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女流氓遲鈍地吸了一下鼻子,手還捏著人家的東西。她皺了皺鼻子,另一隻手在鼻子前面閃了閃,嗚嗚哝哝地開口:“嘿,你身上挺熱,這玩意兒還挺涼挺軟綿綿的啊!”
“……”鎮定自若攝政王,兩輩子都在打光棍的鐵頭大和尚,世俗中被踽踽獨行的苦行僧。就這麼在葉嘉不知羞恥的動作下臉從薄紅到爆紅,再到青紫。他這一瞬間顧不上涵養和公子風度,掀翻了葉嘉抓起一條褲子就穿。葉嘉一屁股坐到地上,再抬頭眼前沒人了。
周憬琛從洞開的窗口翻出去。因為太匆忙,他的胳膊肘還磕在窗棂上發出嘭地一聲響動。
餘氏說是去睡了,其實豎著耳朵聽呢。一聽動靜不對,站在門外就喊:“嘉娘?允安?怎麼了?”
周憬琛人都跑不見了哪裡會回話?葉嘉倒是聽見了,但她這會兒理智跟廉恥被酒給糊住,就隻剩下空蕩蕩的腦殼。她坐在地上深沉地吐出一口氣,滄桑:“沒怎麼,他跑了。”
“跑了?”餘氏聽著沒頭沒腦的話也不明白,“誰跑了?”
後面就沒回話了。因為葉嘉的困意上來了。她在地上坐了片刻,爬到床上去倒頭就睡。
餘氏在屋外站了好一會兒,確定葉嘉的屋子裡沒動靜了才皺了皺眉頭回屋。葉五妹披著衣裳站在屋門口,小聲地問了餘氏可有事。餘氏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兩人才回去重新睡下了。
等周憬琛洗漱完重新回到屋內,葉嘉已經趴在床上睡得很熟。
床榻下面的窩窩裡,已經有板凳腿高的點點睜著一雙碧綠的眼睛幽幽地盯著他。周憬琛瞥了它一眼,抓著點點的窩窩,連狼帶窩一起搬出屋子。不緊不慢地做好一切回來,立在窗邊看葉嘉一腳踹開薄被,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素來是個端方克制的脾性,行為也規矩。此時看著睡得天昏地暗的葉嘉就忍不住想到方才這人捏他……的場景。沒忍住掐了葉嘉的臉頰肉兩下解恨。
“不知羞的小媳婦兒!”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片刻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周憬琛懊惱地去櫃子裡拿出了草席往地上一鋪,側躺下來就睡。
他在外這段時日沒怎麼歇息,也確實累了。躺下沒會兒就睡熟了。
次日,天兒還沒亮葉嘉就醒了。因著做生意養出來的習慣,葉嘉每日都會這個時辰醒。昨兒吃了酒不影響該做的事兒,豬頭肉早滷好了。餅子餘氏一大早帶著葉五妹就在包。葉嘉睜開眼睛就揉了揉頭發準備下床。赤腳踢了一下沒踩實,冷不丁踢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她心裡一咯噔,嚇了一大跳。這會兒一低頭就看到側躺在地上的周憬琛。
大腦空了幾息,而後,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斷斷續續的冒上來。她是醉了酒不是喪失記憶,看到本人昨晚的記憶就一帧一帧地浮現在腦海。
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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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咕嚕嚕地冒起了泡,她抿了抿嘴,不自覺的又踢了他一下。
“……別踢了。”周憬琛十分警醒,幾乎葉嘉起身他就醒了。此時眼睛沒睜開,嗓子裡含著暗啞地開口,“再踢我就扯你腳了。”
葉嘉腳一頓,赤腳踩著他的草席去旁邊找鞋。
身邊人跟屁股後頭有狗追似的穿上鞋就往外跑。門吱呀一聲被關上,躺在地上的閉著眼睛的人才緩緩睜開了眼。他捏了捏鼻梁,默默低頭嫌棄地看了眼翹起來的東西。這人啊,是真的不能起念頭。不想的時候怎麼都不想,一但起過念頭就跟人整個開了竅似的總往那上頭想。
昨夜睡了個囫囵覺,他此時也睡不著了。在地上坐了會兒才起身換衣裳。
葉嘉收拾了一番去到後廚,餘氏跟葉五妹都把餅包的差不多。左右這雞蛋韭菜餡兒不難拌,葉嘉做過幾回。葉五妹是個會灶上功夫的人,瞧幾眼就學會了。說實在的,隻要舍得往裡頭擱料,弄得幹淨新鮮,做出來的自然就會好吃。葉五妹拌的餡兒比葉嘉做的甚至還更香一些。
這種大灶鍋,她火候掌握的比葉嘉更精準,炒的東西自然是更香一點的。
如今早上做餅這事兒是餘氏跟葉五妹輪流。幹一日歇一日。葉嘉過來包了十來個,差不多就把面團子包完了。孫老漢在後頭把牛車架好趕出來,爐子跟鍋才抬上牛車,扭頭就看到從屋子裡出來的周憬琛。
還別說,這一個照面,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孫老漢是吃驚周憬琛從哪兒冒出來的,周憬琛則是驚訝孫老漢怎地會住在自家。不過眼眸越過人群落到葉嘉身上,葉嘉揚了揚眉頭,他便不動聲色地把這點疑問給壓下去。
今兒早上是輪到葉五妹跟葉嘉去市集,兩人上了牛車就匆匆往瓦市趕。
他們一走,餘氏連忙過來問周憬琛昨夜的事兒。周憬琛也沒想到自己歸家鬧出這麼個烏龍事,提起來也尷尬。含糊地說了幾句傷勢不重,餘氏也不好叫他脫了褲子給她看的。隻能作罷。倒是將葉嘉這段時日築高城牆,找人燒帶釘瓦和安裝陷阱的事兒。
周憬琛跟著去看過,才發現這牆邊上至少每個三四步就有個陷阱。裡頭有的是捕獸夾有的是帶釘瓦。餘氏約莫看出來他在記位置,沒忍住學葉嘉,翻了他一個白眼:“別記了,往後老老實實走門。嘉娘說了,這個陷阱過段時日換個位置,不可能老在一個位置。你記了也是白記。”
周憬琛:“……”
感受到臀部隱約傳來的疼痛,他還是很有風度地給了句稱贊:“未雨綢繆,隨時變換,嘉娘做得對。”
餘氏白了他一眼,心道這還用你說?不過心裡嘀咕歸嘀咕,她那雙眼睛沒忍住隱晦地瞥他的臀部。她是親娘,跟自己兒子說話就沒那麼客氣:“沒傷著根兒吧?”
周憬琛:“……”
餘氏的眼睛還想往別處瞥,周憬琛忙側過身:“娘,我沒事。”
“諱疾忌醫知道不?關系到子嗣,這事兒不能避諱的。”
“真沒事!”
餘氏哼了一聲便跟他說這段時日發生的事兒。母子倆說話的這會兒,葉嘉一行人已經到了瓦市。
天氣一熱,瓦市就開得早。孫老漢趕緊將牛車趕進去,兩人四處尋位置。
東鄉鎮的瓦市跟李北鎮的瓦市規矩不同。雖說這裡也是交十文錢做一天生意,但好些位置都是固定的。因著裡頭好些商販在鎮上做生意十幾年,日子長了,連位置都固定了。西施攤是後頭才進來,哪怕打出了點名頭,那也是沒特權的。每次位置都是要變的。
不過多虧了葉嘉有幌子,立名頭。她位置變化雖然不利於客源固定,但有個幌子可是好找多了。葉嘉他們走到裡頭才找著一個空位置把攤子擺過去,倒是發現旁邊有幾個攤主在吃韭菜餅。
古時候確實沒有專利的意識,自打西施攤的韭菜雞蛋餅賣得好。先前做馕的哪家也做起了韭菜雞蛋餅。不過這東西模仿總是有參差,跟李北鎮那時候一樣。若做不到像葉嘉這樣舍得放好料,味道自然會差很多。看到有模仿的,葉嘉倒也沒慌。
該生火的生火,煎餅的煎餅。這邊油滋啦一聲響,香味兒飄散就開始做生意。
早上照例是五百個餅,東鄉鎮的客流量大。五百個餅能吃得下,主要是這邊瓦市裡吃的人多。大多數賣東西的商販為了趕早沒吃早飯,就會在瓦市的朝食攤子吃點。一個壯漢至少得吃三個餅才能飽的。有的胃口大的,五個餅都能吃得下去。
葉嘉這邊做著生意,葉五妹也跟在後頭搭把手。兩姐妹都是長得俊的,在這邊因著孫老漢會在外頭等,她們倆也沒有像在李北鎮那時候葉嘉整日弄得灰頭土臉。都是穿得幹幹淨淨,光站著都吸引人。
五百個餅不到巳時就賣光了。姐妹倆收拾收拾爐子和鍋,又把豬頭肉端上來。
架子早就打好了,工具都是先前葉嘉在李北鎮那邊找木匠專門打的。不過沒用幾回就遇上事兒了,如今搬到這邊來倒是能用上現成的。因著豬頭肉賣的實在是好,東鄉鎮鎮上的人有錢的人家多,吃肉舍得花錢,價格提高了也好賣得很。
如今他們膽子也大了,不是兩個豬頭,一滷就四五個豬頭一起滷。百來斤豬頭肉放著,配菜也切的好好的。葉五妹學東西快,滷料她不敢偷學,但切豬頭肉是又薄又好看。跟葉五妹搭手賣,葉嘉還專門打了一把刀給她用。有人來了,兩人都能切,賣的更快。
這多一個會做灶頭活兒的人真不一樣,原先別看著掙錢多,那是葉嘉拼了老命地幹活才有的。倒也不是說餘氏懶不幹活,而是她沒做得慣幹得不利索。確實沒辦法像葉五妹一樣幫襯。
這一上午的,兩個人切肉拌肉的,很快就賣了兩個豬頭出去。葉嘉看葉五妹那邊忙得鼻尖額頭都是汗,心裡琢磨著是不是給她開點工錢。
葉嘉不是那等苛責的人。就像是開公司招員工。包食宿也是得開工錢的。葉五妹這麼個能幹家務又能打下手的,她不介意給高點待遇。
兩人忙了一陣,歇一陣,快到午時又來了一批人。豬頭肉這個味道確實太勾人了,蒜跟醋搭配,加上胡芹和芫荽的味道一拌,香的人走不動道兒。東鄉鎮這邊可是有往來東西的大商隊駐足的,今兒湊了巧,就有商隊來瓦市裡轉悠買馬的,一聞到味兒就都湊過來。
商隊裡頭的鏢師是要吃肉喝酒的,花起錢來很舍得。聞著味道香,葉嘉又不吝嗇。給拌了一小盆放在旁邊給他們嘗味道。吃了一口就張口要四十斤。
“小姑娘你盡快切。”葉嘉不會梳發髻,頭發弄得既不像婦人也不像姑娘。那壯漢看葉嘉年紀輕,自然喊的就是姑娘,“灑家有錢,切了都給我包起來。”
說完,那壯漢就一錠銀子放到架子上。
葉嘉瞥了一眼,至少得五六兩。葉五妹反應比葉嘉快,那邊已經稱了四十斤的豬頭肉。菜刀拿起來,咄咄地就切出了一缽的薄片。葉嘉也趕忙收回眼神,拿出五妹稱好的肉塊,這邊也給快速地切。四十斤肉太多了,一個缽裝不下。她倆分成好幾缽給拌。
一包包了好幾個大包肉,那壯漢吃著香,豪氣地一揮手:“不用找了。”
說完,抱著豬頭肉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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