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整個總裁辦的氣氛都很凝滯,所有人都提心吊膽地做好自己的事情,生怕怒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卻偏偏許穎夏撞上了槍口。
她從陸家老宅的座機,打來了電話。
陸衍原本以為是陸家找他有事情,所以接聽了起來,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人是許穎夏。
陸衍一聽到許穎夏的聲音,就擰了眉頭,聲線冰涼:“夏夏,有事麼?如果沒有事情……”
他話還沒說完,許穎夏就打斷了他的話:“阿衍,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陸衍沒有什麼耐心,他薄唇抿成了直線,胸口起伏了下,記起許穎夏的樣子,都有些模糊。
許穎夏聲音柔軟:“你以前說過,會照顧我的,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她的這句話,沒有多少指責的意味,倒是柔柔軟軟。
“阿衍,你還記得麼?那次事故,你醒來的時候,你知道我是許穎夏的時候,你告訴過我的那句話麼?”
陸衍握緊了電話的話筒。
他記得。
不管是他記憶力好,還是他惦記著這件事,終究是記得。
夏夏兩次救過他,一次是小時候,讓他們分離,一次是長大後,讓他們重遇。
他曾經許諾過,從今以後,隻要她想要,他能給,他一定會給。
“所以,夏夏,這次你又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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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喻送完小星星去學校,然後就開車去了倫敦,她今天還有庭。
一整個早上都是忙碌的,她匆忙地隻喝了一口水,然後就打電話讓南北幫忙接一下小星星。
南北現在生活慢下來了,每天都活得有滋有味。
法院附近有一個私立學前班,裡面的小朋友幾乎都是貴族和富豪,學校是中英雙語。
言喻在等咖啡的時候,忽然從幼兒園的欄杆裡,瞥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身影。
是陸疏木。
他正站在了沙坑旁,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的小伙伴們玩沙子,眉頭微微蹙起。
言喻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就笑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陸疏木是有潔癖吧,所以不肯一起玩沙子,看到別人玩,他還會全身難受。
☆、082
咖啡店的服務員叫了言喻好幾聲,言喻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她居然就站在這裡,愣怔地看著陸疏木這麼久。
她抿了抿唇,舒出了一口氣,覺得胸口都是脹悶。
她回頭,對著服務員笑了笑,拿了咖啡,走出了咖啡店,打算回到法院休息一會。
出了門口,她一轉眸,就看到了原本站在沙坑旁邊的陸疏木,已經走到了欄杆旁邊,安靜地睜著黑色眼眸看她。
兩人隔著馬路,遙遙地對上了視線。
言喻的腳步頓住。
一輛電車緩緩地從馬路中央駛了過去,隔斷了兩人的視線,等了幾秒後,電車已經開了過去,言喻看到,陸疏木還站在那兒。
他身上穿著較薄的格子毛衣,質地柔軟,眉眼動了動,一雙眼眸清澈似是雪山的雪水融化,帶著春雨湿潤的痕跡。
或許是因為今天突然降了溫,他本就白的皮膚更是白皙,兩頰上還有一點點紅,看起來很讓人喜歡。
言喻蜷縮了下指尖,心裡真的是柔軟的,陸疏木的眼睛跟陸衍很像很像,男人長了一雙這樣的眼睛,真的會讓女人心軟的,就好像無論他做錯了什麼事情,隻要他願意服軟,女人就一定會無條件地原諒他。
言喻眼裡閃過了笑意,長大後,不知道會讓多少女孩傷心,但她心裡期待的是,希望他能成為一個溫柔的男孩子。
言喻想,陸衍和他的未婚妻,應該會教好他的。
言喻朝著陸疏木笑了笑,抬步要離開,陸疏木卻突然動了動唇,叫住了言喻:“言喻。”
言喻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陸疏木居然這麼淡定地叫她全名,不是言阿姨,不是言姐姐,也不是其他什麼的稱呼,而是淡定的兩個字:言喻。
就好像,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一樣。
言喻眉心微動。
陸疏木的聲音幹淨,帶了點小奶音,雖然他已經極力地想要壓抑住他的小奶音:“你過來一下。”
言喻都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聽一個小男孩的話,她還真的就乖乖地過了馬路,走到了欄杆旁邊,蹲了下來,和陸疏木的視線平行。
言喻彎了彎眼睛,眼睛裡星光墜落:“你叫我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陸疏木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喝嗎?”
“什麼?”
言喻沒有反應過來。
陸疏木重復了一遍:“好喝嗎?”他的視線往下滑落了點,落在了言喻手中的咖啡上,他小小地抿了抿唇。
言喻這才明白,他問的是,她手裡的咖啡。
她抬眸,唇畔有弧度淺淺:“你想喝嗎?”
陸疏木點點頭,扇子一樣的睫毛輕輕地垂下。
言喻覺得小孩子喝咖啡不太好,但是陸疏木如果想喝的話,他的眼神又這樣可憐,那,就讓他小小地嘗試一口?
“你隻能喝一口哦。”
陸疏木很聽話,真的就抿了小小的一口,他抿了後,像是在回味一般,過了兩秒,說:“很甜。”
言喻眼尾笑意上揚:“是啊。”
她喜歡吃甜食,咖啡裡也是放了一堆的奶精,如果吃不慣的人,會覺得太過甜膩了。
言喻看了下陸疏木的同學們,都在玩遊戲,她覺得陸疏木看起來似乎有點孤僻,挑了挑眉,問:“你不和你的朋友們一起玩嗎?”
陸疏木聲音冷淡,表情都沒有變化:“我沒有朋友。”
這是言喻第二次以為自己聽錯了,人怎麼會沒有朋友,何況,陸疏木年紀小小,但是說他沒有朋友時候的語氣,卻又冷靜得過頭,甚至帶了點優越感?
“我不想跟他們玩。”
“……哦。”
言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想拿出大人的口氣,想溫柔地告訴他,做人不能太孤僻,做人應該要有朋友的哦,但是,對上了陸疏木湛黑湛黑的眼珠子,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或許……陸疏木太過成熟,這些小朋友的心理年齡的確和他相差太多了。
言喻又問:“你們學校是封閉式的嗎?中午也不讓你們回家嗎?”
“我不想回家。”
“哦。”言喻抿了抿唇,“你爸爸也同意你中午不回去嗎?你的小伙伴們也不回去?”
“嗯,我爸爸不管我。”
言喻眼眸微動,她第一反應就是,過了三年,陸衍果然還是那個陸衍,或許男人對待孩子都這樣吧,不怎麼上心。
陸疏木又說:“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
言喻擰了下眉頭,心念微動,她笑了笑,不好評價別人的家庭,隻是說:“我比你可憐。”
“我知道。”陸疏木的嗓音平靜,“我在爸爸的書房裡,看到過你的資料,你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
言喻的胸口倏然跳快了兩瞬。
她抿直了唇角:“你爸爸調查我?”
“是啊。”陸疏木停頓了下,才道,“不過,我爸爸隻調查他感興趣的人。”
言喻覺得好笑:“你年紀小小,就知道什麼感興趣麼?”
“知道,我對你也很感興趣。”陸疏木冷靜得不像個孩子,他語調平淡,“你是我爸爸的前妻。”
言喻琥珀色的瞳仁重重地收縮了下,她指尖發緊,嗓子眼忽然有些晦澀,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抿著唇,勉強自己牽扯出了笑意,淡然地道:“是啊,前妻。”說出後面兩個字後,她覺得自己也就淡然了起來,沒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陸疏木也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他問:“你會跟別人結婚嗎?帶著小星星結婚?”
言喻一怔,她腦袋裡空空的,有些怔然,緩過神來,認真地道:“會的吧,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等我重新遇到真愛和幸福的時候,我會結婚的。”
陸疏木乖乖地點了點頭。
陸疏木的同學們看到陸疏木在和一個陌生的女人講話,小朋友們都是好奇的,他們都圍了過來,一個個小手都握住了欄杆,眨巴著星星一樣的大眼睛,大多數小孩都是英國人,好奇地看著言喻這個亞洲人。
有個剛剛玩的滿手都是沙子的小女孩,想去拉陸疏木的衣服。
陸疏木立馬就躲開了。
小女孩也不在意,笑容燦爛,熱情地道:“Shumu,這是你的媽媽嗎?她跟你一樣,都是黑色的頭發。”
言喻聞言,下意識地,眼皮重重一跳,心髒不知道為何,也仿佛感染了什麼情緒一般,緊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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