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發燙,下意識地想從他胳膊地下鑽出去。
「我沒有躲你啊,我們系最近課多,我忙著復習,四級的submission我又不知道什麼意思....
「陳放,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天邊驟然閃過幾聲驚雷。
是。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從我意識到自己很介意他在表白牆上隔三差五被投稿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發生了什麼。
我心口像被人揪住,泛開細密密的酸楚。
「是,然後呢?」
「然後呢祈川,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承認我喜歡你,然後你說對不起,你繼續做你的天之驕子,豪門少爺...!
祈川笑了一聲。
他打斷我:「你怎麼知道我會說對不起?「我那天是不是沒說清楚,我喜歡男的。」他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語氣無比認真。
「我喜歡你,陳放。」
夏天的陣雨悄然落下,打湿我們的衣擺,發梢,落在我心裡蓄起一片小湖。然後,我踮腳,輕輕吻上這片泛起漣漪的小湖。
分開時,陣雨已經停了。
我臉頰通紅,試探性地望向祈川,他藏起通紅的耳尖,將頭埋在我頸側。很輕地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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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潮湿的霧氣。
我們很自然地進入了偷偷戀愛的氛圍,他家很遠,司機接人的時間被他延後了兩小時。
他常常跟著我回家吃飯。
我和奶奶說,這是我最最好的朋友。
爸爸回來時,聽說這是全系第一,破天荒地喝了一杯酒,說他兒子終於交到好學生朋友了。
他們都笑著看我偷偷把老爸的酒裡兌上雪碧。
夏天傍晚的風吹來時,祈川帶著笑,幫我在廊下摘葡萄。不會有比這更好的時光了。
8
我爸這次出任務時,我在桌下握著祈川的手,捏出一片青紫也渾然未覺。等到我爸走遠,我才心疼地放開他。
我慌亂地道歉,祈川搖搖頭,在我唇邊很輕地貼了一口。「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兩個月後的一天,我家樓下圍滿了人。我看著閃爍的救護車燈,心髒發出一陣尖銳的刺痛。
來往的人議論紛紛。
「可憐哦,這麼大年紀,被折磨的一塊好肉都沒剩下。」
「兒子也殉職了,真是可憐。」
「聽說是黑社會尋仇,他家兒子把人家一屋子三兄弟全抓進去了,這個漏網的小孫子在垃圾堆裡埋伏了這麼久,嘖嘖。」
我逆著人群,茫然地邁著步子。
透過門看見奶奶的身體倒在血泊中,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切開。翻湧著血肉像被活活片開的死魚。隻瞪著一雙不肯閉上的眼睛,望著門口的方向。
我一腳踏空,摔倒前,被一雙有力的手攬進懷中。
「別看,陳放。」
祈川捂住了我的眼睛,他也哽咽著聲音。
我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扶著牆走進去,在警方的幫助下,輕輕合上奶奶的眼睛。
他們說,這個畜生已經被抓了。他沒有逃,攤著手等著警察上門。「兩條命,換兩條命。
「你們警察的命值錢,我爸不虧。」
經過我身邊時,他舔了舔臉上被濺上的血。「你就是他兒子?老太婆死之前一直念著你呢。
「哦,對了。如果不是你放假回來非要吃蓮藕丸子,她還不會這麼輕易在菜市場被我碰上呢。」
祈川顫抖著給了他一拳頭。
一切都歸於平靜後,我蹲在牆角發呆,一動不動。
我一時間失去了所有親人。
成為一個孤兒。
如果不是我,不是我非要鬧著吃那家的蓮藕丸子,奶奶就不會被蹲守在那兒的畜生撞上。
我毫無徵兆地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
祈川扯過我的手,將我按進懷中,一遍遍說著。
「陳放,這不是你的錯。」
我一口咬上他的肩頭,血腥味很快彌漫開來。
我抱著他嚎啕大哭。
我沒有家人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一直在陽臺上枯坐著。
不吃不喝,也不動作。
王力和他媽媽敲門時,我恍惚了一瞬間。
她哭著拉過我的手:「對不起小放,對不起。
「那個小畜生拿刀威脅我說出你奶奶的位置,他把我綁在車庫裡,我沒來得及。
「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我不知道他會這麼殘忍。」
我茫然地擺擺手。
我該去怪誰呢。
作惡的人都死了。
可活著的人要怎麼繼續活下去,我不知道。
我第一次割腕時,祈川的眼淚啪嗒啪嗒落在我手腕上,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傷心的祈川。
我應該抬手擦掉他的眼淚。
他這麼好看,我以前舍不得看見這雙眼睛有一點不高興的。可是我連手都抬不起來。
我想笑著安慰他,可為什麼連抬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祈川帶我住院了很久。
我爸的同事們一波一波地來看我,他們希望我振作起來。
可是爸爸和奶奶沒有告訴過我。
一夕之間失去所有家人的時候該怎麼好好活下去。
我回到家,在奶奶房間的地板上趴著睡了幾個月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然後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張揉皺的紙。
上面是奶奶的字跡,她寫著:【小放,你們不要在一起了吧。】原來她一直都知道。
所以看向我們的眼神,才會如此復雜。
我想起這段日子以來,祈川永遠緊鎖的眉頭,濃重的黑眼圈,眼裡化不開的心疼和痛苦。
他很久沒去學校好好上過課了。這件事,本來和他並沒有任何關聯。他不該是這樣的。
我腦子裡充斥著這些念頭,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頂樓。
9
祈川趕來時,又帶著濃重的疲憊。他說:「陳放,我求求你。
「不要這樣,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頂樓的風帶著一絲解脫的味道,我很輕地搖搖頭,說「抱歉。」被救下來後,我還是沒有什麼很大的起伏。
祈川眼神復雜地抱著我,在我耳邊落下一吻,用隻有我倆聽得見的聲音說。
「陳放,我愛你。」
然後我就陷入了長久的昏睡,很沉很安穩的一覺。醒過來時,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老魯幫我轉到了另一個校區,他說我是個孤兒,學校會幫助我的。飯卡每個月都自動多八百塊呢。睜開眼時,手邊時祈川卷翹的睫毛。他趴在我病床邊,安靜地睡著,左手將我的衣擺攥在手心。
我稍一動彈,他就驚醒過來。
我捂著劇痛的頭撐起身子,直直看著他。
瘦了。
「不解釋一下嗎?」
「男朋友。」
祈川微愣在原地。
一直看著我,似乎在斟酌著怎麼開口。
「你,都想起來了?」
我點點頭。
他沉默地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有隱藏不住的愛和痛苦。「我,我給你植入了一個系統。
「原設定是讓你忘了一切,重新開始。但當時你求死心態太嚴重,我隻能…祈川說到求死這個字眼時,很快地在舌尖帶過。
「把這個並不完善的系統植入你腦中,它的一切指令都是隨著你殘留的意識而來。」
我低聲打斷他:「所以你聽到我是為了救贖你時,才那麼激動?」他沒想到我會問這個。
呆愣地點了點頭:「嗯。」
「老魯是你爸爸以前的同學,我還沒有能力將你轉走,也害怕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會出意外,所以就選擇了江大的新校區。
「我本來是打算,等你安穩地度過這段時間,就會有更完善的系統,讓你真的忘記一切,快快樂樂地活下去,沒想到……」
我捏了捏發麻的手指。
「那你呢?」
我仰頭問他,又重復一遍:「那你呢?」
祈川有些痛苦地偏開頭:「我不知道。
「我本來應該離你遠遠的,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對不起。」我沉默著,揮手將他趕出去。
直到出院前,我都不願意和他講話。
回到他家後,我第一時間問他要了二樓的鑰匙。
「給我。」
我在他面前其實鮮少這麼強勢,他轉身回房,拿出一把鑰匙。
上面掛著我第一次送他的生日禮物,手工做的Q版模型,是心髒的樣子。推開門的剎那,我被外面的陽光刺的有些酸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遲遲不肯落下來。我轉身,將祈川按在門上,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所以你休學就是為了弄這麼個破玩意?實驗成功了,然後呢?
「啊我問你然後呢?然後我徹底忘記你,開開心心地像個傻子一樣生活?「那你呢?」
祁川垂眸,沉默得像一尊封閉的雕像。我氣得笑出來。
他一言不發,面前所有的陳列,所有我們經歷的東西,他精心地保存著。他繃直的脊梁幾乎和屋內的陳列連成一道堅硬的防線。
無一不在說著。
他會守著這些,孤獨地活下去。
如果我沒有發現這一切,祁川這輩子一個字都不會對我提起。我越笑越大聲,笑得直不起腰。
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祁川好看的眉眼皺成一團,著急地想要來拍我的背。被我一把掀開:「滾你媽的。
「你多偉大啊,你多無私啊。」
我抬眼,對上祁川痛苦的面容,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痛不欲生的樣子。好像全世界的痛苦一瞬間壓在他身上,脊梁都生生折斷。
臉上一片冰涼,我抬手抹開,才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滿臉的淚。
祁川一把抱住我,我在他懷裡劇烈掙扎,又打又罵。
他始終悶聲受著,手上的力氣卻半分不肯卸下。
仿佛這一刻放松就會徹底失去什麼。
好半晌,我漸漸失了力。
灼熱的氣體順著脖頸一路靠近我耳邊,輕聲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我終於卸下所有抵抗,垂首在他懷裡,眼淚像開了閘一樣受不住,很快浸湿祁川胸前一塊。
我抬頭狠狠咬上他的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迎著他微微的喘息聲惡狠狠地說:「祁川,不是隻有你愛我。
「我的愛不比你少。」
他眸光幽深,盯著我看了好久。然後輕輕地點頭,再次吻上來。
10
分開後,我看著氣息不穩的祁川。
目光緩慢地上下掃了一遍,輕笑出聲。
「你現在這樣兒,那晚上在地下室是怎麼過的。」
祁川抬手捏了捏自己通紅的耳尖。
「那天,是我一時情難自禁。」
他仰頭,喉結上下滑動。
「老魯說你的自毀傾向很嚴重,我不放心,和他商量之後決定把你接回來住一段時間。」
空蕩蕩的別墅裡似乎能聽見回音。
「你爸媽不隻是出差這麼簡單吧。」
我想起從前,他從來不提自己爸媽,我問起也隻是用他們工作忙搪塞。
「他們常年在國外,最開始說的是做生意不方便帶著小孩子,我從1歲起,都是不同的保姆帶大的。」
可你不是說,有個弟弟?
他看見我的目光落在全家福上,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弟弟從出生起就養在他們身邊,他們說孩子剛出生不能沒有父母。「後來我才知道,那一年因為我的出生,我爸媽錯過了一個很好的生意風口。
「從一開始,我就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我拉過他的手,細細地撫摸這些已經愈合的疤痕,略微凸起的淺色傷疤像一片枯葉。
「這又是因為什麼?」
祁川掙扎了一瞬:「每次我想要自私地把你綁在身邊時,這裡都會添一道傷口。「受你受過的傷,是不是就能體會到你的痛。」
一邊說要放開,一邊又忍不住靠近。
「沒關系。
「我永遠不放棄你。」
我們會是彼此永遠的朋友、親人和愛人。我們會有很長、很好的一生。傷口會愈合。痛苦能分擔。
那年盛夏的蟬鳴永遠不會停歇,一如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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