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沉默了下,過了會,笑笑:“你昨晚去酒吧做什麼?季慕陽約的你?”
言喻手上的動作一頓:“沒什麼,跟季慕陽是意外遇上的。”
“我送你去律所。”
言喻拒絕了他:“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陸衍唇畔的弧度淺淺,他又是笑:“言言,我知道,你想把昨晚的事情解釋為成年男女的……”
他話還沒說完,言喻就笑了起來,她已經穿好了裙子,從自己的錢夾中拿出了一疊錢,放在了床頭:“誰跟你說那是成年男女的自然性.事?這是我昨晚玩了你。”
陸衍一怔,眉心微動,反倒沒了動作,看著言喻離開了房間。
好一會,他低眉笑了,看著那疊錢,眼底的笑意一點點加深,然後收起了錢,慢條斯理地道:“哦,我還挺值錢的。”
*
許穎夏畢竟是許家的千金小姐,不管她過去做了多少的事情,時隔三年,圈內已經沒有多少人一直記得那些醜聞了,更何況,誰沒點見不得人的事情。
現在的許穎夏已經重新有了自己的閨蜜團,幾人都是舞蹈出身,以前的許穎夏高高在上,被陸衍捧著,不愛跟大家玩,現在放下身段,跟大家玩了起來,也還算是受歡迎的。
遊泳池邊,許穎夏從泳池裡出來,長腿筆直纖細,她隨手抓過了一旁的浴巾,裹在了身上。
一個女孩抬眸看她:“夏夏。”
“嗯?”許穎夏說著,躺在了躺椅上。
“聽說陸衍回來了?你就這麼算了?”
許穎夏眉梢微微動:“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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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替許穎夏不平:“真是不甘心啊,你就這樣把親手調教好的陸衍拱手讓人,當年圈內誰不知道你和他是金童玉女,誰不知道陸衍有多疼你,你一哭,他就能將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陸衍的前妻趁虛而入,捐獻就捐獻,還提出要嫁給陸衍的要求,真是不要臉。”
旁邊有其他的女孩也聽到了,輕笑了聲:“陸衍也是個沒良心的渣男,因為他的結婚,讓夏夏被罵成了什麼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夏夏才是小三,更不用說,夏夏對他有救命之恩,要我說,夏夏啊,你就勇敢點,把陸衍搶回來,讓陸衍跟你結婚!”
許穎夏卻笑得風輕雲淡,還有些柔軟的意味:“沒關系,隻要阿衍過得好,我就很開心了,雖然,我還是很喜歡阿衍,我現在就擔心阿衍的前妻對他沒有感情,還糾纏著他。”
“那個女人的確不是省油的燈,所以,你更不能讓陸衍和她在一起了。”
是啊。
許穎夏抬起了自己的手,陽光穿透她的手掌,帶了透明的觀感,一點點,慢慢地綻放著,是她先遇到阿衍的,也是她陪著阿衍從陸家的少爺走到陸氏集團的總裁,更是她將阿衍調教成會疼人、會寵人的模樣。
言喻不應該一直享受著,她的勞動成果。
*
許穎夏又出現去找陸衍了,她對陸氏集團的布局很熟悉,陸承國接掌陸氏集團的時候,也沒怎麼改變布局,而前臺對許穎夏還是認識的,所以也沒多加阻攔,隻是在許穎夏進去電梯的時候,給總裁辦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許小姐正在上樓。
陸衍開完會,隨意地掃了眼手表,正打算給言喻打個電話,抬起眼眸,對上了特助的眼睛。
特助剛要說什麼,陸衍眸光微移,已經看到了突然出現的許穎夏。
她不像以往那樣,一出現就是衝過來抱住陸衍,而是有些不安地站著,臉上的妝容很幹淨,幾乎等於素顏,但眉眼都是溫柔的弧度,她似乎有些緊張,素淨的腳趾頭輕輕地蜷縮了起來。
她輕輕地叫了聲:“阿衍。”
陸衍抿直了唇線,沒說什麼,轉身進了辦公室。
特助看了看陸衍的背影,又轉頭,對著許穎夏道:“許小姐,你可以進去了。”
許穎夏推開門,陸衍已經坐在了寬大的辦公桌後,他靠著椅背,眉梢淡淡地挑著,問道:“夏夏,有什麼事情麼?”
許穎夏搖搖頭,她說:“我想來見見你。”
陸衍擰眉,漆黑的眼眸盯著她。
許穎夏輕聲道:“我太久沒見到你了,在美國的三年,我已經想清楚了,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了,可是我……我忘不了你,時間越是久,我越是想起我們當年的美好,我知道我錯了,我現在想挽回,好不好?”
陸衍眸光冷淡:“夏夏,你做錯了事情,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得到原諒的,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許穎夏眼圈有些紅:“過去不了,我忘不了,你說過的那些情話,我都記得,你說會一輩子愛我,我一哭,你就難受……”她眼淚落下,“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誰沒有做錯過事情,為什麼你能原諒言喻,原諒你自己,你就是不能原諒我?”
許穎夏受了刺激一般:“言喻把你當替身,她欺騙你的感情嫁給你,她愛的人一直都是你的哥哥,這些你都能原諒,可是我,一直愛的都是你。”
“你也能原諒你自己。阿衍,你知道我剛剛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害怕你麼?因為我親眼看著你開槍殺人……可是,漸漸地,我看你都忘記了這件事,我就麻痺自己,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那個開槍的畫面都是我的想象……”
她抿緊了紅唇,眼前淚水模糊。
“你看,你們的錯誤都比我嚴重,為什麼你卻不能原諒我?”
陸衍黑眸盯著許穎夏,他在桌子下的手,手背上青筋起伏,指甲隱隱泛白,他沒有說話,一臉的陰沉。
他什麼時候……開槍殺人?
他眯了眯眼眸,又忽然想起程管家說的話……
許穎夏往陸衍的方向走了幾步,她凝眸,淚眼朦朧,聲音又細又輕:“阿衍,我忘不了你……就算你對我沒有愛了,可是……”
陸衍知道她沒說出的後半句話是什麼,她想說,他對她還有責任。
是啊,就算不論小時候的事情,成年後,那一次生死邊緣,也是她救的。
陸衍收攏了手指,眼眸清冷,他說:“夏夏,我們之間不可能了,我的現在包括未來,都隻會有言喻。如果你隻是想過好現在的生活,不會有什麼問題,如果你想要更多,我給不了。”
許穎夏垂下眸,睫毛都湿透了。
*
言喻下班回家的時候,陸衍還沒回來,今天保姆請假了,她提前下班,接了兩個孩子回家。
小星星和陸疏木一起看電視,言喻囑咐了他們兩句,就去廚房做晚飯。
她從冰箱裡拿出牛肉化凍,正在洗菜,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陸衍的聲音接著傳來:“晚上做什麼?”
言喻手上動作停頓了一瞬,說道:“熬了粥,我做個牛肉燉罐。”
沒過一會,他的腦袋就擱在了她的肩膀上,沉沉的,他的雙手從她的身後環繞著,言喻繼續洗菜,水流聲哗啦啦,間隔在兩人之間。
陸衍說:“我來洗菜吧。”
言喻沒跟他客氣,松開了手指,讓他來,她抬起眼眸,水槽前就是玻璃窗,外面是萬家燈火,反光倒映出了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的影子,格外親昵。
言喻關了水,右手肘撞了下陸衍的腹部,讓他松開她:“我去拿東西。”
她原本是想從冰箱裡拿東西的,卻忽然聽到她的手機鈴聲在外面響了起來,小星星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地離她越來越近。
她探了腦袋進廚房,笑眯眯的:“媽媽,你的手機鈴聲響了。”
言喻對她笑了笑,誇獎了她一下,才從她手上接過了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接聽了起來。
那頭響起的聲音是南北。
她似乎很虛弱,很虛弱:“言言,我在你公寓樓下,你下來,好不好?不要告訴陸衍。”
言喻的心髒重重收縮,南北怎麼了?
言喻回國那天給南北打過電話,沒有通,但那天南北給她回了短信,說她現在很好,這幾天太忙了點,等過幾天再打電話。
言喻掛斷了電話,陸衍正在看著言喻。
言喻深呼吸,摘下了圍裙,輕聲道:“陸衍,你先做飯,律所有點事情,我先回律所。”
她不等陸衍回話,抓了錢包和車鑰匙,踩著室內的拖鞋就跑了下樓。
她在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角落裡,看到了南北。
這已經是夏天了,南北卻裹著件毛毯,她的臉比巴掌還小,蒼白又透明,一張臉上隻剩下了漆黑的眼珠是分明的。
她看到言喻,木訥的眼裡才有了一點點的亮光,眼淚緊接著就落下了。
“言言。”
她抱住了言喻,凸起的小腹隔住了兩人,她輕聲地說:“言言,幫我離開,好不好?宋清然今天去領結婚證了。”
“什麼?跟誰?”
“不是跟我。”
☆、096
言喻愣怔了半天,覺得有些消化不了南北說的話。
南北神情卻很平靜,尤其是語氣,她仿佛看透了所有,但也正是因為看透了所有,她才走不出來,她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這樣了解他。
她輕聲道:“宋清然這種男人,他將婚姻和愛情分得很開,他根本不在乎婚姻,對他而言,婚姻就隻是個形式,婚姻是物質,是可以用來交換的東西,所以,他才會一邊嘴上說著愛我,一邊和別人結婚。”
南北唇色有些蒼白,她輕輕地扯了扯唇角:“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他從來不覺得,他結婚了之後,我的地位會有多尷尬。”
這是一個冷靜理性過了頭的男人,他的愛也是克制而冷靜的,甚至是打了折扣的。
言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明白南北的感受。
或許宋清然認為婚姻隻是一個虛構的圍城,除了一張紙,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可是婚姻的意義遠遠不止於此,婚姻是兩個人對餘生的鄭重承諾,是兩個人組建成一個全新的家庭。
宋清然今天能為了利益結合,明天就能為了利益和他的妻子生繼承人,未來就會為了利益拋棄南北。
和別人結婚,隻是宋清然背叛南北的一個開端。
南北笑了笑,笑容淡得幾乎看不到。
“宋清然選擇了聯姻,他可能不會喜歡聯姻的女孩子,但他會選擇和他合法的妻子生下一個孩子,然後,他會告訴我,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個孩子,他想要的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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