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將來她祖父當上安和殿大學士,位居首輔,她自然就能跟著水漲船高,獲封德妃。
隻要耐心熬著,總有那一天的。
謝才人也不知道想起什麼,臉上一點喜色都無,她搖了搖頭,隻說:“我也不求那個的。”
求什麼她沒說,蘇輕窈也不會問,她隻道:“姐姐以後若有空,也可叫我去錦繡宮裡玩,咱們日常都沒什麼事忙,也好做個伴。”
謝才人抬頭看向她,見她一臉認真,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妹妹是個好人,我也不想騙你,前頭宜妃娘娘特地叮囑我,叫我過來請你去錦繡宮賞花。”
蘇輕窈微微張開嘴,一臉得吃驚:“宜妃娘娘會請我?我是個什麼啊?”
可不是呢,人家宜妃是正四品妃,她不過是個七品才人,位份天差地別,宜妃辦宴請人去賞花,怎麼也輪不到她啊。
“姐姐可別笑我,我哪裡能趕上這樣好事。”蘇輕窈笑著說。
謝才人一聽她這麼“單純”,頓時就急了:“我的好妹妹,你如今正得寵,宜妃娘娘……宜妃這時候請你,能有什麼好事?若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也不會跑這一趟。”
做壞人她是真沒做過,被宜妃逼著來這一趟本就不太情願。她心裡覺得蘇輕窈是個單純的小姑娘,跟自己也親近,是以更不願意害她。
便是不知宜妃要做什麼,哪怕過去陪著被她們言語調笑也不好受,她是真不想蘇輕窈過去。
謝才人是個真性情,喜歡誰就要護著誰,蘇輕窈沒想到自己還能得她這份友情,不由有些悸動。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
再說謝才人是個好人,蘇輕窈原就覺得她不錯,現在一看更是喜歡。
“姐姐不用擔心,咱們去就是了,”蘇輕窈衝她笑笑,酒窩若隱若現,“便是被刁難也沒什麼,怎麼也白看一場春花爛漫,是我賺了呢。”
謝才人微微一愣,卻不知她如此想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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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窈握住她的手:“姐姐這一份善念,妹妹銘記於心。”
謝才人會握住她的手,嘆了口氣:“進了宮,咱們都是苦命人,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
蘇輕窈心中一動,總覺得她話裡有話。
苦命人,確實是苦命人。
她靜靜坐在那,隻衝她笑。
有些話,她半個字都不能問,也不敢問。
如今這日子沒什麼不好的,她何苦給自己找罪受。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寶寶心裡苦,寶寶想罷演QAQ
第27章
若不是受制於人, 以謝才人的出身秉性,定不會走這一趟。便是她祖父位居大學士, 也不好輕易得罪四妃, 畢竟宜妃也不光靠自己坐穩妃位, 更主要的還是靠家中父兄得力。
謝才人很是懂這些人情世故, 她不想祖父為她為難, 便也就低了頭,跑碧雲宮做了一回“信使”。
她來之前就打定主意實話實說,可到了碧雲宮蘇輕窈面前,卻被她一語道破,這番話說起來就暢快許多。
這麼看來, 蘇輕窈實在生了顆七竅玲瓏心, 不是個愚笨人。
兩人感嘆這一番,話就不好繼續說下去。
正巧桃紅買了點心回來, 蘇輕窈便拉著謝才人嘗:“也不知姐姐喜歡吃什麼,我倒是喜歡角房那最出名的蝴蝶酥, 做得是又香又脆,姐姐可嘗嘗?”
東六宮角房出來的點心茶果, 都是由尚宮局統一管理, 輕易不會出大錯, 倒是可以放心吃用。
謝才人也不矜持, 拈起一塊蝴蝶酥咬了一口,笑道:“確實很好吃,我原在家裡時也喜吃這一口, 宮裡的味道更是純正。”
蘇輕窈跟她安靜吃了一會兒茶點,謝才人便道:“你們宮裡那位,跟我們宮裡那位關系似是很好,明日她應當也會去,你切忌小心些。”
宜妃惠嫔作為一宮主位,不會明擺著難為人,可那些陰損事卻更叫人難受,那種苦是讓你叫不出來求救無門,隻能咬牙挨著。
謝才人沒怎麼吃過暗虧,卻也有所耳聞,是以叮嚀一句。
蘇輕窈親自把她送到門邊,低聲道:“姐姐放心,我知道小心,多謝姐姐提點。”
等謝才人翩然而去,蘇輕窈跟柳沁關上房門,才道:“宜妃跟惠嫔關系一直都很好,這我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這一次宜妃是否要出手。”
宜妃這個人,蘇輕窈上輩子沒怎麼跟她打過交道,她的出身聽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裡子裡是爛透了,宮裡人面上捧著她,私底下都叫她奴婢秧子。
父親有爵位又如何,還不是小娘養的,上不得臺面。
若是會做人些,倒也不至於把人情鬧得這般難看,壞就壞在她不會做人,比那吳婕妤也強不到哪裡去。蘇輕窈隻記得上輩子幾年之後她出手暗害那一位,被打入冷宮沒了音信。
那一位可是陛下視若珍寶的存在,宜妃敢動她,簡直是腦子進了水,傻得讓人不知如何去評說她。
蘇輕窈想到這些,突然憶起上輩子這個時候宮中似也有個小新聞。
仿佛也是宜妃錦繡宮中鬧出來的,那時也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春日裡,她請相熟的妃嫔去她的錦繡宮賞花,結果她養的鸚鵡驚了鳥,從籠子裡竄飛出來四處掙扎,一不小心傷了和嫔的手,鬧了不小的動靜。
因為這事,宜妃還被太後娘娘訓斥,被罰閉門思過一月,很是沒趣。
太後最是公正,肯定是知道宜妃故意使壞,這事一定不是偶然。若不然也就安撫一下和嫔便揭過,不會特地下旨懲罰她。
蘇輕窈眯起眼睛,她記得和嫔倒是個好人緣,跟宮裡人人關系都很好,便是跟她這個不受寵的小主,也能有說有笑,當時宮裡面許多小主宮女都很喜歡她。
宜妃會挑和嫔欺負,不過是因為和嫔家中不顯赫,她父親隻是邊疆溧水城鹽鐵衙門監察使,不過位居五品,她家也不是官宦世家,如果不是父親職位特殊,她也做不到嫔位。
蘇輕窈微微皺起眉頭,努力回憶著當年那些過往,和嫔被傷了手,後來好了沒有?
她左思右想,還是沒有憶起全部,隻隱約記得和嫔求了太後,說是她自己沒注意才傷了手,要不然宜妃還要被罰三個月的俸祿,那臉上就更不好看了。
若不是謝才人突然來請她去參加這場“鴻門宴”,她也不會記起和嫔和宜妃之間的這樁過往,然而這麼猛然回憶起來,她才發現和嫔這人是真的沒什麼存在感。重生回來兩個月,她們面也見了,禮也請過,卻是沒在她心底留下任何痕跡。
倒是個很奇特的人。
蘇輕窈沉思片刻,對柳沁道:“明日我要穿那件廣袖長衫,你叫柳綠提前燙好,上面再噴些薄荷水,好能消暑。”
柳沁道:“小主,宜妃既然擺明沒安好心,那咱們還要去?”
蘇輕窈笑著安撫她:“宜妃難道還敢光天化日之下打我不成?不過就是小打小鬧嚇唬人罷了,再說也不一定是衝我來的。”
上輩子宜妃是害的和嫔,但和嫔一向不太受寵,宜妃沒必要拿她出氣,最可能就是她當時想下手的是和嫔宮中的吳婕妤,那時候沒有她這個變數,吳婕妤在宮裡很是風生水起,宜妃看不過眼也正常。
就是不知最後怎麼是和嫔應了這場劫。
柳沁自是知道自家小主心思缜密有成算,想著明日無論如何都要守好小主,便退下去準備衣裳頭面,沒再多言。
蘇輕窈靠坐在貴妃榻上,紙扇輕搖,卻靜靜抿嘴一笑。
這一場熱鬧,她終於也摻和進來,到底成了熱鬧裡的景兒。
有趣嗎?確實是有趣極了。害怕嗎?她想了想,似乎也沒那麼害怕。
幾十年平靜日子都過足,熱熱鬧鬧再走一回,倒好似人間極樂,沒什麼好怕的。
蘇輕窈根本沒把宜妃這一樁事放到心上,她該吃吃該睡睡,第二日早早便醒來,換上那件衣袖深長的長衫,穿戴整齊收拾妥當,才坐下來用早膳。
宜妃說是請她們賞花,到底也要管一頓午膳,蘇輕窈想著待會兒肯定有熱鬧瞧,自己先墊補了一碗銀耳蓮子羹,這才出門。
她這邊剛一出門,對面的西側殿和右手邊的後殿都開了門,蘇輕窈微微一頓,知道是惠嫔和孫選侍也一同出來,倒是很湊巧。
孫選侍一眼就看到蘇輕窈,她沒多言,隻輕輕跟蘇輕窈搖了搖頭。蘇輕窈明白她的意思,卻是對她笑著點了點頭。
孫選侍興許知道她們也沒法子拒絕,低頭嘆了口氣,終是沒說什麼。
這一瞬眉眼機鋒打過,那邊惠嫔便已行出殿門,蘇輕窈和孫選侍忙迎上去,笑著請安:“娘娘安好。”
惠嫔今日可謂是風姿綽約,特地挑了一身水紅的紗衣,眉心一點花黃,憑添三分嫵媚。
平日裡她們請安,惠嫔總是一副意興闌珊的寡淡樣子,沒成想打扮起來倒也有些意趣,隻不愛打扮給她們看罷了。
惠嫔輕輕哼了一聲,也沒怎麼抬眼皮看自己宮裡的小主們,被青穗扶著上了步輦,就淡淡道:“走吧,一會兒規矩些,別給本宮丟臉。”
蘇輕窈和孫選侍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一齊應聲:“是。”
惠嫔的儀仗便浩浩蕩蕩起駕,蘇輕窈跟孫選侍跟在後面,也不急著追惠嫔,隻不快不慢跟著走。
孫選侍忍不住又勸:“姐姐你何苦過去?告病便是了。”
她們這樣的小主又不能時常招太醫請脈,有個病不過就是喝點熱水多睡一覺,熬不過去再叫也不遲。宜妃還能特地叫太醫過來給她請脈不成?隨便編個借口就能躲過,何苦往上湊。
孫選侍是個軟性子,膽子也不大,她知道這回自己隻是捎帶的才敢過去,若不然絕對是不會出門的。
蘇輕窈低聲道:“無妨的,宜妃娘娘不過是請咱們賞花,有什麼要緊的?再說,有一便有二,難道咱們還能躲一輩子不成?”
孫選侍看了她一眼,見她是真的不怎麼害怕,倒是有些羨慕:“你這性子是真好。”
蘇輕窈笑笑,這話題就此揭過。
等她們走到錦繡宮前,惠嫔的儀仗已經空了,顯然惠嫔已經進了宮中。蘇輕窈和孫選侍卻不能隨便進去,隻在門口跟守門的小宮人通報。
小宮人進去通傳,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宜妃身邊的大姑姑鶯語親自出來,一張臉笑得很有些生硬:“蘇小主、孫小主,快裡面請。”
蘇輕窈跟孫選侍應了一聲,一起進了錦繡宮。
宜妃的錦繡宮就挨著貴妃的鳳鸞宮,比鳳鸞宮瞧著要逼仄一些,前院沒那麼寬敞,卻種滿了花草,顯得有些凌亂。
顯然這要賞的花,就在這裡。
蘇輕窈掃了一眼,見西偏殿裡早就打開隔窗,臨時改成了花廳,幾個宮裝麗人已經坐在花廳裡,顯然人來的不少。
一陣風兒拂過,帶來陣陣暖香。
蘇輕窈忍不住勾起唇角,跟孫選侍一起進了花廳。
“給宜妃娘娘、惠嫔娘娘、和嫔娘娘請安,”蘇輕窈福了福,繼續道,“吳婕妤安。”
這一圈人打過招呼,蘇輕窈便跟謝才人點頭致意,等孫選侍也請過安,宜妃就笑了:“那日去給太後娘娘請安的路上我就瞧著蘇妹妹合眼緣,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快來這邊坐。”
這會兒花廳裡的位置已經坐定,宜妃居主位,惠嫔和和嫔一左一右伴在她身邊,吳婕妤跟在和嫔身後,竟也老實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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