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晴一看他那副沾沾自喜的表情,二話沒說,狠狠踩了他的腳板。
“唔,靠……”尹唯感覺自己這段時間,腳板一定比以前低了幾毫米,每次都被踩,還這麼用力。
哦,不對,是高了一兩公分,因為是腫的。
傅慧看到尹唯他們走出那個屋子,立刻來到他們面前:“怎麼樣?死因是什麼?”
“肺部有積水,確實是溺水身亡的。”艾晴大概地說了一下情況。
“真的是溺水?”傅慧皺眉,看著面前那個紅色池塘,問道,“可是,她不是沒了四肢,而且滿池塘的血嗎?”
“那應該不是血。”艾晴看著池塘的池水,說,“應該是染料這類物質。”
“染料?”傅慧有點不能理解,“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樣才像紅湖詛咒啊。”艾晴在池塘四周檢查著,在一顆小草的葉片上發現了一點紅色粉末:“看,就是這個。”
“這個說,兇手可能是村裡開染布坊的人?”傅慧蹲在她身邊,看著那一點紅色粉末問道。
“不一定,也可能是趁著阿寶媽的事情,把染料偷出來,倒進這裡的。”艾晴知道,目前的線索還是太少。
“為什麼?”
“因為早上,我們從這裡經過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屍體啊。”艾晴確定自己早上被吵醒之後,急匆匆的路過池塘,跑去前廳的時候,池塘還是原本的樣子。
“是啊,也就是我們處理阿寶媽的事情的時候,有人趁著混亂,把屍體丟進池塘,做成詛咒的樣子?”傅慧蹙眉想了想,努力回憶之前的情況,“可是,當時到底什麼人沒有去現場呢?”
“一定有人沒去,隻是混亂中,我們沒有留意。”艾晴想了想,起身詢問傅慧,“對了慧姐,你昨晚10點到今天凌晨4點,在什麼地方,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我?”傅慧愣了一下,微微勾起唇角道,“你這是在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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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這麼想,我隻是例行公事地問一下。因為我要確定你們暫時沒有嫌疑,才能讓你們幫忙去詢問村裡村民的不在場證明。”艾晴的表情很嚴肅,雖然傅慧他們做的口供,未必一定代表他們跟採荷的死無關,但是在這種人手緊缺,村民又盲目排外的情況下,她隻能依靠村裡的人去問話,否則案件調查就無法進行下去。
無法進行下去。
“我昨晚從溫泉池回來之後,一直跟阮玲在一起,就為了寫這份東西。”傅慧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疊好的紙,是份動員報告,動員紅湖村的村民接受外來先進科學的報告書。
“是的,我和慧姐為了這個想了好久,因為慧姐說,要做通這些村民的思想工作不容易,我們還考慮安排一系列的體驗,比如免費看病檢查,還有品嘗西式咖啡和糕點的活動。”阮玲就在她身邊,聽著艾晴的詢問,立刻出言澄清。
“你們忙到幾點?”艾晴接著追問。
“應該差不多是今早三點多吧?”傅慧記得不是太清楚了。
“是凌晨3點50左右。”阮玲很肯定的回答。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
“因為我直接上床睡覺是睡不著的。”阮玲拿出手機,說,“雖然這裡沒有網絡,但是我來之前就下載了好幾部電影,睡前看會兒片子,才能睡著,所以知道我們上床休息的準確時間。”
艾晴查看了她的手機播放記錄,說:“那麼暫時可以排除你們的嫌疑。”她隻能說暫時,因為兩個人在一個房間的情況下,基本上不可能犯案,而且隻有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她不認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殺人,還分屍。
“你現在開說,要我做些什麼了嗎?”
“我要全部村民昨晚10點到凌晨4點的證詞,包括傅家的所有人。”艾晴說著,拿出記事本,寫了幾個問題,撕下來之後,交給傅慧,“就這幾個問題,你可以先確定尤良大哥和魚郎他們這段時間是否有不在場證明,如果有,可以分成兩個小組進行盤問,畢竟尤良大哥也是村裡的人,會比較方便說話。”
“好,我知道了。”傅慧接下那張紙,又道,“那你呢?要做什麼?”
“我要找找採荷遺落的四肢。”艾晴要想找到屍體剩下的部分,或許會有更多的線索。
“你有線索了?”傅慧之前已經讓家丁穿著塑膠的連靴皮褲,下池塘打撈過了,並沒有找到屍體的其他部分。
艾晴沒有回答,隻是對她道,“村民的口供就拜託你了。”說完,朝著外面走去。
“喂,小晴!”尹唯怕她一個人會有危險,連忙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
艾晴看了他一眼,說,“不用,你幫我照顧一下海心,她膽子小,發生這樣的事,可能會害怕。”
“她不是跟尤良他們在一起嗎?”尹唯才不想錯過這個獨處的機會,立刻找借口拒絕道,“他們會照顧她的,不用擔心。”
艾晴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雙手握拳,想直接用暴力把他打跑,就聽他說:“而且,有我跟著,發現了散落的四肢,也可以第一時間確定是不是從那具屍體上砍落的?”撇了撇嘴,“畢竟這種詛咒案件,誰知道還沒有別的屍體呢?”
這話是不錯的,確實有不少案件把多具屍體分屍,然後混淆警方視線,隱藏真正的殺人動機。
艾晴聽他這麼說了,就沒有拒絕了,首先回到了阿寶家門口。她看到阿寶媽正站在方凳上,把一條粗麻繩打結,想套上去自殺。
“喂,阿寶媽!”艾晴見狀,破門而入,一把抱住了女人的雙腿,緊接著尹唯站上方凳,把女人的頭從繩圈裡脫了下來。
“你們放開我,讓我死,我不要活著了,我要去陪阿寶,陪著我兒子走鬼門關。”阿寶媽掙扎著,想推開他們,一頭撞死在牆上,被艾晴直接壓到了床上。
“你別這樣!你兒子是被人害死的,現在兇手還沒有找出來,你覺得他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嗎?”艾晴知道對這種不知道科學的婦人直接說人生大道理,一點用都沒有。最好的就是以毒攻毒,他們信什麼,害怕什麼,就專門說那種。
“額……”阿寶媽一聽兒子可能死不瞑目,立刻就安靜下來,抽泣著問道,“沒有找到兇手,阿寶在陰司路上,就不好嗎?”
艾晴看她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點,松開手,讓她坐起來,“是啊,不抓到兇手,死者怎麼可能瞑目,搞不好還不能轉世投胎呢。”
這話剛說出口,艾晴就覺得瘆的慌。畢竟一個唯物無神論者,現在一口一個輪回轉世,怎麼聽怎麼別扭。
“那,小姑娘,你知道誰是害死我家阿寶的兇手了嗎?”阿寶媽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艾晴。
她是個獨自帶著兒子的寡婦,在村子裡生活本來就舉步艱難,現在兒子死了,她連最後的精神寄託也沒有了,自然會覺得生無可戀,想一了百了。可是聽了艾晴的話,她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死後瞑目,轉世投胎,必須先把兇手找出來。
艾晴沒有立刻說話,拍了拍尹唯的手,讓他到桌上倒了杯茶過來,“你先喝點水,我想問你一些問題,你要如實回答。因為你答得越詳細,越可能讓我找出兇手,讓你兒子瞑目。”
“哦,那你問吧。”阿寶媽點頭,喝了一杯水,認真地等著艾晴的提問。
“你想你在紅湖村應該很多年了吧?”
“從出生就在這裡的。”阿寶媽回答。
“那麼你覺得傅家二叔傅潤和二嬸採荷的關系怎麼樣?”她專注地看著阿寶媽的表情,發現她聽完這個問題,臉色有了一絲變化,眼神也低垂著,有意避開她的視線。
“他們挺好的呀,在村裡算是模範夫妻
是模範夫妻。”阿寶媽的聲音有點尷尬,回答問題的時候也始終低著頭,明顯是心虛撒謊,怕被識破的表現。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傅家老太太剛才要讓傅潤把已經死了的二嬸休掉?”艾晴故意提起這件還沒有向全村公布的事情。
“啊?”阿寶媽一臉驚訝,蹙眉想了想,雙手有些不安地點著手指,“這個,大戶人家的事情,我們這些小民管不著,休妻肯定有必須休妻的原因。”
艾晴確定她是知道些什麼的,立刻道,“阿寶媽,撒謊的話,你就算死了,到了地府也是沒辦法跟兒子在一起的。”
……
“啊?”
“撒謊是要下地獄拔舌頭的,是沒辦法轉世投胎的。”艾晴一臉認真地說著,心想幸好小時候愛看一些志怪小說,才可以拿這些東西說事。
阿寶媽聽了這話,連忙說,“那個,我不是想撒謊,隻是,隻是……”她遲疑著,表情非常苦惱。
“你隻告訴我,我抓出了兇手,沒人會知道是你說的。”艾晴知道她怕什麼,所以直接給了承諾。
“額,我想傅家老太太會讓二叔休了二嬸,是因為……”說到這裡,她四處看了看,湊到艾晴耳邊,小聲說道,“二嬸採荷背夫偷漢。”
“竟然有這樣的事?”艾晴裝出一副非常驚訝的表情,問道,“你確定嗎?會不會是別人以訛傳訛?”
“我親眼看到的,怎麼會有假?”阿寶媽一臉認真道,“就是前年吧,我家漢子死的那年,我給他上墳,路過紅湖前那片小樹林的時候,看到了一對男女。我當時還想,誰這麼不顧風紀,在那裡幹那種事,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女的竟然就是傅家二嬸採荷。我當時嚇得臉都白了,而且還不小心滑了一跤,驚動了他們的。那個男的爬起來就想抓我,我立刻就跑。”
“那你看清楚那個男的是誰了嗎?”艾晴就是想知道採荷姘夫的身份。
“沒有,當時有霧,我又害怕被傅家二嬸發現我撞破了她的糗事,會對我和孩子不好。畢竟我一個寡婦,沒錢沒勢的,不能跟大戶人家過不去嘛。”阿寶媽苦笑著回答。
艾晴當然懂她的意思,如果採荷的死跟她肚子裡的孩子有關,那麼兇手很可能是那個姘夫,害怕奸情曝光後收到牽連,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給殺了,還做成詛咒的樣子。真是這樣的話,當他發現阿寶媽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在當時就把阿寶媽殺了滅口了。
反正一個寡婦帶著孩子,無親無故,沒人會在意她是死是活。
“那當時你有沒有看到那個男的有什麼特徵,比如說胎記,或者是衣服是什麼樣的,有什麼配飾?”艾晴知道這裡的人穿著傳統的服飾,稍微有點錢就會佩戴一些玉佩了什麼的。
“額,我想想。”阿寶媽蹙眉,認真想了想,說,“我好像看到那個男人的肩膀上有塊紅印。”
“紅印?”艾晴追問道,“有形狀嗎?”
“我也沒注意,因為那個很可能是激情的時候留下的嘛。”阿寶媽砸著嘴,不好意思的說道,“也不知道你們小姑娘懂不懂我的意思。”看看艾晴,又看看尹唯,臉頰紅了。
艾晴立刻會意,抿了抿唇,表情有點尷尬,“那也就是說,什麼都沒發現了。”
“哦,對了,我記得,他們丟在地上的衣服是很好的段子,還有繡花的。”阿寶媽連忙補充著。
這話,讓艾晴想起了尹唯從屍體口中夾出來的絲線,那個樣子確實是繡花的絲線,是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東西。而作為傅潤和採荷這種老夫少妻的組合,採荷跟同村的富家少爺有染,也是可能的。
“那麼紅湖村,有幾家人家,穿得起這樣好的衣服?”艾晴首先從這些人家入手,說不定剩下的殘肢就藏在姘夫那裡。
“除了傅家,還有村長的牛家,染布的趙家和那個做刺繡工藝的花家。”阿寶媽把知道都說了出來。
艾晴想了想,說道,“可以把這幾戶人家的地址告訴我嗎?”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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