到令窈時,老夫人難掩喜愛:“這是我家最頑皮的四姑娘,當今聖上的親侄女,宸陽郡主,小名卿卿。”
元清蕊一愣,似有敬意,作勢就要行跪禮:“民女見過郡主。”
令窈也不攔,笑著看她跪下去。
大老爺欲出言阻止,新來的客人剛進門,怎能讓人家行跪拜之禮?無奈礙於令窈郡主身份,依禮數,庶民見到郡主,確實該跪。
老夫人拍拍令窈後背,令窈全當毫無察覺,從老夫人懷中掙出,撲進大奶奶懷裡。
她換了位置,元清蕊隻得轉身,重新朝令窈的方向行禮,因著令窈與大奶奶一塊,看起來倒像是元清蕊給大奶奶行了大禮。
令窈受完禮,假惺惺開口:“元姐姐客氣,要不是怕外人說元姐姐不懂規矩,我哪能受元姐姐的禮。”
言語之間,頗顯關切,倒讓旁人辨不清她的心思——小郡主對新來的元姑娘,到底是喜愛還是厭惡?
元清蕊自己也納悶,柔弱的眼神往令窈身上搭,剛好與令窈投來的目光相撞。其中的狠戾鄙夷,看得人頭皮發麻,再次抬眼時,隻望見令窈天真甜美的笑意。
她以為自己緊張所以才窺錯,一個與她素未謀面的小姑娘,怎麼可能用那樣的眼神瞧她?
待夜裡吃完團圓飯,眾人散去,老夫人跟前隻留大老爺大奶奶,以及令窈。
令窈習慣吃飽飯後由老夫人替她揉肚子,有時候她饞嘴吃得多了,揉揉肚子便會舒適很多。
老夫人與大老爺大奶奶說話,令窈仰天躺在老夫人腿上,腹飽帶來的困意使得她昏昏沉沉,腦海裡的事情一陣一陣地閃過去。
要不是今天又再見到元清蕊,她都快忘了她的相貌與名字。
這個人沒什麼長處,狐媚功夫卻讓人記憶深刻。今日大老爺回府,她才想起,九歲這年並未發生什麼大事,隻除一件——大老爺納了貴妾。
說起來也不關她的事,畢竟,就算元清蕊再怎麼攀高枝,見了她也隻能低頭跪拜。可是——
令窈翻身,燭光裡大老爺與大奶奶並排而坐,大奶奶溫柔端莊的面龐,滿足她對母親二字所有的幻想。大奶奶待她,向來是極好的,要不是跟了孟鐸習書,她定會像前世一樣,三天兩頭就往大奶奶處去,同令佳一塊吃住。
大奶奶察覺令窈的注視,以為她口渴,端了茶喂她,柔柔撫她鬢角。令窈順勢倚過去,嗅大奶奶身上燻的白梨香,往她懷裡蹭了蹭。
這樣溫暖的懷抱,像極了母親的懷抱。前世大奶奶吞金而亡後,她再也不曾在別人身上尋到一絲母親的影子。
大奶奶笑問:“卿卿,今日怎麼了?竟像是從未抱過伯母一樣,勒得伯母快要喘不過氣。”
令窈並不松手,撒嬌:“今晚伯母陪卿卿,好不好?”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