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方荀的老婆挺有上進心。
我謙虛道:「好說好說,這麼多年,多虧我新人入宮訓誡做得好。」
皇後問我:「請問,如何做入宮訓誡?」
我反問她:「你覺得,天底下什麼地方的女人,需要考核被男人睡了多少回,來確定地位?」
「青、青樓?」皇後不太確定。
「錯了,是後宮。」我微笑,說,「後宮女子,皆以皇帝恩寵、子嗣來確定待遇和晉升。」
我頓了頓,笑看著她:「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後宮女子確實與青樓妓女別無
二致,都是以色事人!後宮女人都不過是皇室用以繁衍子嗣的——工具人。」
皇後很是震撼,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又無從反駁我的樣子。
我說:「妃嬪們,無論你整出什麼花樣,無非,就是吸引皇帝來睡你。侍寢後,就開始盯著你的肚子,等你生皇子。這就是,宮裡老話常說的,以繁衍子嗣為重。
所以,你覺得,這後宮的女人,像什麼?」
「像.…像...皇後結舌。
我打斷她:「像豬圈裡用於繁殖的雌性種豬。」皇後渾身震顫,幾乎要立不住。
「所以,大家為什麼要相互爭鬥呢?」我追問她,「難不成,給皇帝多睡幾次,
多生了幾個皇子,就不是生育工具了?」「我..我...」皇後臉色刷白。
她的三觀瞬間轟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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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她的肩:「你回去仔細想想。」
新皇後身形晃了晃,失魂似的被下人攙扶離開。
我望著她的背影,心想,她到底被方荀護得很好。
不像我,早早看清後宮的真面目。
無敵,是多麼寂寞。
我出了偏殿,正巧發現皇帝在門外偷聽。
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顯然聽到我剛才的話。
皇帝的手都在發抖,指著我,聲音發顫:「你..你!!!」
放在以前,我是斷斷不敢把話說得那麼露骨。
我會用很委婉的話術,讓新人們明白,後宮女人不過是個悲劇。
而現在,都亡國了。
我自然裝逼也要裝個大的。
「許青容,莫不是這十年,你都當朕是個嫖客?!」皇帝顯然氣得不輕,伸手就要來掐死我。
這不正中我下懷嘛!
我趕緊伸長脖子給他掐!
誰知,他手還沒接觸我。
影衛從天而降,一個手刀把他劈暈。
然後,影衛把皇帝夾腋下,嗖的一下,又跑沒影了。
影衛離開後。
我看到方荀帶著人就站在不遠處,他怔忡地望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許,他也聽到剛才那番對話。
他走上前,想伸手向我。
我連忙後退。
方荀隻好頓住腳步:「許青容,聽聞皇後要來找你,朕怕她尋你麻煩,便跟了過來。卻不想,這十年,你過得這樣辛苦。」
我:「我不是....」
他不會真以為,這十年,我在後宮當妓女吧?!
「別說了,我都懂。」他打斷我,「今後,朕會加倍補償你。」
我垂死掙扎:「我真的沒有!」
他鄭重其事:「如果這是你一心求死的原因,那往後餘生,朕會治癒你!」
我他喵:....
真不該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回去路上,我一直在想,該怎麼跟皇帝好好解釋。
皇帝,叫蕭雲嵩。
其實,這十年來,他待我不薄。
所以,被他聽見我在背後說他是嫖客,讓我很心虛。
畢竟,我十年來無寵無子嗣。
可即便他和皇貴妃愛得最荒唐的時候,也沒把我從皇後的位置上拉下來。
他從不曾苛待我。
我在背後,卻這樣說他。
多少,傷他自尊。
我前腳剛踏入倒塌的宮殿,就聽見他拉著影衛哭唧唧。
蕭雲嵩問:「你說,這十年來,朕短過她吃穿用度嗎?!」
影衛搖搖頭。
蕭雲嵩扯著影衛衣角問:「那你再說說,這十年來,朕可曾罵過她罰過她,逼她做過什麼她不願意的事?!」
影衛又搖搖頭。
蕭雲嵩很是崩潰:「所以,這十年來,你看朕對她如何,她怎麼能….怎麼能如
此看朕?!嗚嗚嗚..!
我:「....
唉,真是造孽啊!
我抬腳,想要偷偷溜走。
誰知,蕭雲嵩背後長眼睛似的,忽然轉身指著我罵道:「站住,你個渣女!」
我背後抵著牆,無處可藏,隻得對他尷尬地笑了笑。
他衝到我跟前,擋住我的去路,質問我:「這十年來,朕有哪裡對你不住,你這樣惡意詆毀朕?!」
我奇道:「陛下被方荀當眾戴了綠帽子都不生氣,怎麼被臣妾說是嫖客,就不依不饒了呢!」
蕭雲嵩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什麼叫朕被戴綠帽子?!那是朕打算成全你!至於你說朕是嫖客,那絕對是對朕人格上的侮辱!!」
我咽了咽口水。
他的手指著我的鼻尖,氣急敗壞,又滿臉委屈。
最後,他咬牙切齒地罵道:「士可殺,不可辱!」
我硬著頭皮哄他說:「陛下不也說過睡臣妾等於放棄人生追求嘛,臣妾現在這樣說您,我倆扯平了,好不好?」
蕭雲嵩暴躁了:「那不一樣!當年朕之所以說出那話,是因為你生病昏睡之時,哭著喊方荀好吧?!朕當初,難道不能說點啥緩和一下氣氛?!」
啊.…這….
蕭雲嵩緩和氣氛的方式,還真是別致。
我左右瞧瞧,影衛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於是,我決定轉移話題,讓他早點忘記我背後中傷他的事。
我問他:「那個,陛下和那影衛認識啊?」
蕭雲嵩瞳孔似乎猛然收縮。
然後他堅定地搖搖頭:「那是方荀的人,朕怎麼會認識?」
我說:「陛下問他那些問題,他都搖搖頭,感覺好像你倆認識好久似的。」
蕭雲嵩無語:「朕,這樣一個被渣女惡意中傷,傷心欲絕的可憐男人,正常情況下,稍微有點同情心的人,都會堅定地搖頭,來安慰朕這顆千瘡百孔的心,好吧?!」
好不容易扯開的話題,怎麼又繞回來了呢!
我一個頭兩個大。
果然,蕭雲嵩傷心欲絕地指責我:「你以為,什麼人都跟你似的,薄情寡義!狼心狗肺!鐵石心腸!」
我長嘆了口氣,乾脆直挺挺地躺到地上。
蕭雲嵩吃驚:「你這是幹嘛?」
我有氣無力地回:「已躺平,任嘲。」
6
我覺得,蕭雲嵩這回真是被我氣得不輕。
他單方面和我鬧冷戰,無論我主動同他說啥,他都不再回應。
唉,沒轍。
我也就隨他去了。
過去十年,他經常對我無端端地發脾氣,如同這次。
不過,我倆臉皮一個比一個厚。
再如何吵架,那些話都穿不過臉皮到心底。
所以,每次冷戰都不超過半月。
因為宮規寫著,皇帝每月十五,都得來皇後寢宮。
直白點說,宮規寫著他每月十五,都得來睡我。
想想,他曾是九五之尊,還要礙於祖宗家法,每月睡一次他不愛的女人。
他這嫖客,當得挺不容易。
過了一段時間,方荀安排人給我遷宮。
我找蕭雲嵩表忠心,打算再表演個尋死覓活。
誰知蕭雲嵩抱著酒壺爛醉,依舊不願意同我說話。
他是鐵了心把我推給方荀啊!
我不理解,他為什麼非要戴這頂綠帽子呢?
我問他:「蕭雲嵩,你發什麼瘋,別的丈夫被妻子綠了,恨不能把姦夫淫婦浸豬籠,到你這兒,卻無動於衷?」
蕭雲嵩似乎醉得不輕,連說話都變得糊塗了:「過去十年,朕不止一次聽你在夢中喊方荀的名字,怎麼人到你眼前,你卻整天尋死覓活呢?」
我不悅:「第一,你賜我白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第二,女子名節比命
重,他當著眾人的面說出要我陪睡的話,那是在羞辱我,我就是死,也不屈從於當眾侮辱過我的人!」
他好像被我的話刺激,酒醒了大半。
蕭雲嵩直起身子,眼底很是震撼。
他張了張嘴巴,口乾舌燥,好像有很多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最終,他又萎靡地倒回床上,抱著酒壺猛灌了一大口酒。
他背對著我,說:「那日,朕沒有安排人給你送那三樣東西,不知誰自作主張送了過去。朕還以為你又玩什麼把戲呢….!
難道,是方荀跟我玩一出賊喊捉賊?
他這種把戲,未免太幼稚!
而且,方荀給我安排在承乾宮。
這宮殿,歷來安排給後宮最受寵的妃子住。
不巧,承乾宮正好是皇貴妃的住所。
這,我就非常不滿意了。
皇宮這麼大,憑啥安排我住一間剛死過人的宮殿?
但我是個亡國皇後,反對的話沒人聽。
我來不及抗議,就被人丟進承乾宮裡。
於是我自我安慰,盼望著貴妃變成厲鬼,收我小命。
我也就如願了。
我在承乾宮見到方荀的爹媽。
他們如今是太上皇和皇太後。
他倆見到我,一個勁兒唉聲嘆氣,說大周國怕是要出第二個禍國妖妃。
我沒有反駁他們,亡國皇後和叛軍首領在一塊兒,名聲總不太好。
我問:「當年我給方荀的書信,是你們安排人篡改了私奔日期嗎?」
我問這問題,倒不是對方荀餘情未了。
隻是,我忽然不太相信方荀的話。
皇太後反問:「這麼多年,難不成你一直臆想有人篡改書信日期,這才導致荀兒沒有同你私奔?」
我嘴角抽了抽,這不是你們兒子跟我說的嘛!
我問:「難道不是嗎?」
皇太後大概震驚我怎麼這麼天真。
她輕蔑地笑了笑:「許青容,攛掇新封的皇後私奔,那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你以為,荀兒跟你一樣蠢,寧拉著方府幾百口人陪葬,也要同你追求所謂愛情?」
我一聽,反而鬆了一口氣。
我點頭贊同:「我當年,確實豬油蒙了心。」
我同他倆無話可說,在宮殿裡面面相覷老半天。
最終,我認輸了:「二位來找我,就為了跟我乾瞪眼?不準備點什麼東西,賜死
我這新一任禍國妖妃?」
皇太後啞然:「荀兒下令,把你看得死死的,愛家沒機會下手..」
我回頭,幾十號宮人跪在我身後。
眾目睽睽下,他倆,確實沒法對我下手。
於是,我在承乾宮住下。
方荀很忙,忙著血洗京城,沒抽出時間看我。
我整天被一大群人盯著,也沒機會自戕。
而蕭雲嵩,整日在廢殿裡買醉,我實在不想找醉鬼鬥嘴。
閒得無聊,我隻好聽聽八卦。
我不明白,方荀與貴族們什麼仇什麼怨,導致他一上位,就要大開殺戒。
還整了這麼多天。
我去找新皇後打聽。
新皇後把周圍宮人都打發下去,才拉著我,在宮殿深處悄悄說。
皇後說:「本宮,也隻是略知一二。
當年參與新政的人中,有陛下許多同窗好友。
結果後來,他們受到牽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所以,陛下這一次,決計不重蹈覆轍,把礙事的門閥都清理乾淨,方可穩坐帝位。
我頓悟,瞭然地點點頭。
那次新政,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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