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4-11-15 10:50:143919

好不容易要成親了,相公還可能不是真心。


我忍不住想流淚。


殷離卻笑了。


「你果然是個潑辣丫頭。」他仿佛早就看穿我乖巧的外殼。


「你在天上,追著你師傅的仙鶴拔毛的時候,可沒這麼乖巧。」


我的哭聲戛然而止:「我不是又把毛都粘回去了嗎。」


我突然想起來,整個宗門,隻有我敢拔師傅的仙鶴毛。


那些記憶好像從我墜下誅仙臺就開始消散了。


「迢迢,你不騙我,我也不騙你。」


「我的心是真的。」


我淚眼婆娑,半信半疑。


殷離低頭,似乎是想吻我。


大門轟然倒塌。


左右護法還保持著偷聽的姿勢。


右護法埋怨地看了一眼左護法,左護法滿臉尷尬。


「你掉下誅仙臺的時候,尊上就在底下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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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怎麼這麼巧就接住。」


「你們剛才不是還在密謀嗎。」我氣鼓鼓瞪著左護法。


劇場還原。


左護法:尊上,你打算什麼時候拿回先王和先王妃的妖丹(迢迢近期應該還算安全)


左護法:為何不直接奪取,反而非要大費周章地辦這個婚禮呢?(你不會是想騙我們可愛迢迢的感情吧)


殷離:我自有安排(你屁話真多,我自己媳婦我總不會害得,會有辦法)


殷離:要不還是先按舊計劃,把那些來參加婚禮的神仙都綁了。


右護法:對對對,特別是她師傅,肯定知道迢迢原形是什麼,知道原形我們就可以尋找剝離妖丹的方法。


右護法:你們看右邊露出來那個頭像不像迢迢。


左護法:完了,本來迢迢來魔界就不活潑。


17.


「迢迢,迢迢。」


又是玉衡的聲音。


我在一片雲霧中看到她的身影。


「迢迢,毀了我的肉身。」


「迢迢,求你,毀了我的肉身。」


竟是玉衡的一縷殘魂。


「迢迢,我徘徊了數年不得往生。」


「為何要往生,師傅不是要救你?」我疑惑。


她看了我一眼,苦笑。


「如要救我,為何僅留下軀殼。」


我猛然一驚,的確,當年玉衡魂魄離體,師傅不搜集她的殘魂。


反而讓我一味滋養玉衡的軀殼,莫非,師傅想要的僅僅是她的靈骨之身?!


「難道,師傅要以你的軀體做容器?」


我頓覺毛骨悚然。


「你還能回去嗎,要不我幫你奪回身體。」


玉衡卻默然搖頭,「我僅剩一魄,重奪肉身已無造化,隻求你毀我肉身。」


「莫讓有心之人利用。」她的身影漸漸模糊。


我知道,她大限將至,如在不銷毀肉身,她便無法投胎轉世。


可我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又飽經磨難,已不想與師傅再有瓜葛,心下猶豫。


「幫我,你便可知如何救殷離的父母。」她竟立下銷魂誓,斬釘截鐵。


這個條件我無法拒絕,我身上有妖丹一日。


我便不能心安理得與殷離相愛,想必他也不能釋懷。


「迢迢。」


我睜眼,殷離正焦急地呼喊我。


我一覺睡到了正午,做嫁衣的繡娘等了我許久,想再為我量身型看有無變化。


嫁衣上繡滿珠寶玉石,璀璨異常,金絲勾勒出朵朵祥雲,精美無比,的確下了功


夫。


是啊,再過五日,就是我與殷離的婚禮。


我看到自己右手腕上有一抹紅,玉衡的誓言印記。


我抬頭,欲言又止。


殷離屏退眾人,「發生何事?」


我將玉衡的事告訴殷離,殷離聽罷伸手探了下印記。


「確實是銷魂誓,如有欺瞞,她這一魄就此消散。」


當晚,他連夜召集了魔界五百精銳,與左護法徹夜長談。


18.


出發前,他緊緊摟著我,又揉了揉我的頭髮。


「迢迢,有一點不妥就逃走,我們再找其他方法。」


左護法戴了個假髮,他說出門在外不能丟了面子。


右護法背了一個大包,我以為裡面是武器,結果是一大包點心。


「迢迢沒用早膳呢,小孩子出門容易餓。」她一邊說一邊往我嘴裡塞桃酥。


我根本不用吃東西的。


19.


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殷離潛入天界輕車熟路。


我又來到那個承載我太多痛苦的小山洞。玉衡臉上的裂痕越來越大,格外明顯。


我伸手去觸碰,卻被禁制灼了手,這是師傅獨有的禁止。


僅以我的血為解,難怪玉衡不僅回不去還被消磨得隻剩下一魄。


「玉衡,對不住。」我深吸一口氣,開始緩緩破開禁制。


殷離在外面等我,我要快點。


華光大振,禁制出現破口,玉衡的軀體出現越來越多的裂痕。


看來沒有我的滋養,這身體也是強弩之末。


「迢迢?」一道溫潤的聲音。我手下一頓:「師傅?」


師傅似乎是來得很急切。


我極少看見師傅這個樣子,青絲飄散,衣衫松垮,在晚風飄拂。


他清冷的眸中閃過異樣的情緒,像河中泛起的漣漪,隨即歸於平靜。


待他注意到我手上的動作時,他神色大變。有怒有怨。


他修長的手青筋暴起,我被手中即將破開的禁止反噬,吐出一大口鮮血。他將玉衡的身體小心擺回原位,仔仔細細觀察,然後看到癱坐在地的我。


「迢迢。」良久,一聲嘆息,那雙冰冷的手將我扶起。


「為什麼不能再等等。」


「是不是玉蘅來找你了?」「她還沒消散。」


他的手懸空於我的頭頂,我感覺神魂像被撕扯,玉衡寄託的殘魂一點一點從我身體剝離。


我極痛出聲。


殷離與左右護法循聲而入。


「放了她!」殷離橫刀直入,刀身烈焰纏繞,氣勢洶洶。


「到底是小孩。」師傅僅躲閃,並不出手,他將我的頭死死按在他的胸膛。


「看看你的未來夫君幾分能耐。」


他嗤笑,指尖捏著我的下巴,強硬地讓我與殷離四目相對。


殷離雙目赤紅,殺氣騰騰,卻又顧忌我,不敢使殺招。


師傅脾睨著我,端詳我的神情,我隻覺得這樣的師傅太過陌生。


我猛地咬了一口他的脖頸,尖牙滲進血肉。


師傅冷冷看著我。


一抬手,一把寒光湛湛的長劍騰空,直指殷離,在殷離的臉上留下一道劍痕。


「你且看好,他無法與我匹敵。」


他眼中透著狠戾,將我放在一旁,與殷離纏鬥。


右護法悄悄來到我身旁,給我擦乾淨嘴角的血


殷離連接師傅數劍,有些力不從心。


師傅好似逗鼠的貓,在殷離身上留下條條血痕,又不致命。


看到殷離吃力,左護法將假髮摘下交給我,也提著流星錘衝上前去。


戰局有了微妙的平衡,師傅的劍不再那麼凌厲,殷離甚至還割下師傅一縷頭髮。


「不錯。」


「不過比你父親,差遠了。」師傅依舊臉上含笑,手指輕勾斷下的長髮,隨即又滑落。


殷離聽罷,將手中的刀插入土中。


弓腰化身為火麒麟,土中的刀刃不斷向上生長,化為脊背上鋒利的鱗片。


仰天長嘯,流火四溢,地動山搖。


師傅見此,知殷離動了真格,他垂眸,寒光一閃,那把長劍突然變成數把冰刃。我立刻開始繼續破玉衡的禁制,這個禁制讓我束手無策,反而割得雙手鮮血淋漓。


我咬牙,也化為原形,覆蓋於禁制之上,禁制被我緩緩融化。


20.


師傅察覺我這裡的動靜,原本雲淡風輕的他殺氣迸發。


一劍刺穿了左護法的心脈,左護法轟然倒地。


師傅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迢迢聽話,你會忘記的。」


「隻有我們才是一路人。」


殷離在努力為我拖延時間。


右護法丟下包,頂著冰刃跑到左護法身旁,面上早已狼藉一片,滿是淚水。


「迢迢加油,我們來拖住他!」


眾人一齊攻擊師傅。


殷離幾近虛脫,師傅也不復剛才的遊刃有餘,嘴角溢出鮮血。


右護法趁機拿出長鞭,纏住師傅的長髮,生生攔腰拽斷。


師傅深深看了我一眼,閉眼凝神。


他被斬斷的長髮瞬間如瀑,身上的傷痕竟然也在慢慢修復。


汲取自然靈力為自己所用?


師傅,竟然也是天生靈骨?難怪修為如此了得。


禁止逐漸破開。


玉衡的軀體漸漸暴露在空氣中,她的手上出現了細微腐化的痕跡。


師傅再不戀戰,衝到我身旁阻止我。


「你捨不得拿藥丹,我親自拿!」他突然癲狂,眼眸通紅地看著我,聲嘶力竭。


「你們膽敢如此!」他發狂般攻擊殷離,招招致命,招招狠毒。


師傅的功法竟然如此雜亂,有魔界,有妖界。


突然,他意識到不能拖延時間,猛然轉身捏住我的脖頸。


「把妖丹給我!不然我殺了她!」


師傅的呼吸急促,靈骨之力損耗過重,再戰鬥他也得不到好處。


他的指甲陷入我的肌膚,他望著我,眸底暗色變得濃稠,嗓音確實悄無聲息緊繃起來


「再忍忍,迢迢。」他耳語,一字一頓,聲音顫抖。


21.


「放了她。」殷離化為人形,跪坐在地。


「你別動她,我把妖丹給你。」


「我把妖丹給你。」


他將手緩緩置於丹田。


「迢迢,別怕,你有人愛。」他嘴唇泛白,卻依舊安撫我。


「要不你拿我的吧!」右護法死死拉住殷離的手,哭聲震天。


手腕的誓言印記忽閃,是玉衡,她有話說。


有言入心,我心下瞭然。


「迢迢有人愛。」我笑出聲,噙著淚。


「阿離,你這麼愛我,我怎麼捨得讓你受傷。」


我的丹田開始發出駭人的溫度,師傅眉頭一凜。


「迢迢,不要!迢迢!」


師傅突然地慌張,異常小心地捧著我的臉,肩膀甚至在微微顫抖。


「迢迢!」殷離沖向我。


自爆丹田,才可把父母還給殷離,橫豎都是死,我死得其所了。


聲勢浩大的轟鳴震徹山谷。


22.


殷離父母的妖丹相伴而出,飛入殷離手中。


殷離額角青筋暴起,哀傷幾乎不能站立,啞然失聲。


師傅膚色蒼白得恐怖,他一步一步走來,完全失去人的生氣。他走到玉衡的軀體旁,一掌擊碎已經腐爛的軀體。


右護法嘲諷:「怎麼,之前不是死命相護嗎。」


「殷離。」師傅卻盤腿坐在殷離旁邊。「我早就活累了。」他的青絲漸白。「我本想和迢迢同行。」


「但以後的路,麻煩你攙扶好她。」


23.


魔界張燈結彩,一片歡樂祥和。今日是我和殷離的大婚之日。


右護法在我睡得迷迷糊糊之時就把我折騰起來。


魔姬們給我穿上一層一層地嫁衣,裙襬處繡滿了蛟珠,走起路來,波光粼粼《。殷離的母親給我帶上滿頭金釵,親自給我描眉。


右護法給我塗了很重的口脂,因為我的唇色還是有些蒼白。


記憶中我受了很重的傷,右護法說我的上天庇護,天生靈骨,倖免於難。


真的嗎?我總覺得有些記憶太過模糊。


左護法也受了很嚴重的傷,但是他因禍得福,不知怎麼長了頭髮,而且整個人變得彬彬有禮。


我還有一隻很醜的鳥,渾身光禿禿的,左護法說這是我的愛寵。


我的審美真獨特啊。


殷離也是一襲紅袍,他臉上傷疤退卻,出塵俊逸。


腰上扎了暗紅色的祥雲帶子,黑髮用鎏金冠固定住,貴不可言。


他給了我一場盛大的婚禮,還讓我的愛寵系上大紅花陪我出嫁。


不知道它的毛什麼時候長出來。


距離我拔它毛已經過了那麼久。


等等,我?拔毛?


這毛是我拔的嗎?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氣鼓鼓的小女孩的臉,她眉頭緊鎖,追著一隻仙鶴上躥下跳。


這個小女孩。


好像是我。


24.


紅燭搖曳的新房內,紅綢背面上鋪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我想偷偷吃一些。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畫面。


我看到了一張清冷的臉。


他皺起眉頭。


「別亂吃。」那人言語中還透著一絲寵溺。


這是誰?


25.


喝完交杯酒。


殷離給我披上了外袍,他說要帶我去個地方。


「迢迢,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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