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不需要謝謝的,北北。”
“需要的,從今以後,我們就沒有關系了。”
宋清然仿佛沒有聽到南北的這一句話,他站了起來,站定在了南北的面前,他勾起了南北的下巴:“北北,離開了我,你還能活得下去麼?你的職業資格證被我吊銷了,你所有的證件都在我這裡,就連你的心都在我身上,離開了我,你想怎麼活?”
南北胸口早已經被刺穿得像是篩子,她疼得幾乎麻木。
“宋清然,你怕不怕我去死。”
宋清然笑了起來:“不怕,北北,沒人比我清楚,你有多怕疼,又有多珍惜生命,你不舍得死的,如果你死了,我就會娶別人,和別人永遠在一起。”
南北覺得可笑,她淡淡地看了宋清然一眼,不讓他碰她:“是啊,我不會去死,可是,我會跟別人在一起,隻要我願意,我沒有證件,我也能一輩子當金絲雀,當你的金絲雀,和當別人的金絲雀,沒有什麼不同。”
宋清然的眼眸黑了幾分,英俊的眉眼閃過陰翳。
他什麼話都沒說,碰了下耳朵,南北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上帶了微型對話器,他忽然彎腰,橫抱起了南北,不顧南北的掙扎,打開了病房門,不知道何時,門外陸衍安排的保鏢全然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了宋清然帶來的十來個保鏢。
宋清然的腳步又快又大,他沒走電梯,抱著南北走樓梯間的緊急出口。
南北掙扎著,雙手握拳,錘在了宋清然的胸口上,一下又一下,宋清然像是絲毫沒有感覺一樣,根本沒反應。
南北聲音裡充滿了怒意:“宋清然,我叫你松開我,聽到了沒有。”
“沒有。”
南北還要說什麼,宋清然忽然就暴怒了起來,他黑眸沉沉,額角的青筋暴起,沒看南北,火氣卻是對著南北發:“北北,我說過,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家,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樣聽話,不要在現在給我惹麻煩!”
宋清然繞了一個樓梯的拐角,繼續往下走。
“嘖,欺負女人。”下一層樓梯處,不動聲色地站立著一個男人,南北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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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慵懶地靠在了牆邊,頭微微垂著,薄唇上松松地咬著一根煙,眉目英俊,神態懶散。
☆、117
這個男人,南北眸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落目在他的輪廓上,這樣出色的骨相,她怎麼都不會忘掉的。
是上一次,在她被宋清然和他的新婚妻子糾纏的時候,拉來救場的那個男人,薄砚。
薄砚周身的氣場有些神秘,他氣質淡定又懶散,看似衿貴,身上穿著的衣服卻又看似平常,他似乎本來想離開的,手指上已經拿出了鑰匙,那個鑰匙隻是普通的大眾車鑰匙。
宋清然從小就記憶力超群,他微微眯了眯眼眸,不過一瞬,就想起了面前這個人是誰,他眸色冷沉了幾分,隻看了眼,就收回了視線,打算不理會薄砚,直接帶著南北離開。
薄砚將煙夾在了修長的指尖,又漫不經心地咬在了唇齒上,在宋清然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一把拽住了宋清然的手腕。
宋清然眼底的漩渦挾持著冷厲的寒風。
薄砚卻勾唇笑:“沒看到你懷裡的姑娘不願意跟你走麼?還不放下人?”
宋清然抿著薄唇,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下,霜雪覆蓋,他隻是淡淡地道:“松開。”
薄砚沒立馬說話,而是停頓了一會,低沉的嗓音裡含著笑意:“我讓你松開你懷裡的女人,你都不肯,你讓我松開你的手,我又怎麼肯呢?”
南北愣怔,趁機掙扎了起來,她專門攻擊宋清然的弱處,但宋清然岿然不動,隻有下頷的線條越來越冷硬,浸潤著湿冷的寒氣,他面無表情,抱著南北的手,越來越緊,他盯著薄砚,冷淡地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我說松開我。”
薄砚笑意越發深,不知道是哪裡激怒了宋清然,宋清然眼眸沉下,忽然就將南北放下,但仍舊將南北困在了自己的胸懷之中,他單手慢慢地拽住了薄砚的衣領,烏黑的眉毛上凝結著星火怒意:“我知道你和南北沒有什麼關系,不管你想做什麼,離南北遠一點,才是對的。”
薄砚捕捉到的卻是前一句話,他勾著唇角,唇畔的笑意越發的意味深長,他垂眸去看南北,那一雙眼眸,看似無情,卻又充滿了深情,在被他這樣注視下,會讓女人們產生一種錯覺,她正在被他深愛著,一轉眼,卻又在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南北覺得,她看不透薄砚。
薄砚菲薄的唇輕輕動:“你問南北,我和她是什麼關系?至少,我和她之間的關系,足以讓你松開她了。”
宋清然的手指緩緩地收攏,攥緊了起來,骨節的蒼白折射出了他的怒意和嫉妒。
薄砚將目光移到了宋清然的臉上,他在笑:“宋先生,為難強迫女人可不是什麼好男人。”
宋清然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他冷淡地譏諷道:“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好男人。”
薄砚又笑:“正好,我也是。”
他的這句話剛剛落下尾音,聲音低沉緩慢,可是手上的拳頭卻是凌厲又帶著寒氣的,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宋清然的颧骨上,骨骼相撞,聲音刺耳。
宋清然被打得偏了過頭,一時不察,南北就被薄砚勾到了懷中,納入了薄砚的保護範圍內。
宋清然的口腔裡,泛出了血腥氣,濃重的,冷冽的,他眼眸裡黑沉得幾乎沒有了光芒,然後,鮮紅的怒火燃燒了起來。
宋清然很少和人動手,他向來身邊少不了保鏢,也不喜歡動手,但是現在,他的保鏢都被他調走了,他眼神陰鸷了幾分,氣場仍舊凌人,但從第三人的角度看過去,宋清然肯定打不贏薄砚。
薄砚挑了挑眉心,似是對宋清然的舉止產生了興趣,他唇畔的弧度越發深,分明是想再打宋清然。
南北眉心一跳,下意識地握住了薄砚的手腕。
薄砚被手腕上細膩的觸感微微驚訝到,他眯起了眼,眸子安靜,看向了南北。
南北眼神閃了閃,移開了視線,看向了宋清然,她深呼吸:“你走吧,我在醫院很好,如果你真的為我好,那你現在就走。”
她不想在第三人的面前,多說些什麼,也下意識地不想讓薄砚看到她和宋清然的難堪。
宋清然瞥到南北緊握著薄砚手腕的手,眼底的怒意幾乎要將他燃燒,他抿緊了唇線,分明想說什麼,但耳朵裡的耳麥裡有人說了幾句什麼,他擰起了英俊的眉頭,神情冰冷,攥了攥拳頭,最後看了南北一眼,什麼交代都沒有,轉身就下了樓,他高大修長的身影,不過一會,就消失在了視野裡。
樓梯間裡,就隻剩下了薄砚和南北。
薄砚的笑意有些勾人,搭配著他的五官,更是撩人,讓南北的心髒有些不規則地亂跳了起來。
他淡淡地道:“又在樓梯間見面了。”
南北這才想起來,他們上一次最後分別的時候,也是在樓梯間。
薄砚淡淡開口:“林北?”
南北一怔,有些尷尬,她上次因為被他問了名字,敷衍而隨便說她的名字叫做林北,幸好薄砚也不打算計較,他隻是隨意一提,慵懶的神情中,又透出了初見的淡漠和冰涼。
他不知道出於什麼,忽然認真地看了南北一眼,帶著莫名的情緒,打量了南北的五官,眉目溫和,他俯身,輕聲地笑了笑:“小屁孩。”
南北抬起眼眸,薄砚的長相年輕,卻有著這樣的老成的語氣。
他看完南北,就直起了背脊,掐滅了煙頭,轉身就往樓梯下,不急不緩地走了下去。
走了一段,他停頓了下腳步,目光落在了南北的肚皮上,低聲囑咐:“生氣歸生氣,如果對孩子有感情,要好好照顧肚子裡的孩子。”
他說的就好像他是過來人一樣。
南北的身體微微一顫,有些恍惚,心髒如同硫酸倒灌,充滿了酸澀和疼痛,早已被腐蝕。
她呼吸有些顫抖,好一會,沒能說出任何一個字眼,薄砚也不在乎,他往樓梯下繼續走,直到身影快要消失的時候,才聽到了南北帶著哭腔的嗓音,哽咽著,噙了濃厚的悲傷和絕望。
“沒有了,我的孩子沒有了。”
那樣的悲傷,在空氣中穿透。
薄砚垂在身側的手指,一點點地攥緊,手背上青筋突兀起伏,骨節分明,他沒有回頭,繼續邁開長腿,離開了樓梯間。
*
南北靠著樓梯間的牆壁,慢慢地恢復著情緒,她睫毛翕動,不讓自己落淚,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好久之後,才回到了病房。
保鏢正在到處找她,看到她的時候,保鏢松了一大口氣。
南北彎了彎唇角:“辛苦了,我沒事,你們幫我把病房裡的幾樣東西清理出去吧。”她指的這些垃圾都是宋清然送來的。
保鏢們收拾完東西後,整個病房又回復到了平靜之中。
南北坐了一會,決定去洗澡,她打開了噴頭,水溫適中,溫度適宜,水流衝刷著她,她現在身體不太好,這樣的衝洗不宜時間過久,她很快就擦了擦毛巾,但找了半天,卻發現她忘記帶換洗的衣物進來。
☆、118
病房的浴室裡,隻有一條大毛巾。
幸而這個病房,就隻有南北一個人居住著,病房現在也沒人,她也不用覺得尷尬,南北取下了大毛巾,隨意地裹在了身上。
毛巾很短,連臀部都不能堪堪地遮住,露出了南北白皙筆直的大長腿。
病房裡,開著溫度適宜的空調,不會讓人覺得冷,也不會覺得熱。
南北先是走到了窗前,動作快速地拉上了窗簾,然後才解開了浴巾,從一旁的櫃子上,取了一件新的病號服,剛想換上,她忽然覺得背後似乎有人的樣子,一點點的涼飕飕蹿上了她的背脊線。
南北轉過了頭,在後面不遠處的進門處,看到了一個人影。
因為窗簾拉上了,整個病房的光線就顯得有些暗淡了,那個人影形成了,一個高大修長的剪影,男人英俊的臉孔,半明半暗地露了出來,明明滅滅。
南北被嚇了一大跳,心髒懸在了嗓子眼,跳動的速度都快了起來,像是要蹦跳出了胸口。
她用手捂住了浴巾,然後才慢慢地看清了,那個男人是去而復返的薄砚。
南北看不清楚薄砚的神情,隻覺得尷尬,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病房裡會有人,那個人還會是對於她來說很陌生的薄砚,而她現在剛剛洗完澡,露出了大半個身體的模樣卻被他看了個幹淨。
南北有了點怒意,更多的是難堪,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她的兩頰都紅透了。
薄砚似乎也是剛剛推門進來,他應該也沒料到,南北會是剛洗完澡,又換衣服的模樣,他神態自若,眸光坦然,漆黑的瞳仁裡帶著笑意,十分紳士地轉過了身,打開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和他相比,南北的強裝鎮定,就顯得有些弱了。
南北胸口蹦跳著,她深呼吸,告訴自己,病房內光線不太好,他應該沒看清楚,她動作快速地換上了新的病號服,閉上了眼睛,抿著唇,讓自己冷靜下來,新時代的女性要坦然要坦然。
這話純粹是她瞎編的。
南北換完後,重新拉開了遮光窗簾,一絲一縷的光透了進來,讓整個病房恢復了亮堂。
這時候,病房門被敲響了,南北擰了下眉頭,淡淡地道:“請進。”
進來的人是薄砚。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南北的臉上,他似乎含著笑,他的薄唇弧度似是揚起,又似是抿著,這樣的男人最難掌控,看似溫情,又有可能最是無情。
薄砚嗓音溫潤緩慢:“我剛剛敲門了,你沒回應,所以我剛剛推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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